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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風雲(15)

趙軍戰敗的訊息傳到邯鄲之後, 街頭巷尾瞬間一片死靜,無數家庭都不敢相信這一結局。然而帶回這一訊息的是二百餘位邯鄲城的少年郎君, 這些郎君都是年齡未到徵兵線的少年人,他們或是偷溜進去,或是被強制徵兵, 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這些人親眼目睹了趙軍被斬殺的全過程。

他們不是逃回來的,而是被秦軍放回來的。

秦軍要坑殺趙軍是為了削去趙國未來二十年的有生力量, 而放歸他們這二百餘名少年, 是為了借他們之口來威嚇和警告趙國, 亦是無言的嘲諷。

很有效, 當趙**民自這二百餘名或是嚎啕大哭或是魂不守舍的少年人口中得知真相後, 趙國的士氣降到了最低。

這些少年人雖然被放歸, 但是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再上前線了, 他們不同程度地患上了一定的心理疾病,最嚴重的到現在都還只敢蜷縮在被窩裡頭瑟瑟發抖, 吃食全靠灌,即便是輕的, 在見到利器的鋒芒時都還止不住地尖嘯。

這二百多個少年人的人生還沒有開始綻放就已經枯萎,而他們也成為了邯鄲城的一個縮影。

如今的邯鄲城內家家戶戶都掛著招魂幡,有些人家掛了不止一面, 街上遇到的人幾乎個個都身披麻衣, 茫然和悲傷是最常見的神色,嚎啕是最嘹亮的聲音。

這一戰敗得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雖然人數中帶有水分, 但是這也是數十萬大軍,其中還有實打實的趙國最強的戰鬥力,如果他們排成佇列走過更可謂是遮天蔽日,怎麼,怎麼可能就這麼敗了?

趙國陷入了一片茫然,荀卿的課堂也沒有一個村民前來聽課,昔日熱熱鬧鬧的小林子如今一片死寂。

荀卿面色淡然地合上了竹卷,對於今日所見並不驚訝,他微一偏頭,就看到幾個學生齊齊站在一旁看著他。荀卿整理書卷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微微一滯,然而他的神色太過自然並未被人發現。男人站了起來,含笑走近,“今日既然沒有其他學生來聽課,我們便多講一些吧?”

師兄弟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忽而有人從背後戳了一下呂安,示意他行動。

荀卿的幾個學生來自周邊諸國,尤其是荀卿在齊國任職時候拜師的齊國人最多,其次是專出人才的魏國,譬如尉繚,不知是否是湊巧,趙國的學子竟是一個都沒有。在趙國慘敗的現在,這些學生們覺得老師一定很難過,卻沒有一個人有這個立場前去勸慰。

主要還是荀卿的表現過於正常了,正常到大家覺得現在去勸說先生實在是有些失禮的程度。

呂小安被師兄們暗示,當下邁動小短腿跑上去然後啪嗒一下抱住了師傅的大腿。

……趙國地處北方,雖然荀子平日裡頭溫文儒雅,但事實上他也是肌肉虯結的八尺大漢哦!呂小安如今的身高也就是能當個腿部掛件的程度,要想要抱腰的話那還得舉高手去,這實在太傻了。

呂安磕磕巴巴地揹著師兄們寫給他的安慰辭藻,最後還差三分之一要背完的時候,他得到了一個安撫的摸摸。

荀卿從眾多徒弟的態度看出了他們的心意,心中熨帖,於是道:“這場敗仗,為師在三年之前便已經有預料,半年前趙國換將之時更是確定。”他看著幾個弟子搖了搖頭,“為師有一友人擅長兵道,只可惜他現在不在這兒,不然也能給你們好好講講這場戰役。”

他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平靜地吐出了一句話——

“秦,非殺俘不可。”

在趙國的另一個地方,也有人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同樣的擲地有聲。

呂不韋正待細說,便聽到有扣門之聲,隨後書房的移門被拉開,趙姬捧著茶壺走了進來。他見狀暫時按下不說,哪知異人見他不說竟然連連催促。

呂不韋又見趙姬開始了烹茶等一系列手續,自知所費時間漫長,又看了看異人轉變的態度,心中就是一動。他面上沒有絲毫表露,只是繼續道:“秦軍寡而趙軍眾,上黨之地又靠近趙國,秦鞭長難及,若是這二十餘萬降兵被放歸,秦王難以心安。”

雖然這些投降的兵士大部分都是原本駐守在大糧山一帶以及負責運糧的民兵,本身戰鬥力不強,但都是青壯年,民兵和正規軍之間差的也不過是一二年時間。

趙國此次戰敗蟄伏一段時間之後就又可以再次雄起,而秦國到時候卻難以再發動一場兵事,到時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上黨郡又要落回趙國手中,秦軍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將這二十萬人帶走?

那更不可能了。

此處距離秦國路途遙遠,別說二十萬,便是兩萬敵軍俘虜帶回去之後都要考慮如何安置的問題。二十萬人若是在半途譁變,秦軍難免要吃個大虧。

更何況趙國已經彈盡糧絕,秦國又能好上多少?雖然鼓勵農桑,但是秦國本身國內運轉制度還是以軍工為先,最重要的是秦國本身的可耕地面積不多,此前雖是拿下了巴蜀地區得了些耕地,然巴蜀多雨地勢複雜,河流時常氾濫,豐收和受災總是交替著來,秦國不得不花大力氣治理巴蜀之地。

聽聞這幾年秦國有一水工耗費大量人力修建了名為“都江堰”的水利工程,雖有收效,然而一方水土養富一方人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等到此地能夠反哺秦國更是需要十數年之久。

秦趙兩國交戰,恐怕也就是半飽對全飢,說白了就是半斤八兩。

若不想此次戰役白打,並且守住戰爭成果,秦軍就不可能將這二十萬俘虜放歸。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呂不韋看了眼煮完茶後在異人示意下坐在一旁的趙姬,手指輕輕捏了捏袖角,但面上依然是一副自若姿態,“秦國的軍功授爵制,逼得白起必須殺投降之人。”

“此前戰役,秦軍損失人數比起趙軍要多,按照秦國的軍功授爵制度,若不想受罰,他們就不得不殺死投降之人來抵消這份差額。”

按照秦國的制度來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絕對不允許的。秦國本就地廣人稀,人是他們的根本,這樣的戰役哪怕勝利了,將領都要受到懲罰,兵士更是沒有半點福利可以拿。何況秦國此前數次誘敵,加上趙軍拼殺勇猛,造成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

白起已經封無可封,就算受罰也不過是降個爵,不痛不癢,但他必須為手下的兵士著想。

而這二十萬降卒,便是平分下去都足夠讓兵士們都能升上一等不止了,所以,如果他不殺俘,自家的兵就要吃虧。

異人自然也知道這個,他嘆了口氣,“我同武安侯面對面交談過……”他沉默了下,還是含蓄說道,“他是一個很溫和之人。”

有些時候人做出的決定,未必是出於其本心,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現如今的各**隊雖然募兵方式大同小異,現在諸國的軍隊,有的是將軍的軍隊,有的是諸侯國王的軍隊,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均是為了利益而戰。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便是在此大環境下孕育出的文化。這些兵士的津貼微薄,就算是命沒了能夠留給家人的也就是一點點撫恤金,支撐著他們豁出命去拼殺的就是錢和權。

“一場戰爭拼死拼活,若是最後沒有半點晉升,反而要被罰……”呂不韋搖了搖頭,“日後秦兵哪裡還會有願意出戰的呢?”

所以,秦軍必須要殺投降者,也只有如此才可以餵飽出征的秦國大軍。

如果說殺降是個錯誤的話,那麼其根源就是在於秦國立身之本的軍功授爵制度,所以——“若如今戰時也罷,若是未來秦有意……此法不可再用。”

呂不韋話說一半,異人卻是聽懂了,他稍一思索後搖了搖頭,“很難。”

“若秦國是一輛威武戰車,那麼商君花費百年時間,就是給這輛戰車上裝了輪子,而一輛已經飛馳起來的車不是想讓它停就能停的。”

“但此法非改不可。”呂不韋垂下了眼簾,“公子不妨試想,如今白起可以坑殺二十萬戰俘,靠的是一個出其不意,趙軍沒有想到秦軍會將俘虜全數殺害所以投降,但是未來呢?”

“……先生是指?”

呂不韋微微抬首,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趙姬,恭敬道:“夫人懷有小公子,我等說的問題過於血腥,夫人看……”

“無妨的。”異人擺擺手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我這孩兒最是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話題。”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習慣性地就想要摸摸趙姬的肚子,然而看見對面是呂不韋才反應過來趕緊收手,但舉到半空的手無處落下,收回又過於奇怪,異人靈機一動落在了呂不韋的手上。

他握住了呂不韋的手道:“還煩勞先生連同我兒一起教了叭。”

突然被握住手的呂不韋猶疑地看了眼滿臉熱忱的異人,再看了眼平靜的趙姬,視線又落到了趙姬的腹部,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不過當異人握著他的手搖了搖之後,他趕緊收斂心神,言道:“不韋妄言一句,自今日之後,秦之戰役恐怕再也遇不上一支願意投降的軍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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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了也是死,哪個兵士還會投降?男兒郎自有血性在,縱然貪生卻也不願意尊嚴被人踐踏,秦軍殺降的訊息一經傳出,日後秦軍便再也遇不到一支降兵。敵軍不願意投降,那也就意味著秦軍所面對的每一場戰役都會是一場惡戰。

呂不韋的言下之意,異人聽懂了。

“秦若是只想做一個霸主,便可繼續以此道治國,而如果秦想要擁有更多……便不得不考慮各國之勢。”異人雙眼驟縮,“擁有更多”這四個字看似普普通通,卻讓他本能地為了其中的隱喻而歡喜。

這是藏在老秦人血脈中的執著。從他們因站隊失敗成為周王朝的炮灰那一日開始,就將之在一代一代中傳承了近八百年的執念——總有一天,他們會從被驅逐的極西之地歸來,奪回他們應有的一切。

便是性格溫厚的異人也不例外,他自己可能並未察覺,但事實上他的眼眸之中透露出了一種名為野心的光芒。那是一種藏在平靜湖泊下頭暗自湧動的激流,因為呂不韋的一句話,無意間翻湧了下。

這一抹光亮恰恰被呂不韋捕捉到了,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商君之計為強國之道,然而強道雖好,卻並不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它的代價就是——被徵服者心中的悲恨怨毒。一旦力量衰竭,天下人將全是你的敵人。”

這算什麼代價?異人聽到這番話頗有些不以為然。

作為秦國的王孫,他自不會去想秦國會有衰敗的一日。而且被徵服者哪有心悅誠服一說?哪塊被奪走的土地上當地人是歡喜送上的?秦國奪來那麼多土地,當地的百姓初時有多麼不甘仇恨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秦國一徵兵便爭相報名?

“那如果,有一日秦國一統天下,自此再無仗可打,無爵可封了呢?”呂不韋傾身問道,“屆時這些等著戰爭獲取爵位、獲取地位之人又要如何?”

“他們,會願意嗎?”

他可以察覺到握住他手的嬴異人的手猛然一緊,呂不韋語氣平和溫柔,“不知公子可知,商君生前曾經問其友人趙良,其與五羖大夫比如何?公子可知趙良如何答?”

“趙良答曰:百里奚出入不坐車,酷暑不打傘,行走是不乘坐隨從的車輛,不帶武裝防衛,其可布衣而行於鬧市之中,而商君呢?”呂不韋低聲細語,“戰車相隨,甲冑之士伴行,無持矛操戟者不敢出行,為何?”

“百里奚故去之時秦國男女皆流涕,童子不歌謠,舂者不相杵,而商君故去之時,公子可曾聽聞一句民眾的感念之語?可曾聽聞一個臣子為其說情之話?”

“商君變法三十餘年,當時朝堂之中定然有因其福蔭而起之人,這些人為何也不為商君說話?”

“為何?”異人也跟著喃喃道,“軍功授爵制於民而言,不是也是極好的?”不如說,這些自平民而起的官僚最應當感謝的不就是商鞅?

“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呂不韋嘆道,“商君所行強道,奉行以力服人,見效極快,然被制服者心中又怎會甘願?軍功授爵於尋常百姓起初確是好事,只是前提是他們當真是完全出於自願去了前線,以及有這個命能活著回來。”

爵位自然是給活人的,死人只會落得個滿盤皆空的下場。

“況且就算得了爵位又有何用?秦法嚴苛,便是得了爵位也很可能一個不當心便失去了。為了活命男人們就只能不斷地上戰場,給自己以及家人積累足夠的功勳以供抵罪。”

“公子可曾想過?當一個最下等的兵士奮鬥一生積攢下了一片家業之後,因秦法必須分家,而他的孩子無法享受到他的任何庇佑,要想要好好過下去只能上戰場,最後因此殞命,屆時這位父親的想法是何?”

異人愕然,他生而尊貴,自然不可能有這樣的體會,就見呂不韋轉移了視線看向了趙姬:“一位母親日日擔驚受怕,終於將夫君盼回,一家尚未團聚幾日,兒子便要出征。”

“公子不妨再想想母親的想法是何?”

被注視的趙姬潛意識伸出手護住了自己的腹部,這是一個母親充滿了防備以及敵意的姿勢。而當異人看過來後,趙姬愣了愣,她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於是緩緩放下手,但她方才的潛意識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家中男人外出打仗,一家上下均是靠女人把持,母親對於事情的想法便能決定孩子的想法。若母親於商鞅之政有怨懟,孩子難道會支援商鞅嗎?”

異人皺起了眉,他直覺這其中有不妥,但一時半刻竟是無法找出其中癥結。呂不韋繼續道:“說來也不怕公子笑話,不韋常年在外行商,久未還家,而當前些日子歸家之後見到我那小郎……”他微微搖頭,嘴角卻是咧開了一個笑容,“當聽到我兒喚我父親之時,不韋只覺得想要將他寵成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希望他能夠遠離一切災禍,可以平安福樂一生。”

嬴異人的視線遊移了一下,他看了眼趙姬的腹部,眸光一閃,透出幾抹柔色,再看向呂不韋的目光便溫和了許多,“吾同先生之感一般,當吾兒那日碰觸我手心的那刻……我覺得我什麼苦都能為他撐下去。”

趙姬聞言伸出手撫了撫自己滾圓的肚皮,她的孩子現在很安靜,但是趙姬彷彿可以感覺到那同她一樣節奏的小小心跳之聲。

在和異人對上目光後,她忽而覺得心中一腔暖意襲來,許是孕者善感,雙眸竟是都有些婆娑了。她輕輕開口道:“妾亦然。”

異人見狀眸光又暖了三分,但他轉眸看向呂不韋的時候恢復了沉靜,“只是,先生之意莫不是想要將秦國國政恢復到先前一般父子相承?某以為此舉極為不妥。”

軍功授爵制度的根本就是“能者居之”,秦國以此法治國確實有效,最起碼秦國的官僚階層雖然不說完全沒有祿蠹,卻絕對遠勝於其餘諸國。要廢除此法,在異人看來是動搖國本之舉,他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哪知呂不韋卻是搖了搖頭,否認了異人的猜測,“公子,此法為秦國之根本,短時間內絕不可擅動。不韋以為,商君之法確是強秦之法,短時間內只可修正,不可廢除。”

“那依先生看,應當如何修正?”

呂不韋雙眼一閃,斬釘截鐵道:“修正利出一孔論。”

何為利出一孔?

在商君看來,世間人類所行均是為了得利,因此只要將別的能夠得到利益的孔道堵死,只留下唯一的一個孔道,而這個孔道就是國家希望人民去做的事。

那麼為了獲得這份利益,人民就會爭先恐後地衝向這個孔道,按照國家的指向去做。

比如孝公執政時期,秦國的舉國利益便是強兵,所以,整個國家的一切目的都是為了強兵所服務。

為了籌集軍糧,國家大力發展農業;為了籌集甲冑,民眾犯法便需要罰甲冑;為了增加兵源,全國鼓勵生育。除此之外呢?商業、娛樂業,這些對於強兵毫無用處的行業全部被割捨掉了。

在秦國,獲得榮華富貴並且能夠享受它的方法只有一個——上戰場。

否則按照你的爵位只能穿麻布,那麼哪怕你有綾羅萬匹,還是只能穿麻布。規定你只能吃雞鴨肉,哪怕你富有到一天能吃一頭熊,也只能吃雞鴨肉。

如此有用嗎?當然!

孝公三年開始變法,四年後就能夠和當時的第一強國坐到談判桌上,奪回河西之地,次年撕毀盟約兩國開戰,七年後秦國從戰國七雄中最弱的夷人之國打到了最強大的諸侯國魏國的首都,並且逼迫魏國國都宣佈投降。

九年後,秦國遷都關中之地咸陽,修建巍峨宮室。十餘年後,秦國被恭敬請回戰國強國的談判桌上。十六年後,這片土地名義上的主人周皇室承認其霸主之位。十七年後,諸侯國均來賀喜。

還記得孝公的願望嗎?他的願望就是恢復穆公治國時候秦國的地位,而不到二十年商鞅就為他完成了。

這就是“利出一孔”的厲害之處,它將秦國的每一處涓涓細流的力量匯聚到一起成為了洶湧洪水向其餘六國席捲而去,六國無一可以抵擋。

但也有危害,秦國為一小國時,地廣人稀,用此法是不得已而為之,而隨著秦國征伐之地愈多,被破或是主動加入秦國國籍的人漸多,難道還能繼續用這個方法嗎?

“孔還是那個孔,而原本潺潺細流本身已經成了河水,這個孔洞的作用可還是原來的匯聚之用?”呂不韋自問自答,“非也,原本用來匯聚水流的孔洞,到了那一刻只會成為阻礙水流之物,而多餘的水流無處可去。公子不妨猜猜,屆時又會如何?”

嬴異人聽到這兒後背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當即衝著呂不韋禮道:“還請先生賜教!”

“初時這些水流會漫出來,然後,這個小孔就會成為這一盛水容器中最薄弱的一環,當河水接連沖刷這些小孔,這些小孔就會遭到不斷破壞。隨著小孔的崩塌,整個容器也將面臨損毀。”呂不韋緩緩說道,他的表情甚至帶著幾分淡然,彷彿他現在所說的真的就是一個容器的故事一般,而異人卻不會這般覺得,呂不韋所舉出的例子太有說服力了,異人彷彿都能想到那容器崩裂開的一幕。

——那是秦國土崩瓦解的一幕。

他當下再也坐不住了,“還請先生教我!”

作者有話要說:  呂不韋:對領導說話的藝術——告訴他如今所有的困境,並且放大了說。

然後告訴他——我能解決。

然後就能升職加薪被重用了

夏,被王者帶飛的青銅小號喵:崇拜!!!

政哥:持續載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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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原來是兩章的,不過我覺的在一起一口氣看起來比較爽……所以作者君就有裸-奔了,木有存稿了。

你們必須要誇誇這個為了你們感不卡文裸-奔的作者君!!!不然我會鬧的!

昨天有寶寶問白起為什麼一定要殺俘虜……今天給你們解釋啦!簡單總結就是——帶不走,帶走了也養不起,放回去那更是不可能的,那咋辦咧?

只能殺掉了。

殺掉了又能威嚇諸國,又能削弱趙國的實力,還能給大家一起漲軍功,豈不是美滋滋?

(這時候沒有殺降不降的說法哦。)

這就是軍功授爵制的可怕之處,白起成名的年紀就是在軍功授爵制度之中,(商鞅變法到劇情差不多100多年,白起這時候大概5/60歲)這樣做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很多秦國將領都是如此。

只不過白起個人實力比較強所以殺得特別多而已。

另外,45萬不是投降的人哦,是因為趙軍被全殲,所以被彙總了。實際投降的約莫20w(號稱)

昨天好多人都覺得白起怎麼殺了那麼多人,我放數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因為有點騙字數)但最後還是放上來了,因為沒有字數作為對比沒有感覺。

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止萬骨。

關於人數問題……

古代軍隊習慣性謊報數額,但是這種故意浮誇(喂)作風其實是在東漢末才達到頂峰,別的時代相對還好一點,一般加個一成兩成,不至於像東漢數字裡面加個0……呃,其實我覺得主要是因為點不清楚啦。

數數這個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你讓大字不識的老粗們去算十以內加減法還成,算十萬百萬以內的……這題超綱啦!

尤其是戰爭時代,彼此資訊不通,那著實難度巨大。

舉個例子,大家班級裡頭4/50個人,出去春遊分開活動後各自在公園不同的大門聚集起來,讓你們教導主任一下子點一個年級有多少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沒有手機的話,難度更高。

所以古代的將領都是……毛估估,加上還有吃空餉問題,戰損過大不敢彙報、敵軍有五十萬自家人害怕了只能報我們有八十萬這種問題……

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彼此人數參水,但是沒法算清楚,因為尷尬就尷尬在將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所以史家在記載時候只能將這部分記錄下來。

順帶說一句,中國史家記錄時候有個規矩,就是【我不確定的,沒辦法確定的東西只要它存在了就得記錄下來,留給後代人去考證】

譬如就是關於始皇他爹是呂不韋還是異人的問題= =

當時在漢代的傳言中就有嬴政是呂不韋兒子的說法。所以在寫《史記》的時候,司馬遷將這個記錄下來了,但是他個人傾向於始皇是異人的兒子,所以在寫《秦始皇本紀》中,(也就是正文)他寫的是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

哪怕司馬遷本人不喜歡秦始皇,他也不會抹黑他(最多塞點私貨)這就是史家的格調。

所以那些說司馬遷抹黑始皇帝的……真的是有失偏頗了,他最多就是明著表示anti始皇而已。

譬如除了開頭,他稱呼嬴政都是叫他秦始皇。

皇和帝那個字更重?其實是帝更重啦,否則始皇為啥硬要把帝加上去。

皇是開始者的意思,帝是巔峰的意思(大概意會一下)所以在司馬遷的眼中就是我承認你是開創者,但我不承認你是做皇帝這個行業的巔峰。

他的想法是一家之言嗎?

當然不是,從我們現在流傳下來的都是秦始皇和漢武帝就能看出來了,這是長時間來學者、史家、諸多帝王級別、民間的共同認可。

其實所有研究歷史的人對於常規上的帝王評價都不會很高,就是因為史家站在了歷史長河的上空俯瞰這一切,我們後代人記住的是秦皇一統漢武揚威,他們看到的是人口的驟減,是哀嚎遍野,是人竟相食。

但是漢武帝總體評價高於秦始皇,主要原因還是漢武帝在人生的最後幾年反省了,而且畢竟漢武帝前幾年的確有功績打底,而秦皇直到死都不承認自己是做錯了。(其實我覺得也不是他的問題,老秦家八百多年都有這個問題,多難興邦,盛極必驕,這是祖傳的。由此證明始皇大大肯定是老嬴家的種)

關於商鞅的問題

文中的故事是真的。趙良當時是勸他說你該退下來了,你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然而商鞅拒絕了。不久之後孝公死亡,他被人捉拿論罪後來出逃,逃不掉,就逃到封地謀反,結果秦軍太強謀反失敗抓住被殺。

其實我們都可以理解。

中國傳統就是自己多做一些,只要為了孩子未來的日子好過一些多苦多累都不怕。商鞅變法之初受益的都是年輕人,商鞅對他們而言是一個給了他們崛起希望的人。

但過了二三十年,這些活下來的年輕人功成名就的時候發現自己奮鬥一生的結果並沒有辦法庇護子孫,他們賺再多的錢,公爵再大,孩子還是必須要上戰場,一個不當心小孩命沒了,賺再多錢又有什麼用?

——俺們願意鍛鍊自己孩子把人送上戰場和被迫必須把人送上去這是一個概念不?

所以新一代的老秦人也不支援商鞅了。

其實他們都沒錯,但是忘了國家的情況是變動的,在不同的時期一定要根據國家情況進行變動和微調,是政策來適應國家,而不是國家來適應政策。

政哥……不是重生的,但是……(砸吧砸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