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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裂變(38)

劉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

為了迎接藩王入京剛剛曬過的被褥柔軟清爽,侍從全數被遮擋在外面, 房間內很安靜, 也沒人會早早地來叫他起床。

在阿兄這裡, 他不是太子, 也不是劉徹殿下,就是被阿兄寵著的弟弟而已。

劉徹把臉往被窩裡頭埋了埋,咦,這裡怎麼臭臭的, 哦對了,這裡是他昨天啃被子的地方,咳咳咳, 小少年往邊上滾了一點, 阿兄昨天睡的地方是香噴噴的。

夏安然本人不太喜歡薰香,他鼻子靈敏, 薰香這種東西於他來說有點傷,而且如今的香便都是需要點火以香煙燻衣服。

哪怕有些香料已經配得足夠優秀, 但他還是能聞到其中的煙火味。這個味道他唯一能忍的就是燒烤, 別的都不喜歡。

然而作為藩王, 他不薰香難免被人看輕, 而且他這個年紀在這方面特立獨行反而會給人一種……中山國很窮的感覺,於是中山國的女官們紛紛動手要給夏安然調製出他能夠接受的香。

小國王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到的,這些為了小國王操碎了心的女官使用草木冷萃或者蒸餾出的香氛產物配出來了一種香味,這靈感可能是來自於橘子皮精油。

這種香油點在香囊裡頭也好,灑在衣服上也好, 隨著他走動散發出一種頗為清淡的味道——畢竟是純天然無香料,想濃也弄不了。因為不用燃燒,雖然有些甜,不過夏安然還是挺喜歡的。

這份調香的秘方就放在女官那邊,夏安然給了人一筆賞銀以表彰這位娘子認真工作的態度。

這個味道劉徹也熟悉,因為最早的香精就是小國王弄出來送給他的,至今劉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撒些橘皮油在水裡頭泡個澡。

兄長的身上也帶了點橘香,聞起來他們就是一家。

他嘿嘿嘿笑了一會,然後面上的表情一點點淡去。

室內沒有旁人,他當然也不需要刻意維持自己的表情。劉徹是個從聰明孩子,昨天阿兄在見過父親之後驟變的態度他都看在眼裡,再聯絡到兄長過往給他講故事的習慣,小太子就知道當中有什麼不對了。

以前阿兄雖然也喜歡在故事裡面帶上些道理,但是一般不會主動來問他,多半都是他去問阿兄的,然後兄弟二人共同挖掘,而這次兄長如此強硬……一定和父皇給阿兄的那個“作業”有關。

也許跟父皇說他會用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留下阿兄有關。

劉徹左右張望了下,兄長似乎是將竹卷帶走了,他一時半刻間看不到上頭寫了什麼。

不過沒關係,遲早能看到。小少年鼓了股腮幫子,跳下床也沒喚人就自己穿好了衣裳,也不讓人來伺候漱口反而坐在床上。

他還在思考昨日關於哪吒的故事。

阿兄昨天給他舉了個七國之亂的例子,還有匈奴的例子,這兩件事都是大漢的心腹之患。

匈奴只是被暫時擊退,或者說只是被父皇用計暫時退卻,等到他們回過味來一定會再次進犯。諸侯國更是……劉啟不止一次同他說過諸侯國之害,只是劉徹完全沒辦法想象自己的兄長們日後會這樣算計自己,更無法相信他們會背叛自己。

尤其當中還有他勝兄。

……這個先不提,劉徹將自己代入了這個故事之中,龍王便是那得寸進尺的匈奴人,他自己是李靖,如果有一個能幹的將士是哪吒,不滿匈奴對大漢的壓迫憤而出戰……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責怪他!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有血性還能打,最主要是百戰百勝的將領,他一定什麼反對的聲音都不聽,一古腦地在後頭支援他!

如果這個人能打到大草原上……就給他封大將軍,讓他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有人要罵他……那也無妨,到時候他就把這人的墓放在自己的陵墓邊上,以後他能吃到一份香火就給他一份,誰罵他,我就替他擋著,想想就覺得美滋滋的,嘿,嘿嘿。

劉徹正在遐想,忽而聽到門外女官靠近的聲音,“太子殿下可是起了?奴可否進來伺候?”

小太子坐得更端正了些,“進來吧。”

“喏。”不過片刻後,女官們魚貫而入,為首一人放下了盛放了溫水的盂盆請他漱口,“太子殿下,中山王殿下在庭院等您,他說……他有禮物帶給您。”

劉徹聞言一仰頭噸噸噸喝下了水,漱口之後咕嚕咕嚕就吐了出來,然後小太子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完成了洗臉抹膏梳頭等動作,三兩步踏出了房門。

禮物?還要放在庭院裡頭的!不知道阿兄帶了什麼給他,昨天還說要拼裝呢!

劉徹剛剛踏進庭院就驚呆了,他看到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木箱子!

“太子殿下?”一年輕人恰好走過,見到他忙躬身行禮,裡頭的數人被驚動。

夏安然見是弟弟來了便迎了過來,二人互相行禮。劉徹拉著兄長的手隨著他走到了木箱的正面才發現這不是木箱,還挺大的,起碼有一個成人那麼高,兩個成人寬。

這……這是啥?

小國王拉著他後退,然後讓人拿來了弓箭,同時他示意侍從開始搖動邊上的把手,劉徹立刻就看到了裡頭有掛著飛鳥的紙片在裡頭撲稜開來,而且行動毫無軌跡可言。

劉徹立刻明白了,“阿兄,這是給我練習射箭的?”

“是。”前些時候弟弟來信說自己已經開始訓練移動靶的時候夏安然就想到這個了。

按照現在的訓練方式射一次要麼是人頂著靶子亂走,要麼就是放飛一群飛鳥,代價都挺高,而且受制於場地和天氣不能多練,所以劉徹有時候不得不拿著彈弓自己偷偷逮住鳥射找手感。

這東西和現代的射擊訓練的機械差不多,原理也很簡單,裡頭有若干個軌道,而“飛鳥”移動的速度根據軌道上的齒輪咬合而定,左側搖桿控制速度,右側控制高度,所以看上去是毫無規則的亂飛,其實都是有節奏可尋。但找到規律也無妨,換一顆不同大小的齒輪就好。

“若有此物,便不懼天氣,隨時可玩!”劉徹欣喜極了,“而且也不怕獵物丟失不好比較!阿兄,我可以邀請阿青阿嫣他們一起玩嗎?”

夏安然含笑點頭,“送給你的禮物,你可以自己做主。”

“那!”劉小豬興奮抬頭,“阿兄,我們可以現在就玩玩看嗎?”

夏安然表情一僵,他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徹兒,這東西調整還需要些時間,且匠人需要教會本地大匠如何維修和再造,所以現在還不能玩哦。”

“哦……”劉徹看著這個禮物的眼神非常不捨,但夏安然毫不留情地將弟弟拉走了。

小國王唯一擅長的格鬥技能就只有劍術,箭術只能說一般,能裝個樣子混混狩獵而已。如果和弟弟一起玩,為了不丟臉他就只能拿弩機……不,這樣就已經很丟臉了,劉小豬都已經能拉一石弓了。

沒辦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夏安然也不是不努力,天賦確實受限。好在劍術能拿出來唬人也不錯,程不識說他的劍術相當有靈性,在西漢早期,主要的兵器還沒有從劍改刀,所以小國王也算是踩在了時代的脈絡之上。

送給劉徹的禮物很快就被人搬上了板車吭哧吭哧運到了他自己的宮殿,夏安然對弟弟依依不捨的眼神視若無睹,反而猛然間想起少了些什麼。

“阿青他們呢?怎麼沒有陪著你一起?”

劉徹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正在偷吃他阿兄給他做的藕夾。劉小豬撒潑打滾對著哥哥撒嬌說想要吃小時候吃過的藕夾,寵愛弟弟的小國王只能給他下廚,結果他一邊炸這個一邊吃,惹得夏安然忍不住瞪他:小時候還沒那麼饞,還能照顧阿青呢。

“阿青去找李當戶了。”劉徹舉著筷子,特別不要形象地嘟嘴對著上頭熱乎乎的藕夾吹呀吹,“阿嫣和阿騫都去幫忙了。”

“……幫忙?”夏安然瞪圓了眼睛,“幫什麼?”

“不知道。”劉徹一臉乖巧,“可能是看看未來姐夫是什麼樣子吧!”

還說不知道!!阿青一個老實孩子是不是被你忽悠去找李當戶麻煩啦!夏安然哭笑不得。

衛孺比夏安然還大幾歲,早就過了適婚年齡,她一開始是因身份問題不敢嫁,後來發現罰款什麼的完全交得起,加上事業正在上升期就更加不急了。若非遇到李當戶這個死纏爛打的,恐怕一時半會間還真不想成婚。

李當戶從一開始來蹭個考試到如今被繫結在中山國其中也經過了幾番轉折,衛孺一點頭,當下毫不猶豫就讓爹媽來下聘。

李廣和李夫人都被兒子風風火火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等知道衛孺身世的微妙後,雙方也都有些為難,按照家世來說衛孺已經是獨門獨戶帶著弟弟,但是從血緣和感情上來說她還有母親兄妹一大群,所以這下聘究竟要下到哪兒也是個問題。

尤其衛家還在平陽公主府,距離李家所在的代郡有些距離。

最後商量下來是,李當戶這次來京城之後就去找衛家商量一下該如何操作。畢竟衛家人之間關係很好,李家和衛孺也都不介意母親和家人是奴籍,如果可以他們還是希望衛家人可以以衛孺家人的身份參與到昏禮的流程中來。

但是之前衛孺寫信卻被衛媼拒絕了,這個能夠在當年為了孩子們的前途拒絕認人的女人此時亦是決定為了女兒未來的幸福不能認下此事。

事實上,在衛青來到長安後便時常和衛家人在公主府外相會,和衛家的關係亦是比較親密,但是兒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

衛媼如此對自己的兒子女兒們說道:“阿青跟著殿下,日後有他自己的造化,到時候他能娶到什麼樣的姑娘,看的都是他的本事,人家姑娘家裡把孩子嫁給他看重的也是他以後能照顧好姑娘。阿孺到底是個娘子,我們孃家的立不住也會讓她在婆家被人看低,何況阿孺要嫁入的不是平凡人家。”

“莫要說我偏心。”衛媼看著一兒兩女,尤其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面上的神色,“當年是我糊塗,將阿青送去了那豺狼人家。阿孺孤身一人去尋你們阿弟,此後她被中山王收留下來是她的福氣,也是她用命掙來。”

“你們阿姊被人看重不是因為她長得如何,而是因為她有一份手藝,而且安分。”說罷,她狠狠瞪了眼最漂亮的次女,“你們阿姊現在所有獲取的東西都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阿母沒有這個臉面去問她討要什麼。”

“母親,您別說了,我們懂。”衛大郎握住了衛媼因激動而不斷揮舞的手,“我們不會去打擾阿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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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最好如此!”衛媼一個個孩子的臉看過去,“非是娘偏心,日後你們哪一個有了出息都一樣,日子都是自己過的,以後嫁出去也好,娶了媳婦也好,娘都不會逼著讓你們扶持自家人。”

“能靠自己就靠自己,只有自己立起來才是真的立起來,靠著別人永遠都是一根軟骨頭,沒出息。”

幾個兒女聞言紛紛站起俯身應諾。誰料在此時,外頭倒是有一女聲笑道:“好一個靠自己才算是立起來,這裡頭住的是誰?氣性倒是挺大,且帶出來讓我看看。”

等帶著小夥伴去找準姐夫麻煩的衛青回來之後,看到的便是一臉茫然還沒回過味來的自家人,他趕忙快步向前,急急握住了母親的手,“阿母,阿兄,阿姊,你們怎麼來了?”

衛媼的視線在兒子面上虛虛成了焦點,她頗有幾分虛弱的說道:“公,公主把咱們從奴籍上去了……”

衛家人是平陽侯的家奴,平陽侯尚公主之後他們自然也到了公主府上服侍。若干年前,平陽侯受小舅子之一的劉勝所託將他們幾人送到中山國認親,後來一個沒多的回來了自然問了一句,但曹壽畢竟是個大男人,心大,聽完了當中曲折之後也只是唏噓幾句,隨後便沒有多管。

衛家人繼續在府上當差,但這家人到底是入過主子眼的,下頭的管事在分配工作的時候自然會照顧一二,加上衛青和衛孺時不時補貼,是以衛家人日子是真的不難過。

但是過得再好也是奴籍,而現在,他們自由了。

自由之後的幾個人自然被從平陽公主府給放了出來,現在一時之間無處落腳,便只能來尋衛青。

衛青的住處是劉徹和劉勝兩兄弟贊助的,位於長安城靠北平民區的一座小宅院裡頭,他和張騫一起住。這座宅院不大,突然來了這麼多人頓時有些擁擠,張騫見狀未免小夥伴尷尬,便言說自己去投奔阿嫣,將地方讓給了衛家人。

衛青從衛媼口中得知,當日就在她教育幾個孩子不要給將要出嫁的衛孺帶來麻煩的時候,懷孕的平陽公主正好在府內散步——雖然她完全想不通公主怎麼會散步到了僕傭居住之處。

反正公主就是來了。

平陽公主正懷著頭胎,心情真是軟和,又聽到衛媼一片愛女之心為之震動,於是素手一揚將人帶出。她本身是想要獎賞這當母親的,後來身邊人同她講了這衛家的事,這位公主多聰明啊,當下就讓人給衛家除了奴籍。

她作為一個女性,又是劉徹的姐姐,非常清楚自己身份的仰仗為何。現在她的仰仗是父親劉啟,等到未來便是弟弟劉徹,所以弟弟能夠坐穩皇位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弟弟身邊的伴讀之姊同握有兵權的李家成婚,這事當然是好事,且還是大好事。有了這份姻親關係,李家便勢必要站在徹兒一邊,最妙的是這還是兩個年輕人自己看對眼的,又是因緣際會在勝兒那兒看對眼的,任是誰也無法指摘。

再一個,聽說這衛家人闔家關係頗為緊密,她在這時候將衛家人的籍貫脫去,讓衛家人能夠以衛媼的家人身份參禮,也不讓李家有半分為難,這份人情她給了,李家也必須得承情。

所以平陽公主不但將人放了,允許衛媼將自己攢下來的銀錢和財產全部帶離,她還賞了人十金以供他們安家,一系列的舉動極其的寬厚仁慈,令衛家人感激不已。

平陽公主開口,戶籍當天下午就迅速辦妥,獲得自由身的衛家人被這風雲驟變的一系列舉動完全打懵,他們又對長安城的情況不熟悉,只能在衛子夫的建議下先跑到衛青這兒來尋求幫助。

在此關鍵時刻,家中最小的姑娘卻是最清醒的,她輕聲對衛青說:“阿弟,我們一直在公主府,對外頭的市場不太熟悉,不知道你可知道哪個牙人可靠些,我們先想辦法找宅子住下,再謀其他。”

“牙人……”衛青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啊,於是他就去找了張騫。張騫在韓嫣那兒,兩個小夥伴一聽還有這好事,當下就找人幫忙給衛家人找了一處落腳點,於是第二天,李當戶就帶著禮物上門拜訪了,雙方喜滋滋得確認了婚禮流程,李當戶還邀請衛家人到時候去中山國,他同衛孺都在中山國幹活,自然會在中山國成禮,時間定在了來年四月芳菲漫天之時。

李當戶還建議為了安全考量,不如就在藩王回國之後請衛家人跟在後頭,到時候衛家可陪伴衛孺一段時間,再送她出嫁。衛媼思考過後應允了。

李當戶雖然這次掛了護衛一職,但其實夏安然就是讓他來解決人生大事的。小國王看到他那張臉就有些糟心,一到地方就把他趕走了。所以他還是好幾日後才得知了這一訊息。

衛家人……離開了平陽公主府。

夏安然眨眨眼,又眨眨眼,那,那霍去病咋辦?衛子夫咋辦?這蝴蝶風暴厲害了。

但時至今日他也淡定了,畢竟這個任務物件和任務目標就註定了這個世界的走向肯定會向著奇怪的方向走,而且衛子夫如果不和劉徹在一起也挺好。

以她未來的家室,如果她嫁給了除了劉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會有投繯自盡的下場。不過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劉據會是哪個美人生啦!

夏安然看著劉徹的眼神格外慈愛,對不起啊我的弟弟,我把你兩個媳婦都給攪和沒了。

劉徹沐浴在哥哥的眼神中打了一個冷戰,他抬頭看看笑得可溫柔的哥哥,再低頭看看兄長拿出來的比阿父佈置的還要多的作業,內心的苦澀就和水塘子一般咕嘟咕嘟翻湧。

不過好在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他阿兄也低頭開始寫作業了。劉徹摸了摸頭,再看看兄長那極為刁鑽的題目,終於覺得坐不住。他起身走到兄長身邊,一邊走一邊說:“阿兄你在寫什麼呀……”

他視線隨意一瞄,就看到了小國王的中心詞——令諸侯王不得復治國,天子為置吏。

什……

他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將兄長現在寫好的部分一字一句看下來,整個人都因驚愕而呆滯。

“阿,阿兄。”他有些乾澀地問道,“你這是寫什麼?”

“阿弟看起來我是在寫什麼?”夏安然聞言擱筆,他微微偏頭,柔軟又溫順的杏眼在此時挑動著凌厲的光,他惡狠狠地揉了揉弟弟了臉頰,“你這要是都看不懂,阿兄要揍你啦!”

劉徹沒有管兄長在他臉上肆虐的手,而是急急抓住兄長的袖擺,“阿兄,你此諫言一上,必會成為諸侯王心中仇敵!就連,就連別的兄長也不會原諒你的!”

不得治國,直接就是把諸侯王對於封地的管理權全部抹去。當然理論來說他們還掌有兵權,但是兵權這東西多少年才能用得到一次,有和沒有也沒多大差別。

而且此舉……無疑會將諸侯王及其後代養廢。

當年他們的爺爺為何能夠被選出推上帝位,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他當年執掌代國。代國資源匱乏又靠近漢匈邊境線,民風彪悍又危機重重,正因為先帝能夠將代國治理得蒸蒸日上,才入了朝中眾人的眼。

說白了就是工作經驗充足可以直接上任。

但是如果免去了藩王的執政權,那到時候就算中央有個萬一,各地藩王也沒有能直接上崗的存在,因為大家都沒有經驗。

最關鍵的是天子置吏,如果說不得理政是疏葉,這就是徹底斷根。

到時候沒有了選拔權,諸侯王的勢力會越來越弱,最終成為和侯爵一樣,只是拿著國內俸祿而已的閒職。

這一道政令的威脅力絕不亞於當年晁錯提出的削藩令,只是稍稍溫和一點而已。劉徹都能看出的問題,別的兄長又怎會看不出。

他緊緊捏著兄長的手,不讓夏安然寫字,“阿兄,這個不能由你來說!”

夏安然卻笑了,“不,這個只能由我來說。徹兒,父皇是不是有和你說過擇才試的優點?”

劉徹眨眨眼,沒吭聲。

“那他有沒有對你說缺點?”

劉徹倔強地抿起嘴巴,不讓自己有被兄長說服他的機會。

夏安然兩個手都被弟弟壓住,於是他用額頭輕輕敲了下弟弟的額頭,“一年兩年還好,你有想過如果父皇頻頻擇才,最後人才到手了卻沒有地方塞的情況麼?”

劉徹愣住了。

夏安然耐心同弟弟解釋,“長安城的官僚有多少?大漢屬於長安管轄的郡縣又有多少?一次擇才大張旗鼓,全國送來三四百名賢才,若想要將才子自地方、自世家手中選出則必須要削減地方豪族的影響力增加長安的吸引力。”

“徹兒你是不是覺得可以在長安為官已經足夠吸引人了?”

劉徹沒有回答,但是他倔強的小眼神就說明了答案。

夏安然嘆了口氣,“錯了,故土難離。如果可以選擇,除了極少部分人,大多人還是願意在自家祖地為官,生活成本低而且可以福澤家人庇佑家族,同等俸祿下遠比在長安為官自由。”

“所以你想想,如果現在大漢所有藩王全都敞開了擇才……你可知,後果為何?”

劉徹沉默。

“諸侯國下一應待遇等同長安,這便意味著在侯國為官所得俸祿一致,還能照顧家裡,不需另外置業,且侯國多經濟發達貿易繁榮,不亞於長安。”夏安然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侯諸侯王能夠自行擇吏,所影響的也不僅僅是侯國本身,還有周圍郡縣。”

“父皇可以……可以……”

“可以什麼?讓諸侯王將人才交上來?”夏安然笑著搖搖頭,“還記得阿兄曾經對你說的話嗎?要安屬下之心,要麼給予榮耀,要麼給予俸祿。”

“來長安為官可以光宗耀祖,可在藩國為官,卻有大筆俸祿。如果排除家大業大可以支援他在長安的生活成本者和故土難離者,你想想,為了錢留在地方的又是何等人才?”

劉徹慢慢鬆開了壓住夏安然雙手的手,喃喃道:“逐利者。”

“不錯,”夏安然嘆息道,“而這天下,利益最大的又是什麼”

他毫不避諱地說道:“唯有從龍之功。”

“若藩王身邊均是此類臣子,焉能不亂?所以,藩王斷不得擁有置吏權,擇才,置吏唯有以中央執行。”

“一個國家可以有很多聲音,但是只能有一個政治中心,也只能有一個政權,所以,藩國的存在必須被削弱。”

劉徹呆呆看著如此說完之後便旋身去繼續寫奏的兄長,眼眶一熱,“那,那為什麼一定要阿兄寫?不能找臣子寫……”

“因為擇才是從中山國開始的。”他的兄長平靜說道,“所以也必須從中山國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被吃掉啦!感謝榜明天一起發!

解釋一下,夏喵喵是早就算好的不要可憐他!(指)

科舉選材的確是個大好事沒錯,但前提是不是由藩國開始。不要忘了秦國當年能從諸侯國裡面強盛起來的原因是什麼?——不拘一格降人才。

同樣的情況,中山國確實蒐集了不少人才,如果自己用用也無妨,但是如果別的藩王也開始用這個方法了呢?

到時候除了長安,三十多個諸侯國分裂在經濟最發達的東部地區閃閃發光,經濟發達的地方讀書資源就更容易獲取,所以人才也就更多。

而且在漢朝,中央官員並不會高高在上,舉個例子,從朝廷的兩千石平調到地方做郡太守,對他們而言不會覺得是被降級。同理,地方被調到中央也不算是升級。

所以在這一情況下,地方就會和中央搶奪人才。

畢竟大家工資都是一樣的,甚至於藩國為了吸引人才還會開出高工資。

舉個現代的例子就是全國公務員考試(再加包職業分配)之外各地地方開開放了地方制度的公務員考試並且說——你到我這地方來參加考試,我們這裡的公務員工資比北京的高10個百分點。結果會咋樣?

放到現代尚且不允許,何況是關係微妙的古代。

這麼操作會大幅度得加強地方勢力,所以就算夏喵不說其實劉啟也會動手

咳,歷史上他的確這麼幹了!

簡單的說,夏喵喵是自己捅出了婁子現在正在努力修補然後劉小豬覺得阿兄委屈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