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府上的事兒, 今日在街上是鬧得沸沸揚揚,福寧長公主也是聽了幾耳朵的。
其中好些事兒都只要他們府內自己的人知道,現在卻被傳個滿城風雨, 定然有人透露了訊息。
還在府內的人, 自然是不會,也不敢將這些事給透露出去。
想來想去, 知道這些事兒,並且會將其給捅出去的。
恐怕也就只有那個從前些日子開始, 便不知為何突然開始發瘋的兒媳婦兒了。
福寧長公主這話也瞬間點醒丁白,想著街上的那些流言,丁白的臉色有些難看, 連帶著語氣也不太好:
“娘說的對!”
若是尋常人遇上這樣的事,在這個時候, 或許會直接去找柳如溪。
但福寧長公主與丁白不同, 自從成婚之後,這母子二人便從未將柳如溪放在眼裡過。
在面對柳如溪之時, 也向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現如今即便是發生這樣的事,兩人也從未想過去主動找柳如溪和。
反而是以副俯視的姿態與口吻, 給英國公府送張帖子, 讓英國公府將柳如溪送回長公主府。
在福寧長公主與丁白眼中,他們既然給英國公府遞拜帖, 便已經是給柳如溪莫大的臺階。
至少現在,柳如溪不用一步一拜,三跪九叩地回長公主府請罪。
柳如溪若是識相, 就應該順著這個臺階下來,麻利地回長公主府。
等到人回來之後,他們再關上大門好好地與之算賬, 也不遲。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柳如溪根本便才沒有將他們眼中的這個臺階放在眼裡。
福寧長公主的人去,直接吃英國公府好大個閉門羹。
“你說什麼?”
在聽到送信的下人的回稟之時,丁白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或是這下人說錯。
“回少爺的話,夫人她將拜帖接過去看眼,就送回來,說是要不起這福氣……”
那下人低低頭,將剛剛的話復遍。
眼見著丁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下人說到最後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乾脆直接消音。
“好,好啊!既然她不願回來那就罷了,不過她既然今日不肯回來,那以後就別想再回來了!”
這下不僅是丁白,就連福寧長公主,也被柳如溪這番態度,給氣個仰倒,就連語氣,也帶上絲狠厲。
聽出福寧長公主語氣中陰鷙和這句話中的隱藏含義,那送信的下人腦袋向下埋埋,心中有句話,沒敢說出口:
恐怕夫人本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因著知道長公主與自家少爺的脾氣,那下人回話的時候,有些話甚至沒敢說。
他今日去送信之時,甚至差點兒沒能進國公府的大門。
最後還是他再三請求,才讓國公府底下的人去通稟聲。
原本夫人對他的態度雖然說不上好,但也並不算惡劣。
結果就在看完請帖之後,夫人的臉色頓時便難看下來。
柳如溪嫁入長公主府五年,府內的下人對於柳如溪的脾性自然瞭解。
即便是他沒看過帖子裡的內容,但僅僅是從夫人的這番反應,他便能大致猜測出,那帖子中應當沒寫什麼好話。
最後國公府的小小姐,在看過帖子後的反應,更是讓他確定這點。
因為他最後,基本可以說是被小小姐叫人打出英國公府的。
或許是氣急了,邊趕人那小小姐還不忘邊高聲說著長公主府的壞話。
就剛剛那句“你回去告訴富寧那個老虔婆和丁白那個廢物,就說這福氣我家二姐姐要不起,讓他們自己留著慢慢享用!”
其實已經是國公府那小小姐說的最為客氣的句話。
至於其他的什麼“本事不大架子還挺大”、“我看他們腦子是掉進茅坑,分不清東南西北?”之類的話,那下人都沒敢同自家的兩位主子學嘴。
結果就這麼句話,就讓長公主和自家少爺氣成這樣……
長公主與丁白被柳如溪給的閉門羹氣不行,另外邊,柳如溪也在安撫著自家氣頭頂冒煙的幼妹——
“他們怎麼能夠無恥到這個地步?果真是如同厲王妃殿下說的那般,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是是是,蘇酥說的都是,彆氣,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當。”
眼見著柳蘇酥罵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非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說越生氣,柳如溪連忙伸手給柳蘇酥倒杯茶。
趁著柳蘇酥喝茶潤喉的功夫,連聲安慰著。
喝口茶,被柳如溪抱著好一陣安慰的柳蘇酥終於緩過勁兒來,滿臉疑惑地看著柳如溪:
“二姐姐就一點兒也不生氣?”
就剛剛長公主府遞過來的那個帖子,柳蘇酥是多看眼便覺生氣。
那高高在上的姿態,那如同施恩一般的口吻,彷彿她家二姐姐不是長公主府的當家主母,而是什麼街邊的阿貓阿狗。
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便是宮中皇貴妃亦或是貴妃,給英國公府送帖子時,都不會擺出如此姿態來。
還不等柳蘇酥將心中的這番話說出口,便聽到了自家二姐姐平淡的聲音:
“生氣如何?”
看到長公主府送來的帖子,柳如溪不氣麼?
自然是氣的,否則也不會當即便變臉色。
但就算是生氣,能怎麼辦呢?
如同幼妹這般,將其罵個狗血淋頭?
這不僅不會對事情做出任何改變,反而還會給自己添堵嗎,若是次次如此,恐怕她早就被氣死了。
在長公主府內這五年,柳如溪旁的沒學到,養氣的功夫倒是學個一流。
說完,柳如溪便發現柳蘇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還不等柳如溪詢問,便聽到了柳蘇酥帶著絲莫名的聲音:
“二姐姐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句似感慨非感慨的話,頓時便勾起柳如溪心中萬般情緒。
她與從前不太一樣了。
她又如何不知道這點?
以前英國公府的二小姐是何等驕傲的個人?是如何不願意吃虧的性子?
旁人若是讓她心裡不舒服,她定然會還回去。
但是現在,旁人都已經踩到她臉上來了,她依舊可以將這口氣生咽下去。
這樣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嫁入長公主府的第五年?還是第四年?亦或是第三年?
不對……
好像是更早一些。
或許是在點頭答應嫁給丁白的時候,那個驕傲的柳二小姐……便不復存在了吧?
“二姐姐……”
眼見著柳如溪的面容愈來愈複雜,即便是柳蘇酥再天真,也知道自己剛剛是說錯話。
還不等柳蘇酥想好該說什麼話來補救,便聽到了柳如溪的詢問聲:
“那蘇酥是更喜歡二姐姐從前的模樣,還是現在的模樣?”
“……從前吧。”
即便知道這樣說不太好,但柳蘇酥依舊沒有辦法說出她更喜歡二姐姐現在的模樣的話。
現在的二姐姐,非但沒有出閣前的神采飛揚,甚至還有些死氣沉沉。
在前些日子,柳如溪回府的時候,柳蘇酥甚至有些不太敢認。
怕柳如溪上心,柳蘇酥說完後,連忙補充著:
“雖然蘇酥更喜歡從前的二姐姐,但是現在的二姐姐,蘇酥也很喜歡!”
這話柳蘇酥也並不是完全為安慰柳如溪。
或許是因為經歷的多,此時的柳如溪比之從前,更多份沉靜與溫柔,比之從前,性子內斂包容了不少。
像是柳蘇酥這般,被家中父兄寵壞了的大小姐,在柳如溪面前,可以盡情地展現自己的情緒,而不用有任何顧忌。
真要說起來,現在的柳蘇酥,在柳如溪面前,可比五年前放肆多。
但是現在的柳如溪,卻讓柳蘇酥很是心疼。
若是可以,柳蘇酥寧願在柳如溪面前收斂著性子,也不希望二姐姐過的如此辛苦。
說來說去,還怪福寧長公主府!
若不是福寧長公主與丁白,二姐姐如何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想著,柳蘇酥又將這兩個人拉出來,在心中翻來覆去地問候遍。
至於為什麼不罵出聲?
自然是怕自家的二姐姐聽到了之後難過。
被氣憤衝昏了頭腦的柳蘇酥並沒有發現,在她說完更喜歡二姐姐從前的模樣之後,柳如溪的眼中,多股前未有的堅毅。
柳如溪又何嘗不喜歡從前那個驕傲的自己?
現在既然有機會,柳如溪決定,要將以前的國公府二小姐,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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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邊,丁白與福寧長公主原本還想著,等過些日子,京中的留言逐漸冷卻下來後,便給柳如溪一點顏色看看,讓她老老實實地聽話些。
卻發現過兩日的時間,京中的流言非但沒有停歇,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至於原因?
自然是因為英國公府的柳如溪小姐,及那歸園居中的說書先生,每日都能寫出與長公主府有關的新的話本子來。
現在京中的老百姓,每日一睜眼,便能聽到與長公主有關的新的八卦。
而這八卦的內容,也從一開始長公主府內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演變成現在長公主府內那些見不人的腌臢事兒來。
在這樣每日持續的新鮮內容的輸入加持之下,關於福寧長公主府上那些事兒的熱度,怎麼可能冷卻下來呢?
這不,今日與福寧長公主府上有關的最新的八卦,便是關於那丁白丁大少爺,前些日子納進府內的小妾,秋娘有關的!
要說起這秋娘啊,那能說的話可就多。
單單是秋娘出自倚紅樓這點,便足夠提起京中百姓的興趣。
別說是百姓,就是慣與丁白混在一起的那些紈絝子們,也忍不住就此事議論番。
好巧不巧,這些紈絝子議論此事時,恰好被心情煩悶,前來想找他們一起喝酒解悶的丁白,給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