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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風雲(2)

呂家大孫子究竟是被哪味藥吃好的不得而知, 不過能夠治好總歸是個好消息, 等到第一個登門拜訪的人確認了這一訊息之後,上門者絡繹不絕。

既然上門自然要攜禮而來, 都帶禮物了, 呂翁自然也要留人用上一頓飯,宴後離開的人紛紛都誇呂家厚道, 飯食都帶肉腥。他們哪裡知道這才不是呂翁厚道呢, 而是家裡頭動物的消耗量最近的確是大了些。

大孫子的手不僅僅伸向了小彘, 連雞也不放過。

在用一冊書獲得了小彘的閹割權之後, 呂家大郎用兩冊書獲得了給家中母雞斷喙的資格。

那都是能下蛋的母雞啊!老太爺心裡頭都在淌血,但誰讓他擅自和孫子打賭又輸了呢, 為長者, 哪能說而不應。

若非孫兒每次動完手之後都要細心照顧, 還要仔細研究, 看著倒也不像是在胡來,呂翁都要以為家裡頭這個孩兒是被混世魔星侵入了。但儘管如此,呂家大郎的古怪之處還是被呂翁給藏了起來, 因為各種原因殞命的牲畜屍身更是被經過處理再送去了膳房。

被閹割的彘兒死了兩頭,斷喙的母雞死了五隻,這些便成了呂家人的飯食,上門的賓客自然也就佔到了這份便宜。但後來湊熱鬧上門的賓客便沒了這份待遇, 這些人或是以為自己蹭飯的想法被拆穿很是訕訕,實則是因為呂大郎的興趣又轉移了。

在將家中彘和雞都禍害完了之後,大孫子看著恢復了飲食也適應了自己新身份的小動物們立刻就沒了興趣, 然後他又看著家中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不順眼了起來,丁點大的孩子拿著農具就嘿咻嘿咻在院子裡頭刨坑,還揚言這裡朝南,種什麼花?必須種菜呀!

呂夫人哪裡敢讓兒子弄這個,又實在頂不住寶貝蛋一口一個天天的阿孃撒嬌,只能派了幾人分了一塊地方按照兒子的想法分出來了一塊田地,偏偏兒子在地裡頭逛了半天,卻跑過來說要種稻。

濮陽地處北方,而稻一直都是南方作物,價格昂貴栽種也不方便,呂翁一開始以為這是孫子嘴饞了想要吃稻飯所以才想要種稻,哪知道稻米買回來之後全被孫子收了起來硬是不讓吃。

這就奇怪了。

“安兒,告訴阿耶,為何想要種稻啊?”呂翁問詢後喚來孫子詢問。

他孫子今年已經五歲有餘,但是真正清醒過來不過這一月,小孩什麼都不懂,呂翁對這唯一的孫子自是十分耐心,而孫子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阿耶,阿母給安兒的地是冷田,種不了糧食噠,安兒將田裡灌上水之後可以種稻,種上幾年這地就會暖啦。”

冷田即是鹽鹼地。

濮陽位於黃河以南,水資源應當能算是豐饒,但國內並無河流,所有的灌溉用水全靠黃河以及降水。加上此地周圍並無山川遮擋,冬春乾旱夏季炎熱,地少人多沒個休耕時間,自然土地漸漸就敗了。

呂家現在宅院後頭的房屋本身也是農田,但是其產量年年下降,農人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產出供不上一家生計,除了種植不停根本沒有辦法,終於這塊土地從田變成了地,而且其表面還滲出鹽粒來,徹底無法耕種。

呂家用便宜的價格將這兒買下來是為了當做牲畜棚用,沒錯,這其實是呂家夫人哄騙兒子的手段。

這事呂翁當然知道,他驚奇的是孫子怎麼會知道。

哪知他看著孫子想了想,歪過頭疑惑得看他“安兒就是知道鴨。”

呂翁沉默了片刻,他忽而深吸了一口氣將孫子一把抱起來去了書房,到了午時呂媼來尋丈夫和孫子吃飯時才看到丈夫一張魂不守舍的臉,她當即被嚇了一跳,慌忙上前詢問,呂翁表情古怪,似哭似笑,“安兒遇到了神授。”

呂媼一驚,她慌忙出門左右張望,呂翁在背後道“沒人的,我之前將人都打發開了。”

呂家如今不過是剛剛從貧窮線掙扎起來,算是小富之家,本身也沒多少僕役在,主人家一句下去歇息當然也沒人過來。呂媼聞言心中一鬆,忙細細詢問。

神授顧名思義,便是神靈教授知識的一些人,也就是傳說中的生而知之者,這些人並不少見,在古籍傳聞中常有聽聞,而這些人無一不是人中俊傑,家中長孫此前一直痴傻,如今忽而一朝醒來,滿腦子都是他不應當知曉的知識,這一切在呂翁腦中自然被聯絡成了線。

——孫子此前痴傻是因為被召去了仙人身側接受教育,如今教完了就被放回來了,所以一下子就聰明了。

“安兒聽、過目均是難忘,有此天資怎可能是痴兒。”呂翁非常自豪得對老妻說道,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說:“你可莫要說出去!”

“為何?”呂媼不解,孫子痴傻,呂家沒有繼承人一事此前一直是她的心病,此前也有不少人嘲笑他們家,孩兒棄文從商,就算賺了萬貫家財又有如何,還不是只能傳給痴兒。現在孫子這事一出,又不讓她說,豈不是如夜裡穿錦,鞋底糊金,一點也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嗎?

這事呂翁也嘆了口氣,“前些日子,君要為公子尋伴讀……”

他一說,呂媼就懂了老夫的意思,若是他們家安兒是神授者的訊息傳入了衛君的耳朵,那麼無論是為了名頭也好,為了安兒的知識也好,他都一定會被召入宮。姑且不說這位公子日後有無繼承大業的可能性,一旦做了公子的伴讀,對於安兒以後的仕途都有不順,尤其在衛國衰微的情況下。

而且到時候那些人一定會想辦法從安兒這裡挖出他究竟被教授了什麼,孫兒才只有五歲,哪裡說得清楚,他們家無官無爵又護不住孩子,恐怕到時候孫子還要為此吃苦頭,一想到這一點呂媼立刻肅了面容“我知曉了,我馬上同媳婦說,這個訊息絕不讓它出呂家。”

呂翁點頭讚許,心中難免還是憂心。

他們家如今已經入了商籍,如今各國之間均是打壓商籍,此前他還聽到了訊息說魏國要出臺一條新律:商者子嗣三代內不得做官。

若是此律當真落實,那麼當時長子行商時的所有打算都要落空。當時呂家已經接近家徒四壁,呂翁是學者,但在這衛國最不缺的也是學者,若非長子毅然從商,當時呂家就要去賣書維持生計了。

長子棄文一事是呂翁心中之痛,他痛苦於自己的無能,長子有才,卻不得不放棄他的仕途只為給家中賺下一份家業。只要書在,呂家就不怕起復不了。

但魏國之政若出,長子行商就要影響子孫三代。魏國法律一旦落實也會立刻影響到衛國。

孫子有如此天資又有如此機緣,容不得呂翁不多做思考。這樣就定然會因為長子耽誤到孫兒,也耽誤到呂家起復的道路。

若是如此……

實在不行,便只能改換國籍了。

不過這件事呂翁準備等長子歸來之後再與他商量一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教導孫子。

他愛惜得一一摸過自己的藏書,只覺得心中蠢蠢欲動至極。

不過呂老先生很快就失落得打消了自己的念頭,理由很簡單,大孫子雖然記憶力出眾……可是他不識字啊!所以現在他要教導孩子,只能一句一句帶著孩子念,從最基礎的識字開始。

呂安小朋友對於識字表現出了稍有的抗拒,小孩的眉毛鎖得死緊,小胖手震驚得啪啪點在了竹捲上的文字上“這才不是字。”

呂翁聞言眉頭一皺,衛國的文字從魏,呂翁給孫子看的卻是衛國真正的文字,他看看孫子小胖手點著的位置,耐心很好得問“那安兒覺得什麼是字?”

於是他就看到小孫子拿起筆在竹簡上歪歪扭扭得寫下了幾個字,然後特別自豪得對呂翁說“這是安兒的名字,祖父你那個是畫畫啦~”呂翁並不生氣,他湊近一看,大孫子寫的是一種比起如今魏國文字更加簡便的文字,字形扁寬,也更加直挺。

莫非是仙人使用的文字?可沒道理啊,仙人與天同壽,文字應當會更為繁複瑰麗,怎會如此簡單?呂翁思索了片刻,又覺得這個字型他似乎在哪裡看到過……不過這個暫且放在邊上,大孫子會寫幾個字就不想學衛國文字了,這怎麼行?

文字是一個國家的基礎,如果自家人不認識自家文字,豈不是笑話?此前衛國就因為魏國強行推廣其文字鬧過一場,可惜被鎮壓,但如今的衛國人哪個不是會寫兩套文字的呢?

幼兒不習衛字,於呂翁看來便是忘本,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偏偏大孫子如今是家裡頭的寶貝蛋,老妻和媳婦都看得緊,呂翁心裡頭也極其疼愛,他也不捨得多做責罵,思考了半天,他還是用答應孫子在門口種稻換來了小郎君嘟著嘴巴學習衛字的承諾。

然後他又用幫忙挖田、灌水換來了孫子每天都要練字以及背書的承諾。

正當他打算用提供種子換些什麼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孫子抱著之前的一袋稻米正警惕得看他。

咳咳,呂翁當即乾咳一聲,將還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重新恢復了之前慈祥的阿翁形象,他表示阿翁當然不會做出搶你米的事情啦,來來來乖孫過來,阿耶教你給爹爹寫信哦!

半月後,位於趙國首都邯鄲的呂不韋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他展卷一看之後一愣,竹捲上的字非常稚嫩,並不是他父親的手筆,第二眼他才開始看上頭的內容,越看便越加吃驚,兒子居然病癒了,而且還恢復到了可以給他寫信的程度,雖只是寥寥數語,但也足夠讓人欣慰。

這幾日因為自己一個突然想法而心力憔悴的男人捏了捏兒子送來的竹卷,他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上頭的墨跡,坑窪不平,不少地方還有墨點在,一看便是新手所書,只透過這個他都能想到家中小胖娃艱難揮筆的模樣。

呂不韋已有兩年不曾還家,並不知曉兒子具體恢復情況,加上家中一直同他說吃藥一事,他只以為兒子是經過了漫長的恢復,因此看到這封書信倒也不算太過錯愕。

他很快便將之重新卷好,又開啟了父親的那一份,這一看便看得他眉心緊鎖。

父親寫來的信件內若是旁人看來自然沒甚大訊息,但是在他看來其中字字句句都十分敏感。

——魏國新政,欲抑商。

對他們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呂不韋雖然是衛國人,但他長期的經商範圍卻不在魏衛兩國之間,而是去了更遠的齊趙二國,齊、趙二國雖是鄰居,卻也是死敵,彼此之間恩怨交纏了幾代,看對方的商人都有些那麼不太順眼,日常行商多少會有為難,而呂不韋作為一個衛國人,相對而言在雙方都能更吃得開,他低買高賣來回輾轉,終是被他踏出了一條商道。商道既成自然就要想辦法往高階發展。

趙國立國多年,但在長期和別國交戰期間國庫難免空虛,國內經濟環境亦是緊張,如此環境之下以金銀開路比以感情開路要可靠得多,呂不韋便是透過砸錢這一個最土的方子,從宴會末席一點點往上頭開始爬。

他也是讀書人,也是商人,一個儒雅又有錢的商人在宴會上是很吃得開的,這世上多得是抱著自己的落日餘勳充面子的人,而面子這東西,多少需要些底氣,他恰恰能給予這部分底氣。

呂不韋走得多見多識廣,出手大方擅長捧哏夸人,加上為人義氣,漸漸的他身邊便多了幾個小圈子,他亦是在趙國的貴族圈子裡漸漸有了名聲,於宴會上的座次也越來越高,終於他有幸參與到了更高一等的宴席上,在那裡,他見到了一個人。

秦國被送來趙國的人質,現任秦太子的不受寵庶子,嬴異人。

在異國他鄉做人質日子總是不會太好過的,何況秦、趙兩國是交戰國,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國之間趙國處於上風,是以嬴異人被奚落得很慘,而等過一段時間秦國又佔了上風,異人更是成了這些王孫少年們奚落的物件。呂不韋細細觀察,他發現異人這人很有趣,他非常擅長隱忍。

無論是被人嬉笑、怒罵均是保持一幅唯諾姿態,這模樣自然很快引得王孫們無趣,若非呂不韋緊盯著觀察,還真不能發現此人骨子裡頭的一點子硬氣。這人就像是蒲草一樣,看起來輕易就能將之壓倒,卻非常難以將他折斷。

不管前一日受了怎樣的折磨,翌日只要有宴他依然會出現。

有趣。

是個人物。

可以結交。

他下了如此判定。

但出於謹慎,他又在社交圈打聽了一下這個秦異人,得到的結論大同小異——庶子、母親不受寵、被父親打發來秦國、沒有資助生活困難吃不飽飯種種標籤連翻疊加構成了一個可憐的異國質子,一個明明是強國派來的卻可以任意欺辱沒有人會為他出頭的質子。

呂不韋非常清楚,這樣的人長期生活在絕望和苦熬之中,他人生中可以給於他選擇的機會太少了,所以一旦看到了一根稻草就會死死拽住。

他,想要成為這一根稻草,因為他從異人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這份可能讓他實在不免心動,而此前他尚且猶豫於是否要踏入這一池子渾水,而現在,似乎冥冥之中給了他這個藉口。

天予之,不取,必為天厭。

男人單手捲起竹卷,他騰地站起身,他要回家一趟,他要同父親當面詳談此事。

他準備,用自己的所有作為賭注,去賭這一場滔天富貴。

不過在歸家之前……為何父親還要他千里迢迢採買小彘歸家?

雖說要歸家,但在趙國的關系網尚且需要維護,離開後的種種佈置也要費心,因此等呂不韋真的踏入衛國國境的時候已經是兩月以後了。

說是國境,其實也就是城邦的邊緣,畢竟衛國本身其實也就只剩下一座城了,他一路驅趕牛車前進,一邊坐在車轅之上留意周圍民眾的閒聊之聲,這是他行商時候得出的技巧。

最貴的貨物一定是君王需要的,但最好賣的貨物一定是民眾們掛在口邊的。這也是是他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積攢起大量資金的技巧。然而他聽了半響,卻愕然發現衛國的民眾閒聊的話題幾乎只有一個——種田。

他一路行來,入耳的關鍵詞全是育苗、壟田、堆肥、灌水、冷田暖田云云。

這些名詞有些他熟悉有些陌生,但其中被提到最多的還是呂家。

呂不韋家其實姓姜,自家當是周朝開國元勳姜尚之後,呂是他們家的氏族名,不過因為呂不韋從商,外人喚他家多半稱其氏名而不用姓名。

所以這個呂家,應該的確是他們家沒錯了。

到底怎麼回事?呂不韋心裡頭有些慌,正當終於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忽而見到了門口正在接客的一老一少。

老者正撫須大笑,同拜訪者談笑,他另一手牽著不到其腰跡的一個幼童,小孩扎著垂髫小辮,小臉又白又圓,臉頰豐潤,看起來肉嘟嘟的極為可愛,大眼睛烏溜溜的,極為靈動,他正盯著那客人牽著的馬思索什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呂不韋覺得那小孩視線的落點是那馬匹下腹之物……

應該是自己角度不對看錯了吧!這麼小的孩兒,哪兒會去在意這個?

就在他為自己想法汗顏之跡,忽而就和那小孩的目光對上了,呂不韋不再多想,他慌忙下了牛車快步前行,“阿父!孩兒回來了!”

一番忙亂之後,來拜訪的客人和他打過招呼之後表示改日拜訪,體貼得給重逢的呂家一家人留下空間。呂翁呂媼二人雙雙前來抱著兒子就是一頓哭,呂夫人也看著久久未歸的丈夫也在落淚,一家人簇擁著呂不韋入了宅院,完全將他帶回的貨物忘在了外頭。

被遺忘的小豆丁回頭看了眼不靠譜的大人們,不得不在此時撐起場面揮手讓人以及他帶回來的幾車貨物入了呂宅。但房門關上之後沒多久,呂不韋的地位就立刻降下來了。因為呂不韋這次帶回來的貨物頗多,呂家兩位女主人和兒子/丈夫敘舊完不得不將重心全放在了這些東西上,尤其是呂不韋帶回來的小彘和小羊,還有兩頭小牛犢更是重中之重。

在農耕社會,一頭牛的價值不亞於寶馬和拖拉機的結合體,對於尋常家庭來說一頭成年牛的價值差不多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寶馬賓士之類車輛於一般家庭的地位。雖然不至於傾家蕩產但也要不吃不喝積蓄好幾年才能咬牙買上一頭。

小牛犢價格稍低,但這可是兩頭小牛犢,只要能養大,不管是自家使用還是出售都非常不錯。一下子來了那麼多牲畜,又都是幼崽不能合籠,他們必須要趕緊找人搭建獸棚。

呂老父則是將注意力全放在了呂不韋帶回來的一箱寶物上。

呂不韋此前為了行商,多次往來各國,更是多次前往戰區,這種不能吃不能用的器物在要活命的時候完全沒有價值,亂世食物盛世古董便是如此,呂不韋動了些手段收集了不少文物古董,他沒有自己收藏的打算,寶物燙手,這些都是他未來敲開關系網的問路石。

然他雖在此上有些研究,但是父親浸淫此道更深,這次他全都帶回來請老父掌眼了。哪裡想到父親一看到他開啟了箱子都顧不得同他說話,立刻捧起了其中的幾卷竹簡匆匆回了房內。明明是多年未歸的遊子,現在卻孤零零得站在了院落之中。呂不韋頗有些無奈,他搖搖頭輕笑一聲,正要喚來僕傭為他燒水,就看到矮墩墩的兒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也就是這麼一站,呂不韋才發現這孩子五官完全吸取了他同夫人的優點,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像他的夫人,水靈靈又圓溜溜,清澈得就像是明亮的溪流,眼睫一眨一眨,就像是清泉躍動一般活潑。

看這模樣,似乎的確是完全好了?

……就是怎麼這麼矮?趙國的五歲小孩可要比自家兒子高了小半個頭啊,莫非是因為長期吃藥的原因?

然後他就看到兒子打量了他半響之後忽然對著他舉起了手。

呂不韋先是有些不解,然後他聽到這小郎奶聲奶氣得對他說“牽手手。”

一瞬間,不知為何,呂不韋只覺得心口被猛然撞擊了一下,當下有些受寵若的感覺,當他小心翼翼握住兒子肉嘟嘟小手的時候更是感覺心裡頭都軟成了一片,自家兒子在被握住手之後立刻乖巧得走到了他身邊來了。在這一刻,呂不韋覺得如果兒子對他說自己要摘星星自己也會想法子。

但呂小安不想要星星,他覺得爹爹臭臭的,要爹爹洗白白,所以呂不韋剛到家就被兒子帶去洗澡了。

沒錯,呂不韋絕對想不到自家五歲的小兒居然有模有樣得指揮著僕傭準備沐浴事務,甚至還十分親密得硬是將自己也塞進了澡盆裡頭,和他這個許久不見的父親泡在了一塊。

呂家現在用的澡盆子十分特殊,看似是一個普通的木盆,但在裡頭插了一個鐵筒,呂不韋一開始沒弄懂這是什麼,等看到光著屁股的兒子熟練得往裡頭放上柴薪和枯草然後引火之後頓時恍然:“這可是讓水不降溫之物?”

呂家小郎君點點頭,他在確定鐵筒裡面有了熱度之後踩著澡盆子的水跑到了距離鐵桶的另一端,然後對沖洗完身上灰塵的父親說“阿父你坐那邊,那兒暖和。”

呂不韋有些新奇,他常年遊走在勳貴之間,自然也有酒酣之際被留宿的情況,然而他可以很肯定得說如今無論哪家主家都沒有這樣的沐浴方式。若要泡浴,則會有侍從不斷往水里加熱水,雖然能保持水溫但自然會引起桶內水流震盪,而且還會被頻繁打擾。

他倒是聽聞王宮內有巧匠做出了可以在屋外燒水,透過管道源源不斷將熱水送入池內的設計,王泡浴期間不會有外人打擾,但那造價何止不菲二字,現在同樣的效果,用一個鐵桶便可做到。

他撥弄觀察了片刻,很快就弄明白了其中原理。

這鐵桶插在水裡,只要有燃料,不需要旁人來加水也不用擔心水會變涼,而且透過開合頂端的小口大小還能調節溫度。

呂不韋心念電轉之間立刻想到了這東西蘊藏有多大的利益,

沐浴一事極其重要,偏偏在沐浴時稍不當心便容易感染風寒,所以有許多不那麼富餘的人家在冬季會盡量減少沐浴次數,偏偏若是久不沐浴身上又會有不良的氣味,若是遇到宴時便極為失禮。

據他所知有這一苦惱的人便是不在少數。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造價不高、在尋常人家都能買得起的情況下,這東西到時候能有多搶手。

不過此時兒子正坐在他對面,小短腿在浴桶裡頭一下又一下得划水,呂不韋可以感覺到兒子正在觀察他,於是他將這個念頭先按捺下,準備和兒子先交流一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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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

“阿耶說阿父是了不起的商人,對嗎?”

呂不韋即將出口的話被打斷也不惱,又聽兒子一番話,知曉這是父親在幼子面前塑造自己的形象,然而他覺得父親這對孩子說話也過於誇大了罷,若干年以後孩子知曉商之一道低下只怕要失望之極了。

他非常好脾氣得搖搖頭,“不過是尋常商賈……哪來的了不起。”

“安兒聽聞父親自入商道,便以義為先,不做坑蒙之事,同阿父做完生意的人都誇父親厚道,而且他們都成為了父親的朋友,”呂安的小腦袋往邊上一偏,“化敵為友,安兒覺得這便是很了不起了。”

呂不韋聞言哈哈大笑,他見小童的黑髮已經被水打溼,便招招手示意兒子過來,小豆丁半點不在意這其實是父子二人第一次見,非常不認生得鑽了過來,呂不韋伸手將家裡的小胖墩抱了個滿懷,然後他取來邊上的帕子給兒子頭髮扎了上去,等將兒子的黑髮全都包在了布巾裡頭之後他又拿著皂石頭給兒子搓澡,這事他第一次幹,先是小心翼翼,後來發現自家兒子實在好脾氣,痛了也就是皺皺眉,便也漸漸放開了手,很快就有模有樣了起來。“本也談不上敵人,何來化敵為友一說,太誇張了。”

哪知懷中小孩一臉深奧得點點頭“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安兒懂了。”

……哪兒來的這說法?

呂不韋挑挑眉,本想要細問,然而他見小孩全身都被搓得紅彤彤的,又見水溫漸漸升高,著實摸不準小孩體感如何,便想要抱著兒子起來,哪知他被小孩認真得壓了下去,小兒子堅定得表示要給他搓澡,還一口一個男人的感情就是在搓澡和酒桌上得到昇華的,一套一套的說辭搞得呂不韋哭笑不得至於只能背過身去享受了一把兒子愛的搓澡。

姑且不說感覺如何,但是從小孩氣喘吁吁的模樣,呂不韋倒是能夠感覺到兒子這是非常努力得想要和他聯絡感情了。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呂不韋對這個兒子本身感情算不上深,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他正處於人生的重要選擇時間段,等後來發現這孩子有痴病時,他也正在外行商,聞訊後他雖有沮喪,但因為過於忙碌,等後來緩過來便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收拾好心情了。

後來他雖是對於治療孩子也算盡心盡力,求醫問藥送金歸家都不曾拉下,但也不過是盡責而已。

任何事情到了最後只留下責任二字,其實已經極為冰冷了,也因此在收到父親所書長子康復後他也不過是一愣,直到見到小孩活蹦亂跳站在他面前為止。在小孩看過來的一瞬間,血脈相同的感覺便鼓譟了開來。

這份感覺極其微妙,讓他在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著實喜歡這個小孩兒。

——而這份父子親情在當晚就遇到了挑戰,當忙碌了一日的呂不韋想要回到自己房中歇息的時候,忽然聽到兒子在他屋內對著妻子說著不那麼小聲的悄悄話:“阿母,我覺得我還挺喜歡阿父的,要不然咱們還是再試試看能不能和阿父過過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同阿父合離,安兒養你!”

臭小子!

呂不韋一身的好涵養在這一刻消失無蹤,他掛著猙獰的笑容進入了室內,拎起掛著驚愕表情的小胖子壓在膝蓋上,對著圓滾滾的小屁股就是啪啪兩下。

呂安小朋友從醒過來之後開始到現在一直被家裡的一家人都捧在手心裡,別說打屁股了,連捏臉蛋都是沒有的。

突然被打他愣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等片刻後小胖臉立刻就皺起。

不過小孩也不哭,等自己被父親放下來之後,他默默得爬到了床榻的角落,在距離呂不韋最遠的距離坐下,面對牆壁用小屁股對著他,用再清晰不過的肢體動作表示——不理爹爹了。

呂不韋原本貿然下手後就有些後悔,所以只輕輕打了兩下就輕輕放過,現在看到小孩這個模樣之前的淡淡怒意全然消散,現在卻只覺哭笑不得。

又見夫人在不停得在給他使眼色,再加上剛剛聽到小胖娃說他喜歡自己,總之,這心裡頭百萬滋味交雜,最後全軟成了一片。

他伸手戳戳兒子的圓屁股,小孩縮了縮,沒理他,戳戳小肩膀,小孩猛然聳肩。呂不韋忽然生出了惡趣味,戳戳右邊,小孩往左轉,戳戳左邊,小孩往右轉,反正就是氣性特別大,說不理就是不理。

他眨眨眼,在妻子無奈的目光之中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戳向了小胖娃的腰側,小孩尖笑一聲,拜服在了爹爹特有的撓癢癢技能之下。

呂夫人看著自家夫君和家裡五歲的孩兒鬧成了一團在塌上滾來滾去,硬生生把精力充沛的兒子鬧累到躺在榻上打哈欠,只能含笑搖頭,“夫君這要鬧他,晚上安兒怕是要尿床啦。”

呂不韋整個人一僵,他表情頗有些深奧得看了眼挺著小肚皮快要睡著的兒子,在將小胖娃抱出去睡和培養父子親情之間猶豫良久,嘆了口氣“若是安兒真……了,為夫來換就是。”

呂夫人睨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然後等到了夜裡,她毫不意外得看到了齊齊打著小呼嚕的丈夫和兒子,她試著戳了戳丈夫,就毫不意外得看到呂不韋在床上轉了個身,撓了撓被她戳到的地方,不過片刻後呼聲又起。

呵,男人。

但關於這一點,第二天早上父子兩人都是不承認的。

呂小安堅定得挺直身板表示我不可能會尿床。

呂不韋也挺直腰板表示我不可能叫不醒,他還看了眼兒子道:“既然安兒沒有尿床,那我就更不可能叫不醒了。”

呂小安也立刻get到了這一點:“阿爹既然沒有被叫不醒,那麼安兒就肯定沒有尿床!”

是的,為了自己的尊嚴,父子二人堅定得站在了同一戰線,他們面對眼下帶著些青黑的呂夫人齊齊露出了理直氣壯的表情。

呂夫人的視線轉到了正曬著太陽的被褥上頭,又看看兒子換了一身的衣服,復又看看精神奕奕的丈夫,最後呵呵一笑,什麼都沒說。

等到用罷早膳,呂不韋整理了下衣冠,一臉肅穆得踏入了父親的書房,呂翁已經在等他許久了。父子二人兩相對視,自有默契在。

呂翁居於上位,他看著拜倒在地的兒子沉默了許久,方才,他的孩兒對他說了一件極其冒險之事,他打算以人為商品,以呂家全部身家為賭注,行一場前所未有的賭博。

若是贏了,榮華富貴改換門庭富貴榮寵都不會少,若是敗了,絕非人頭落地那般簡單,整個呂家都會化為塵土。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舉便是呂家要站隊投向秦國了。

在秦趙正在對戰的如今,此舉不可謂之不冒險,按照他兒子的意思,他正是想要抓住如今秦趙兩國局勢未名之時放下賭注,唯有在寒風凜雪之中送上溫暖,才能使得這位公子永遠記住他。

若是以往,他未必會答應這過於風險之事。

只是現在……

他慢慢取出了一卷竹卷,展開放在了兒子面前“我兒且先來看看這字,是否帶有秦風。”

呂不韋:明明在說正經事為什麼突然研究書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抽了!!!他之前不知道怎麼辦到的把章節段落重複了很多!弄出了一章9k大章節,已經替換成正文了!麻煩大家重新看。

作者君哭唧唧趴到,難道是因為我前兩天吐槽的原因嗎??????

被,被榨乾惹!!!

戰國通用文字是大篆和金文,但是大篆到了各國環境封閉形成了自己的字型和語法,你們可以理解成英文,美式英文,中式英文的差異(喂),進而隨著征伐,文字又發生了變化,在本身的基礎上帶上了別人的色彩,就像是葡萄牙文和西班牙文。然後也有些國家乾脆丟掉別人的自己玩。

就像是中文繁體,簡體,日文和韓文。

然後秦統一之後,就用了秦大篆為模板,融合了一下各國,弄出了小篆,因為還是太麻煩,就有了縮寫,秦隸出現,最後漢朝發揚光大,有了漢隸,接下來有了審美需求,就又有了楷書。

所以夏喵使用的嚴格來說還是秦隸和漢隸的交接產物。可以看出秦篆的痕跡。

——如果看不出就當我沒說過!!!

我覺得你們這些小仙女真的良心不會痛。作者君辣麼辣麼可憐了你們還嘻嘻嘻!!

夏喵是走了大妖怪通道,大妖入世是木有記憶的,否則讓桀驁的大妖怪做任務……不可能的。

不過他的情況還要更特殊一些,因為他的系統沒帶上。

嘎嘎嘎嘎嘎

夏喵不是傻,他是我知道這個應該這麼做,但是……咦?我為什麼知道?不記得了啊。

就像理科苦手的作者君知道立體幾何求某條線的長度是多少但其實我是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我知道最終答案是什麼,但是解題過程只能寫個解字。(喂!!!)

默默推眼鏡。

還有和腦容量也有關係,做貓和幼崽時候腦容量比較小,轉不起來。長大些就好了。

夏喵是呂不韋的長子,不是呂不韋本韋……我知道你們有些人一定失望了,你們還說我是粉到深處自然黑,我才沒有想要給始皇爸爸做老父親!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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