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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巖笑著說道：“當然啦，你這麼大一樁手筆，我當然要去親眼目睹，專門有個詞叫做什麼來著？對！共襄盛舉。
別誤會啊，我可不是去做什麼DD（盡職調查），純粹就是喜歡車。”
蕭劍飛惴惴不安地問道：“您看了，感覺怎麼樣？”
“嗯，怎麼說呢，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能看出你的雄心，也看出你力不從心，”劉巖又嘿嘿一笑：“汽車界的朋友，怕是更看出你的野心了。”
“唉……次序和節奏都有問題，很好的一盤棋讓我搞砸了。”蕭劍飛隨即一掃頹唐之氣，朗聲說道：“但問題已經找到，根源就是太保守。派了支小股偵察兵，不僅被吃掉了，還把敵人都驚醒了。
正確的戰略，應該像諾曼底登陸那樣，一方面掩人耳目暗中籌備，一方面堅定信心打一場決戰。
劉總，我決定啟動新一輪融資，全線推出實體店，徹底改寫汽車行業的既有生態格局！您有什麼看法？”
劉巖一邊倒茶一邊說：“我不持立場。小蕭，你也不用在意我或者其他投資人的看法。
過去這十餘年，咱們已經親眼見識過，有多少個不可能，最終變為現實？
蚍蜉撼大樹、蛇吞象這種奇蹟，發生的還少嗎？
說句也許片面的話，世界是由創始人創造的，投資人其實有一半時間是在幫倒忙。”
蕭劍飛被劉巖的這番話感動得無以復加，端起茶杯衝著劉巖致意：“您真是太懂我了。
金領控股那幫人要是……算了！不提他們，煞風景。
劉總，我能否理解為，巖和投資願意積極參與飛車網的本輪融資？”
“當然，而且我還打算多給你介紹幾位朋友。”劉巖很誠懇地說道：“小蕭，你已經是位經驗豐富的CEO，和各類投資人都打過交道，一定深有體會。
像華宇這類產業基金、金領這類國有基金以及凱瑞、緣平、贏和這些大型私募，胃口大，掌控欲強。他們確實可以解決你的長期資金需求，但對你處處掣肘。
凱瑞是整天逼著你這麼幹那麼幹，金領呢？是永遠和你對著幹，因此我建議你不要再考慮他們。
巖和的盤子適中，胃口不大，更從來不干擾創始人。
當然資金實力比不上那些大家夥，所以我想找幾家類似巖和這樣的投資人，組團兒。
各家份額差不多，幾家一湊，五個億、十個億我們還是拿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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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劉總！您跟我完全想到一塊兒了！”蕭劍飛興奮不已，伸出胳膊握住劉巖的手：“今天我真是來對了！”
“那咱們就按這個方案往下走？”見蕭劍飛連連點頭，劉巖微微一笑：“希望對於飛車網眼下的估值，咱們也能順利達成共識。”
“劉總，我心目中飛車網大概……”
“小蕭，你先聽聽我的看法。”劉巖有意打斷蕭劍飛的話，不給他報價的機會。
因為那個數字一旦說出來，再勸其改口甚至收回的難度，將增大許多。
“這半年你忙著開實體店，我也沒閒著，找了幾撥不同的專業人士，對飛車網做全方位評估，飛車網目前的估值，我認為在10億人民幣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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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也太……”蕭劍飛旋即又心存僥倖地問道：“您指的是金領控股持有的那部分吧？！”
劉巖搖了搖頭：“不是，我指的當然是整個飛車網。”
蕭劍飛驚愕中難掩憤懣：“劉總，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2008年，我們準備上市時的估值是20億港幣。
後來，華宇投資把股份轉讓給金領控股時，作價9.8億人民幣，相當於公司整體估值是15億人民幣。
五年過去了，怎麼飛車網的價值不升反降？而且降了整整五個億！
我帶團隊拼死拼活幹了五年，倒相當於每年讓公司貶值一個億，實在說不過去吧！”
劉巖並沒有回答蕭劍飛的問題，而是笑容可掬地連連勸蕭劍飛吃菜。
蕭劍飛見狀，乾脆把筷子一撂，以表達不滿。
劉巖和顏悅色地繼續說道：“小蕭，還是那句話，角度問題。
你總抱著當年的估值念念不忘，但新投資人只關注飛車網眼下的價值和今後的走勢。
飛車網是典型PC網際網路時代的產物，無論是會員數和訪問量都已經基本穩定。
這兩年有顯著增量嗎？沒有！
因此只能在存量裡做文章，至於未來還能有多大前景？誰也不敢斷定。
是，你和團隊一直很努力，前幾年營收和利潤連續保持增長，但增長的速度卻嚴重下滑。
同樣是增長，但別人是加速增長。相比之下，飛車網就不進反退了。
再看今年上半年，廣告收入呈斷崖式下跌，原因自然是4S店以前把飛車網當作廣告媒體，如今成為了競爭對手。
下一步實體店的營收尚不明朗，但運營成本卻在暴增。
把上述因素綜合考量，10億這個估值是客觀的公平的，如果放到明年，恐怕連這個數都給不出。”
聽劉巖這麼一說，蕭劍飛萬分沮喪：“其實，我對估值從來不在意，身家一個億還是三個億，對我而言毫無感覺，我只想做事情。
但金領控股只在乎估值，如果他們的投資從五年前的9.8億縮水到6個多億，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他們還有臉不接受？造成這種局面，金領控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劉巖嚴厲說道：“身為飛車網的大股東，他們配合你做過什麼？這五年有一場像樣的收購嗎？
2010年網際網路轉型熱潮，他們幹什麼去了？
那個時候，飛車網賬上有不少錢，廣告業務更是現金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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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居然寧可把錢拿去買銀行理財，也不讓你做點有意義的事。
這樣的公司憑什麼升值？趴在銀行賬上的錢也配升值？！”
這番話無疑說到蕭劍飛的心坎上，但他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出現絲毫扭轉，反而急躁地說道：“您剛講的，角度不同，金領站在他們立場上，絕對不會同意我降低公司估值來融資，您讓我怎麼辦？”
“所以，我當初就建議你另起爐灶，搞家新公司做實體店，甩掉金領控股。”
“可我飛車網那麼多會員和資料怎麼弄？線上線下怎麼打通？我是做網際網路的，總不能變成單純開店賣汽車的吧？”
劉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一下：“你可真實在，三十六計你一條都沒用過吧？瞞天過海、偷樑換柱、金蟬脫殼？”
蕭劍飛不解其意，劉巖接著說道：“金領控股不是就盯著錢嗎？
讓他守著那幾本賬就行了，網際網路業務他們本來也不懂。豈止是會員和資料？飛車網的業務都可以拿到新公司嘛。”
蕭劍飛盯了劉巖好一陣子，喃喃地說：“這些我從來沒想過。”
劉巖並不強求：“怎麼做就看你嘍。當然，還有一條路，你一方面再找找其他投資商，看他們能不能給你更高估值。
另一方面就是去找金領控股，探探他們的底線，最多能承受多少投資虧損。如果兩者之間差距不大，總可以想辦法勾兌一下。”
蕭劍飛悶頭吃了幾口，實在心有不甘，忍不住問道：“劉總，您既然這麼瞧不上飛車網的現狀，為什麼還要投？”
劉巖哈哈笑道：“小蕭，俗話說得好，褒貶是買主、喝彩是閒人。我之所以提出了這些問題，說明我是有誠意的。
何況就算我有閒工夫喝彩，你也沒閒工夫聽吧。”
“既然是褒貶，就應該有褒有貶，可是您把飛車網貶得一無是處，連往上提提價的意願都沒有，讓我很不爽。”
“小蕭，我覺得咱倆有共同之處，一個是不甘於平庸，一定要幹別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一個……”劉巖衝著蕭劍飛眨了下眼睛：“咱倆都喜歡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