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範麗莉收回了目光，輕輕嘆了口氣：“海洋我挺佩服你的，劉巖的內心要是有你一半強大就好了，就不會跌倒以後這麼久還爬不起來。”
周海洋苦笑了一下，低著頭自嘲道：“我周海洋從小到大，壓根兒就不知道跌倒是什麼滋味兒。”接著，他又看向範麗莉：“因為長這麼大，我從來就沒站起來過。”
“呸！你就裝吧。”範麗莉說完，轉而又問道：“你準備哪天回寧城？今天有什麼安排？”
“機票那麼貴，來一趟當然得多呆幾天，反正我食宿都不怎麼花錢。今天我打算再去天河轉轉，看看當地行情，多走幾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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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回寧城之前，去一趟羊城電子研究所，給他們做一次PH產品的培訓。”
“我們MBI今天下午在這兒有個發佈會，針對華南地區製造業市場搞的信息化解決方案，你要是沒特別的事，我建議你可以聽聽。
你不是說開卷有益嘛，這種形式的會議，可比紙面上的培訓教材更生動。”
“真的？那太棒了，這麼好的開眼界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必須湊熱鬧。”周海洋沉思片刻，接著問道：“對了！在這種場合，我可以向你們的客戶發名片相互認識一下嗎？”
“海洋你可真會無孔不入啊，”範麗莉頓了頓：“認識一下沒問題，但千萬別在這樣的場合推銷PH產品。
即使我們公司的人不好意思說你，但這種行為有損你們公司的形象，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到的細節……”
“放心吧！我不會太過分的，也就是相互認識一下。最起碼也得照顧你的面子不是？”周海洋說完，隨即關切地說道：“那你是不是還得趕緊準備下午的會議？別陪我了，我已經吃飽了，一會兒就去天河。”
範麗莉莞爾一笑：“我發現你的抗打擊能力真挺強，昨天剛被騙被搶，今天還想去天河掃街。”
聽範麗莉這麼一說，周海洋居然臉紅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經過昨天那兩場，我現在反倒覺得自己比之前心氣兒更高了。”
“不是吧？海洋你是受虐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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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發現，我們華宇公司的每一個人都和那幫傢伙不一樣。
如果商場上都是像他們這種人，或者這樣的公司佔大多數，那我對華宇公司就更有信心了！我們不僅有機會，而且會有不小機會。”周海洋笑呵呵地說道。
範麗莉直勾勾盯著周海洋看一會兒，沒說話。她見桌上的東西所剩無幾，而周海洋確實已經撐得再也吃不下了，便招呼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拿來賬單站在一旁，範麗莉問：“我可以籤房卡記賬嗎？”服務員點頭說當然可以。
範麗莉拿出錢夾，從裡面取出房卡，遞給服務員。
周海洋眼尖，看到錢夾裡露出一張帶有繁瑣花邊的卡片，便好奇地問：“那個是什麼？”
“哪個？你指這個？”範麗莉順著周海洋的視線，把那張卡片掏出來遞給他，說道：“運通卡。”
周海洋接過運通卡，兩面翻看，不解地問：“這是幹什麼的？會員卡？”
“廣義上確實可以算作一種會員卡，準確地說是信用卡。”範麗莉笑著說道：“消費的時候刷它記賬，過後再還款，這樣平時就不用隨身帶很多現金，挺適合經常出差的人。”
“哦，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信用卡，之前聽說過，但沒見過。”周海洋說著就笑了：“我看這上面有個古羅馬還是古希臘的雕像，還以為是什麼博物館的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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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洋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對了！你在電話裡不是說房間帶了兩份免費早餐嗎？幹嘛又要結賬？”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會願意過來跟我一塊吃早餐嗎？再說了，我們剛才點有些東西，不在免費早餐範圍內，是要另外收費的。”
周海洋聞言，不由得嘆了口氣，頓時心疼的無語了。
見狀，範麗莉一邊把運通卡和房卡一併收進錢夾，一邊對周海洋說道：“沒事，我們MBI做銷售的，都有一筆機動的業務招待費，就當做請客戶吃飯，記在房費裡，到時候跟房費一塊結賬。”
她接著又說：“這個運通卡是我們MBI給員工辦的公司卡，你回寧城可以問問中行或者工行，能不能申請個人卡，我建議你去辦一張，出差用起來很方便。”
“不管個人還是公司，只要能證明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和信用，就能辦下來這種卡對吧？”周海洋見範麗莉點頭，又接著說道：“你信不信？將來我們華宇公司也可以給每個員工都配上這種公司卡。”
“我當然信，幹嘛不信？”範麗莉笑著又看了周海洋一眼。
可是，周海洋卻很清晰地從範麗莉的表情中覺察到，她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接著，周海洋離開了花園酒店，向著天河的方向走去。
範麗莉則準備下午的發佈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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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發佈會快結束時，範麗莉在會場裡找到周海洋：“怎麼樣？感覺如何？”
周海洋連聲說：“太棒了，讓我大開眼界。徹底改變了之前對銷售的粗淺理解。”
“都改變了些什麼？”
“之前我以為銷售就是賣產品，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哦？說說你的見解……”
“銷售實際上就是為了幫助解決客戶的問題，滿足客戶的需求。產品只是整體解決方案中的一個手段而已。
比如今天會議上針對製造業的解決方案，如果我們不知道客戶的問題，就不能真正瞭解客戶的需求，就拿不出讓客戶感興趣的、可行的、有效的解決方案。
所以，首先要做好客戶分析。說到這一點，我想起劉巖曾經對我說過這些話……
不瞭解客戶的需求，純粹推銷產品，是解決不了客戶在實際應用存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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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麗莉聞言，笑著對周海洋說道：“看來你的悟性還蠻高的嘛！在硬體產品競爭越來越激烈的時候，解決方案才能提現一個公司的價值和實力。所以，我們MBI始終把自己定位在整體解決方案的提供商，而不是硬體產品的生產廠商。”
“對了麗莉，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周海洋欲言又止。
“說吧！又想要蹭什麼便宜了？”
“嘻嘻！看來還是你瞭解我。我想，以後你上哪出差，我跟著你一起去行不行？”
“你這個鬼心眼，是想蹭客戶？還是想蹭飯？”
“蹭飯就算了，我吃多了感到心疼。
我是這麼想的，反正MBI這會兒也不做微機。
再說了，華宇公司不也是MBI小型機和大型機的行業總代理嗎？你帶著我名正言順的。
雖然MBI這塊目前是方老師和賈老師在跟。
但我可以跟客戶建立關係，瞭解客戶需求，提供PH微機的解決方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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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I這會兒不做，並不代表今後也不做，畢竟大型機上去了，後面就會跟著終端的應用系統。”
“這你放心！方老師說了，只要MBI重新做微機了，華宇肯定跟MBI合作。所以華宇為什麼只跟PH簽約三年長江以南的總代理。”
範麗莉笑著說道：“行！我答應你。對了！待會兒吃完飯，別急著回你那個小旅社，我再帶你去開開眼界。”
跟著MBI的會議，周海洋又蹭了一頓晚飯。
吃完飯，走在路上，周海洋才知道，原來範麗莉所說的開眼界，是帶他到酒吧坐坐。
從花園酒店出來穿過環市東路，對面有一片規模不小的工地，範麗莉揚手一指：“這是正在蓋的羊城世界貿易中心。今後這裡將成為羊城的CBD。”
再往前不遠就能看到文化假日酒店，範麗莉領著周海洋拐進一座綠樹掩映的房子。
兩人找了一張小桌坐下。
服務生拿來酒水單，周海洋瞥了一眼，又不禁咂舌道：“一瓶啤酒十八塊，寧城才賣八毛錢。”
範麗莉笑著更正：“那是寧城的小賣鋪裡賣八毛。你沒去過寧城的酒吧吧？也得十八，有些場所比這兒還更貴。”
雖然明知會是範麗莉買單，可是周海洋仍然有些心疼。
這個時候，範麗莉的心思卻已經轉到正在臺上唱歌的歌手身上。
歌手的個子挺高，面孔白皙，臉上掛著很陽光的笑容，唱歌間隙不時與酒吧裡的客人插科打諢。
範麗莉笑著對周海洋說：“這人挺逗的，腦子特快。”
周海洋說：“你是來聽歌還是聽相聲？”
“你也挺逗。”範麗莉又一笑：“哎，我覺得你們倆都適合在寧城發展，你們在羊城這種地方肯定都會水土不服。”說完，指了指臺上的歌手。
“是嗎？你認識他？”周海洋也來了興趣。
“不認識，他剛才不是說他叫張庭嗎，估計現在沒誰認識他。”範麗莉很肯定地又說：“但我感覺，他將來一定會火，而且不一定繼續唱歌。”
周海洋沒看出這位歌手有什麼過人之處，剛想請教範麗莉，但歌手已經開始唱那首周海洋上大學時百聽不厭的歌，齊秦的《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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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首歌，周海洋的心好像被輕輕觸動似的，他不由得想起了林楠，想到林楠身處的那個世界。
外面的世界中的林楠，似乎與他越來越遠。
如今，他和林楠究竟是誰在衷心地祝福誰，誰又依然在等待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