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海洋，我突然想到一個不算主意的主意，你想不想聽？”範麗莉沉思片刻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忍不住又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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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海洋一臉寫滿了虛心受教的神情，便又進一步問道：“你想不想並行處理？”
兩個男人聽範麗莉這麼一說，頓時都來了精神，眼巴巴盯著她，卻是一頭霧水。
周海洋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怎麼個並行？”
範麗莉旋即丟擲了第三個問題：“康奈爾什麼時候開學？”
周海洋想了想，說道：“通知書上寫的是明年春季開學。不過也說了，如果我有困難，可以和學校商量，改為秋季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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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你們頭兒跟你搞拖延戰術，沒有明確給你答覆。你也可以跟學校那邊搞拖延戰術呀！
這樣一來，就可以把現在要做的決定，推遲到半年以後。
而在這半年期間，你一方面辦護照辦簽證，一方面看你們公司的發展情況。
到時候，無論你決定是走還是留，主動權都掌握在你的手裡，就不會留有什麼遺憾了。”
周海洋聽範麗莉這麼一說，心裡為之一怔，頓時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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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叫好，但隨即又為難道：“可是，辦護照仍然還得找頭兒簽字，如果他不同意，我不是還得走辭職這條路嗎？”
“那你就拿這件事情當一塊試金石，看看你們頭兒究竟對你的態度怎麼樣。護照是一個人的旅行證件，憑什麼不給辦？”
範麗莉剛說到此處，突然想起劉巖在辦理出國留學時經歷。
她連忙伸出手，在劉巖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又撫摸了兩下，接著對周海洋說道：“你已經為了跟他們一起辦公司，推遲去美國和女朋友團聚。
如果他們仍然絲毫不肯為你考慮，哼！這樣的頭兒，根本不值得為他們賣命，更不值得跟他們一起幹下去。到時候，就一走了之。”
這個時候，劉巖聽到範麗莉說到“女朋友”三個字，突然想起了林楠，便問：“喂，這麼大的事，海洋你怎麼不問問林楠什麼意見？”
其實，周海洋在回家的路上直到現在，腦子裡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要不也不會忘了挎包裡鑰匙。
他根本用不著問，也知道林楠會怎麼想的。無非就兩種情況：
要麼順從林楠的意思，儘快過去團聚。
要麼就此與林楠發生分歧甚至爭吵……
對於前者，他於心不甘。方啟東、賈一民和範麗莉說的那些話，並非一點都沒有打動他的心。
這至少對他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再過十年肯定沒有了。
對於後者，他又於心不忍。林楠是她的初戀，他不想看到她傷心的樣子。
過去一年半的經驗教訓，已經讓他深深感受到，每一次想要透過漫長的國際通訊，討論這種敏感而複雜的問題，絕對弊大於利。
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決定按照範麗莉說的方法，過一段時間再拿定主意是否要去美國。
既然如此，這場跨越大洋兩岸的解釋，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弄不好，反而給雙方感情平添了一次無謂的傷害。
所以，拖，也許不是最好的辦法，但至少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而且不是最壞的一招。
“先等等再說吧。就算我把現在的想法寫信告訴她，也許信還沒寄到，我自己的想法已經變了。唉，這種長延時的半雙工通訊真特麼的耽誤事。
要是隔著太平洋也能實時雙工通訊，就像面對面一樣的，該多好。”說到這兒，周海洋忽然想起什麼，盯著兩人看了好一會兒，接著問道：“我能拜託你們倆一件事嗎？”
範麗莉聞言，立刻舉起右手、豎起中間三根手指，說道：“海洋你放心，我向新一代偉人保證，一定不會把這個決定透露給林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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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巖一撇嘴：“我和林楠根本就沒聯絡。哼！還假模假樣的拜託我倆，你就明說拜託麗莉不就得了唄……”
周海洋衝著範麗莉一拱手：“暫且替我隱瞞一段時間，我和林楠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就全靠你了，千萬千萬。”
劉巖捅了一下範麗莉：“虧你還號稱和林楠情同姐妹呢，就這麼胳膊肘往外拐？告訴我，海洋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收買的你？”
“呸！我這都是為林楠好，懂不懂啊你？難道你巴不得他倆吵起來？”
“不對，我怎麼越琢磨，越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感覺什麼地方有問題。”劉巖看了周海洋一眼，又盯著範麗莉看了好一會兒，皺了皺眉頭，一臉寫滿了壞笑，說道：“單為了咱倆的方便著想，麗莉你也應該和我一起極力勸說海洋趕緊去美國才對呀。
怎麼從頭到尾給我的感覺是，你不僅希望而且一直勸說他留在這兒，啥意思你？”
範麗莉旋即沉下臉：“劉巖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可是海洋長這麼大要做的最重要的人生決定，你就不能正經點兒嗎？”
……
夜深人靜的時候，周海洋趴在行軍床上，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又把林楠送給他的那塊卡西歐電子錶拿在手上。
他按了一下手錶側面突出來的一個小按鈕，熒熒的光旋即亮了起來。
液晶屏上立刻顯示出時間，是紐約時間十二點五十分。
周海洋心想：
此時此刻，林楠正在做什麼？
輾轉於食堂與教室之間？抑或是宿舍與實驗室之間？
她會猜到此刻的自己，正在床上輾轉反側嗎？
一會兒，周海洋把電子錶塞回到枕頭下面，雙手扒在行軍床沿的兩邊，閉上了眼睛。
在無邊的暗夜中，周海洋想象自己就像一艘孤獨的小船，漂泊在一片漆黑的水面上。
萬里之遙的那一邊，是美國的紐約。
而近在咫尺的這一邊，是寧城的玄武路。
那一邊有林楠，有康奈爾大學，有明媚的藍天白雲，有一棟棟摩天大樓和一座座花園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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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遙遠，卻是那麼清晰。
而眼前的這一邊，雖然距離自己很近，卻是一片看不清，一片模糊，一片未知數。
但此時此刻，令周海洋自己竟然感到不可思議和無法理解的是：
就在眼前這一片似乎看不清、模糊的未知混沌之中，彷彿有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巨大力量存在。
而這個存在，似乎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感染力和推動力，正在不停地召喚著自己。
正是這個存在，讓他感到渾身熱血沸騰，心潮彭拜，身不由己的想衝上前去，而且是義無反顧的想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