有一句話說得好, 錢可以解決世界上的大部分煩惱。
若是不行,那就是錢還不夠多。
在由《京都日報》所募捐到的善款,高達四百萬兩, 顯然不在“錢不夠”的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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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筆善款送進皇宮後, 乎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皇上的心情好了許多。
到了第二日上朝的時候, 聽說報社那邊為了充盈國庫,依舊在繼續募捐的訊息時, 就連語也變得柔和了起。
這還是自除夕夜,紹城雪災的訊息傳入皇宮後,皇上心情最朗的時候。
常言道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朝堂上的官員,自然也並不是全都很高興。
比如說大皇子一脈的官員, 在就都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
倒也不難理解, 畢竟這樣生生地分走了一半的功勞,任誰也高興不起。
就連瞬間充盈了不少的國庫, 也不能讓戶部尚書展顏。
然而讓戶部尚書沒有想到的是,讓他鬱結事, 還並非只有這一件。
因為皇上心情高興, 今日的早朝完全可以用“風平浪靜”形容。
眼著王公公馬上就要唱喏出那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時, 卻翰林院侍讀溫大人一個跨步上前:
“啟稟皇上,臣有事啟奏。”
這位從這位翰林院侍讀的姓氏便不難看出,這是翰林學士溫大人六位公子中的一位。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說話人, 是溫四,溫清衍,同時也是溫家位兄弟中, 除了溫清霄外,學問最好人。
六年前殿試,皇上點為榜眼,在翰林任職一年後便自請外放,去做了一名縣官。
兩年前回京,便新回到了翰林院,同時還直接上升了兩級,越過修撰,直接任命為侍讀,可手腕與才幹。
就這個升遷的路線,眼人一看便知這是溫大人在為鋪路,準備將自己手中的權柄直接交予四公子。
所以別看四公子在身上的官階不高,但就算是二三品的官員在面對他的時候,依舊非常客。
溫清霄擔任報社負責人一事,秦戮早就已經皇帝稟告過。
下報社募捐有功,皇帝自然就對溫家的人看著格外順眼,當即便語輕柔地詢問:
“哦?溫愛卿有何事啟奏?”
溫清衍微微俯身,朗道:
“啟奏皇上,常言道居安思危,這次紹城危看似已經得到了完的解決,但實契內裡卻暴露了國庫的危機,還望皇上鑑。”
溫清衍此話一出,朝堂上的氛頓時便有些微微的凝滯。
要知道在從皇上到大臣們,都在為了紹城與國庫危得到解決事高興不已,溫清衍這話,和給人潑冷水又有什麼區別?
為人臣子的,最要的是要懂得看人臉色,溫清衍能在短短六年的時間裡以如此快的速度晉升,又怎麼會是不懂得看人臉色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溫清衍是故意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
但是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惹惱了皇上不說,也會給厲王府帶去一些麻煩。
畢竟國庫有危,首當衝會受到影響的,便是徵兵與厲王殿下的兵部。
誰不知道,這溫家位公子因為溫六的緣故,同厲王府極為親近?
所以下溫四公子說這話,到底寓意為何?
也是在這個時候,殿中響起了皇帝的音:
“不若溫愛卿與朕說說,這怎麼就危機了?嗯?”
眾人顯能夠感覺到,皇上雖然沒有生,但也顯然不如剛剛那般愉悅了。
若是聰一些的人,此時恐怕就會隨便說一些自己錯了的話圓過去。
然而溫清衍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皇帝的不愉似的,直接開口: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斗膽,與皇上說上一說。”
緊接著,溫清衍便直接說出了這次募捐所暴露出的種種弊端。
這次募捐能夠如此成功,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因為《京都日報》的副刊,勾起了百姓們心中的共情。
二則是因為皇上這麼多年的仁政,百姓們都知道天齊國庫空虛不是作假。
三則是這是天齊開國以的第一次募捐,第一次問百姓要錢,總歸是要容易一些的。
但若是以後朝廷再遇到紹城雪災這樣的情況呢?
難道又要找百姓要錢嗎?
第二次或許可以,但第三次呢?第四次呢?
若是次數多了,頻繁了,百姓心中想到的恐怕就不是災民可憐,朝廷的不容易,而是朝廷的貪得無厭甚至是無能。
所以募捐一事,可一可再不可三。
今日能夠站在朝堂上的,都不是無能輩。
在聽到溫清衍這番話,眾人再細細一思索,發這並不是溫清衍危言聳聽,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就連皇上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連帶著,皇帝心中因為此次募捐順利的愉悅,也頓時消減了不少。
偏偏溫清衍還在繼續。
說了募捐事不可頻繁後,又說到了這些年天齊的種種開銷。
像是紹城雪災事的確十年難遇,但除了雪災外,近年天齊所遇到的災禍卻也不少。
從旱災到洪水,從簡州到蒼陽再到紹城……
只要是位於天齊版圖上的城池,只要遇到災禍,都需要朝廷支出大筆錢財。
除此外,溫清衍又說到了在天齊需要錢財的地方。
說到這個,簡直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旁的不說,就是天齊邊疆的建事宜,便不是一件易事。
天齊常年戰亂,雖然近兩年情況有所好轉,但位於天齊邊界的城池,依舊破敗不堪,需要加緊建。
如此種種,哪一個不需要錢財?
哪一個不需要大筆的錢財?
在由報社募捐到的四百萬兩看似很多,但在給紹城賑災結束後,又能剩下多少?
剩下的這些錢,分攤到他剛剛說的這些地方,真的夠用嗎?
這哪裡還需要問夠不夠用這種話?
就溫清衍所說的這些需要花錢的地方,別說是四百萬兩了,就是再多兩個四百萬兩恐怕也不夠!
就在眾多大臣心中驚訝於朝廷的開銷時,有一個人卻早就已經回過了神,直接前一步,跪倒在地,哀哭訴了起:
“溫大人所言句句屬實,還望皇上鑑吶!”
定睛殿中跪伏人望去,說話人不是戶部尚書又是誰?
而戶部尚書還在繼續:
“皇上,這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是微臣不為了天齊著想,執意取消徵兵,而是咱們的國庫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還望皇上鑑吶!”
一番真情實感的陳情,戶部尚書語中蘊含著極大的悲憷,可謂是聞者傷心者落淚。
厲王一脈的官員甚至還沒有反應過,就發他們昨日才堪堪保住的徵兵一事,一眨眼的功夫,又變得岌岌可危了起。
中性子最為跳脫的五皇子忍不住對溫清衍怒目而視:
沒想到這個傢伙看起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居然是個背後給人捅刀的小人?
虧得三皇嫂還對家那個六弟弟那麼好,簡直就是白眼狼一個!
至於大皇子一脈的官員,別是戶部尚書,則是止不住想要感激溫清衍。
原以為今年取消徵兵一事已然無望,誰知道在柳暗花又一村?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戶部尚書那邊哭訴剛剛結束,這邊溫清衍就直接將炮口對準了戶部尚書:
“劉大人此言差矣,如今國庫如此吃緊,這最主要的原因,難道不是在劉大人嗎?”
這溫清衍不是友軍嗎?
戶部尚書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有些茫然地看著溫清衍:
“溫大人此言何意?”
“皇上將整個戶部交給劉大人,將天齊的國庫以及命脈交給劉大人,這是對劉大人的信任,但劉大人捫心自問,劉大人真的對得起皇上的信任?”
溫清衍可不管戶部尚書震驚的目光,對著戶部尚書就是一頓輸出:
“這管理錢財,無非就是開源節流四個字,為何劉大人與戶部一遇到困難,就只知節流,不懂開源?”
溫清衍這樣一番話,可謂是一點面子也沒給戶部尚書。
他這番話和指著戶部尚書的鼻子,說這些年天齊國庫吃驚,都是的無能,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最後一句話,用通俗一點的話說,便是不要動不動就縮減軍用的念頭。
有這個精力,去找點掙錢的路子,給國庫多掙上一些錢,也比在這逼逼賴賴的強!
不得不說,戶部尚書直接溫清衍這番話給蒙了。
反駁吧,溫清衍這番話可謂是有理有據,讓人想要反駁都無從下手。
在他任職戶部尚書近十年的時間裡,天齊國庫的確一直處於吃緊狀態。
而每次遇到問題,戶部給出的解決方案也是縮減開支。
但是不反駁吧,誰又願意承認自己無能呢?
更別說這是在早朝上,皇上和它同僚都看著呢!
就在戶部尚書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便四皇子站了出:
“溫大人此話是否有些過分?這戶部歷便是只管理錢財,可從沒有掙錢的先例。”
這話像是給戶部尚書提了個醒,只戶部尚書連連點頭:
“四殿下說的是,微臣為官二十餘年,雖說不上什麼才幹出眾兢兢業業,但也能說上一句問心無愧,做好了自己的職工作,還請皇上鑑吶!”
至於溫清衍所說的開源?
他的確是沒有做到,但那也不是戶部應該做的事啊!自然也就怪不到他頭上了!
“四殿下此言差矣,戶部的確沒有過這樣的先河,但在此前,天齊的國庫也並不像如今這般緊張。”
面對四皇子以及戶部尚書的兩面夾擊,溫清衍卻絲毫不慌亂:
“若是人人都只完成自己的職工作,不願創新進步,又如何能夠為聖上分憂?為百姓謀福?”
那些原覺得四皇子和戶部尚書說的對,是溫清衍有些過分了的官員,一聽到這話,又覺得溫清衍說的有道理。
職工作是職工作,但除了職工作外,為百姓謀福,為聖上分憂,也是他們的職工作。
就從這一點看,戶部的確沒有做好。
這下就是四皇子,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當然,辯論贏不過溫清衍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皇上對溫清衍這番話,極為贊同:
“溫愛卿此言有理,那麼依照溫愛卿,該如何?”
溫清衍也不客,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啟奏皇上,依微臣間,應當派懂得開源人進入戶部任職,想辦法充盈國庫。”
一句話,差點兒沒讓大皇子一脈的官員當場跳起!
誰不知道,下六部中,唯戶部與兵部最為“純粹”?
兵部中皆是厲王殿下麾下人。
而戶部,自然全都是大皇子殿下的人。
在溫清衍提出要給戶部添人,這和破厲王與大皇子間的天平又有什麼區別?
最要的是,六部內的職位,可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若是想要往坑裡塞蘿蔔,就只能拔掉原的蘿蔔。
這此消彼長下,對於大皇子一脈說,損失可就大了!
頓時,便有不少大皇子一脈的官員站出表示溫清衍此番提議並不妥當,希望皇上三思。
可就像是取消徵兵一事相同,戶部注入新鮮血液一事,同樣是有人反對便有人贊同。
別是厲王一脈的官員,一掃前日系的憋屈,可勁兒地給戶部添著賭,開始細數換掉戶部官員的種種好處。
至於五皇子?
則是溫清衍飛去了一個“幹得漂亮!”的眼神,並且在心中默默溫清衍道歉,剛剛錯怪了,哪裡是白眼狼?
這簡直就是神助攻!
給戶部換人事可不像是取消徵兵這樣麻煩。
即便朝堂上諸位大臣各執一詞,但皇上的心中也早就已經有了決斷:
“那依照溫愛卿所言,為國庫開源事應當交給誰做?”
皇上這一開口,在爭論的雙方都閉上了嘴。
大皇子一脈的官員是面如□□,至於厲王一脈的官員,則是面露喜色。
畢竟依照皇上的性子,若是心裡沒有給戶部換人的想法,就絕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溫清衍微微俯身,也沒謙虛,直接舉薦了一人選:
“依微臣,盛元二十年進士,黃大人,可擔此任。”
皇上登基至今已有二十三年,盛元二十年,便是三年前。
三年前,姓黃的進士……
皇帝微微敲了敲手指,在腦海中稍稍回憶了一番,頓時便找到了這個人的資訊。
黃生,盛元二十年進士,紹城人士,最為關鍵的是,這人與大皇子一脈關係極為親近。
皇上能夠想到的,他人當然也能想到。
畢竟這殿試三年一次,每一次能賜為進士的不過寥寥四十人,就是想不記得也難。
這下眾人對於溫清衍這番操作屬實是有些看不懂了。
說溫清衍這費了這麼大的功夫,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好不容易才從戶部薅出了一個位置,結果又塞一個大皇子的人進去?
這和不換人又有什麼區別?
這下五皇子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去看溫清衍了。
虧他剛剛還在心裡誇他幹的漂亮,結果轉身這人就了這麼一招?
皇上則是微微眯了眯雙眼,直直地看溫清衍:
“溫愛卿為何覺得這黃生合適?”
“啟奏皇上,微臣舉薦黃大人原因有二,一是黃大人較為年輕,今年不過而立,比起他大人,心思會更加活泛。這二,便是因為黃大人出身商賈家,從小耳聞目染,比他大人更同開源術。”
溫清衍微微俯身,一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任誰聽了,也挑不出一個錯兒。
就連皇上的臉上,也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溫愛卿說的有理,傳朕旨意,任黃生為戶部員外郎,從六品,日便去戶部任職。”
“是。”
皇上下了旨,所有人除了點頭應答,自然不好說他的話。
但這從六品,到底還是讓眾人松了一口,畢竟員外郎這個位置,多一個人也不算多,至少不需要從戶部再踢人出去。
然而大皇子一脈這口還未完全松下去,便有聽到了皇上接下的一番話:
“朕記得,溫愛卿自回後,似乎就閒下了?”
“回皇上,是。”
皇上說這話自然是有原因的。
畢竟在天齊,翰林,只是一個任職的標準,一般在翰林院中任職的人,除了翰林院身的官職外,還能擔任一個擁有實權的位置。
像是溫清衍這樣的侍讀,一般也會同時在六部任職。
只會當初溫清衍自請外放,回的時間也不湊巧,六部中都沒有合適的位置,便耽誤了下。
“朕沒記錯的話,回京已經有兩年了,繼續閒著也不是事兒。這為國庫開源事既然率先提出,那就同這黃生一起,負責這件事好了。”
皇帝微微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加上了一句:
“朕看這個左侍郎的位置就挺適合,日溫愛卿就和黃生一起,去戶部任職把。至於趙愛卿……詹事府那邊還缺一個詹士,就由去好了。”
這一同安排,直接給大皇子一脈的一眾官員給蒙了。
他們剛剛還在慶幸只是多了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結果皇上馬上就換了一個侍郎?
要知道在六部中,侍郎可僅僅只次於尚書位!
然而還不等大皇子一脈的官員們傷心。
就又聽到了皇上讓戶部原的左侍郎擔任詹事府詹士的任命。
詹事府詹士一職所以懸空,到底還是因為天齊在儲君未定。
詹事府是為了儲君服務的部門,沒有儲君,詹事府中有沒有主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除了詹事府外,餘為太子服務的一幹部門與職位,例如太子太傅等,也都同樣處於懸空的狀態。
皇上在任命了一個詹事府的主事人,是否證皇上心中對於儲君的人選已經有了定論?
誰不知道戶部的一眾官員是堅定擁護大殿下的存在,在皇上讓大殿下的人平調到這個位置,是否可以說,在厲王與大殿下間,皇上還是更加屬意大殿下?
這樣一想,丟掉一個戶部侍郎的位置,似乎就變得不那麼難以接受了起。
也是顧硯書不在這朝堂上,若是在,看到皇帝這一番操作,就能知道,這是端水大師又開始端水了!
這真真假假的,總歸是要讓大皇子與厲王府的天平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但總的說,這一局,依舊是厲王府勝了。
“三皇嫂為什麼這麼說?”
聽到顧硯書的定論,五皇子有些不解。
“戶部侍郎到詹事府詹士,看似平調,實卻能夠說是暗貶。”
顧硯書微微笑了笑,輕輕喝了一口茶,緩緩解釋著:
“別說在天齊儲君位懸空,就算這太子已立,詹事府詹士手中所擁有的實權,也是遠不及戶部侍郎的。”
“除此外,縱觀天齊歷史,在詹事府詹士這個位置上做過的,又有個最後位極人臣了?”
不得不說,詹事府詹士在天齊,可不是什麼好職位。
用華夏人的話說,那便是風水不好。
從天齊開國以,擔任過詹事府詹士的,沒有三十人也有二十人了。
中命最好的一個,便是在這個位置上光榮退休,回老家頤養天年的。
至於剩下的?
不就是不得好死,就是貶出京。
這都還算好的,中最慘的一個,最後甚至直接抄家滅族。
在大皇子一脈覺得是個好事,不過是因為天齊在儲君位懸空,這個位置,可以當做皇上的暗示看。
但就皇上這端水的水平看,這個暗示,基可以看做是大皇子一脈的臆想。
“但這戶部就不一樣了,戶部侍郎掌有實權不說,還基都是戶部尚書的預備役。溫四公子才幹過人,四捨五入還可以算作是厲王府的人。五皇弟猜猜看,在戶部尚書會是什麼心情?”
還能是什麼心情?臥榻側豈容他人鼾睡?更別說這個酣睡人還是溫四這樣出眾輩,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超越。
他要是戶部尚書,今晚能急的睡不著覺!
想到這裡,五皇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些,都是三皇嫂算計好了的?”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讓人害怕了吧?
“倒也不是。”
好在顧硯書微微笑了笑,給了五皇子一個否定的答案。
然而還不等五皇子徹底松一口,便聽到了自家三皇嫂略帶分笑意的音:
“也就算計到了一半吧,戶部侍郎……倒是一個意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