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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大漢華章(35)

劉彘見到小鴨子也追著跳上來就更加興奮了, 他尖笑著就想要往哥哥身上爬。

夏安然忙按住了小豆丁亂蹬的腳丫子,阻止了一場鴨死現場的慘劇發生。他摘下了幾隻小鴨子放在邊上, 然後把弟弟放正:“彘兒,你是去掏鴨子窩啦?”

“彘兒是看見鴨子媽媽不在,所以想要去看看小鴨子,結果小鴨子就跟著我啦!”劉彘揮舞著小胖爪子,然後指了指地上的小鴨子,“哥哥,它們跟著我,是不是喜歡我呀?”

夏安然在給小朋友解釋那是雛鳥情節, 哪怕它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隻狗也會跟著跑的殘酷事實,和保護弟弟的童心之間猶豫了一下,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說:“是呀, 彘兒最可愛啦!它們可喜歡彘兒了!”

“那彘兒可以請它們留下來做客嗎?”小豆丁左右看看, 然後眨著帶笑的黑眼睛說道, “彘兒還要邀請它們吃肉肉!”

“小鴨子還是個寶寶, 它們還不能吃肉。”就在對話間, 夏安然便看到三隻小鴨子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母鴨子也顧不得怕人,躊躇著在原地繞了幾個圈之後還是蹭上來,她鼓起胸脯,用溫暖的腹部羽毛罩在了小鴨子身上。

夏安然指指小鴨子:“彘兒,小鴨子怕冷,你得先給他造一個小房子才行。”

“造房子?”劉彘歪歪頭, 指了指夏安然桌上的幾張圖紙,“那彘兒也要畫圖嗎?”

正為了未來房屋排地下水管的夏安然失笑,他往桌案裡頭推了推圖紙,說:“不用,小鴨子喜歡住稻杆和碎布條堆起來的小房子。”

“可是,”劉彘看看小鴨子,又看看夏安然畫的畫,嘟著嘴說道,“小鴨子是彘兒的客人,彘兒想要給他們最好的。”

夏安然在心中猛然間想到了這位“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作風,以及“愛屋及烏”到了極致的任性舉動,頓覺心裡一緊,他忽然感覺到教育孩子的重任就擔在了自己肩上。

沒有帶娃經驗的夏安然想了想,耐心並小心翼翼得問道,“那彘兒想要怎麼給小鴨子造房子?”

小豆丁明顯沒有想得那麼深,他歪頭思考半天,猶猶豫豫地說道:“造,造一個大宮殿,然後再,再挖個大池子!養好多好多的小魚讓小鴨子吃。”

“可是小鴨子只是小鴨子呀,如果它住在彘兒給它造的小房子裡頭,別的小鴨子要怎麼想呢?”夏安然努力用兒童能夠理解的話對他解釋德不配位這個問題,“別的小鴨子一定會想,為什麼就它們三個能住大房子我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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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彘有些疑惑得歪著頭看夏安然,他砸吧了一下小嘴巴:“因為它們不是彘兒的朋友鴨。”

夏安然:……!!!

被童言童語擊敗的夏安然二次鼓氣,他轉眼看看幾隻小鴨子,壞心眼就冒了出來:“小鴨子是彘兒的客人,小房子還要造幾天,還沒造好前,小鴨子還是先和彘兒睡好不好?”

“沒問題!”不知人間險惡的小豆丁拍著胸脯表示,“彘兒會好好照顧小鴨子的~”

夏安然看著劉小豬並一大三小四隻鴨子以一種一致的,名為“撒鴨子跑”的姿勢躥了出去,情不自禁掛上了慈愛的笑容,但是他的舉動可和慈愛掛不上邊,他讓人找來了今天陪著小皇子出去的中山國衛隊們。

然後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翌日,夏安然剛送走了一個南邊來的商人頭領,就看到了弟弟嘟著嘴被人帶了進來。等確定夏安然沒在幹活之後,劉小豬就委屈巴巴地說道:“阿兄,我不想招待小鴨子了!”

“為什麼呀?”夏安然歪頭看了眼在劉彘身邊盤坐下的幾隻鴨子,為它們居然沒有缺胳膊少腿而吃驚了下,然後他就等到了弟弟的回答:“它們一點都不講衛生,隨地亂便便!”

“噗!”夏安然在弟弟看過來之前收拾好了面上的表情。

顯然,生活在宮廷裡頭某方面還挺單純的劉彘沒有意識到剛剛是有他哥在嘲笑他,尤其在他抬頭之後夏安然已經立刻收拾好表情之後。

小豆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一臉苦惱得地續說道:“昨天回去後,彘兒喂小鴨子吃了點米飯,然後,他們明明吃得很開心,但是吃完飯就在彘兒的床上便便!”

小正太簡直委屈壞了,他義正辭嚴地指責這群“忘恩負義”的小鴨子:“他們怎麼那麼壞!!”

小國王用犀利的眼神掃過旁聽的內侍和女官們,制止了他們的偷笑,然後滿臉真誠地告訴弟弟:“小鴨子昨天才破殼,還什麼都不懂呢,彘兒是哥哥,要好好教育他們。”

一直是最小的娃,從來只有被教育份的劉小豬立刻覺得自己充滿了使命感。

使命感歸使命感,但劉小彘還是非常機智得想到他可以先讓小鴨子們回家去住呀,然後他去小鴨子那兒做客再教育小鴨子不就好了?

就像哥哥的太傅也是上門來教哥哥的一樣。

但是未來的漢武帝顯然沒能想到大人到底有多壞,因為就在他興致勃勃得想要帶著小鴨子回家後便面對了小鴨子的窩被搬空的事實。

小,小鴨子的家沒有了! 劉彘帶來的伴手禮掉在了地上,他驚呆了。

據說是因為他把小鴨子一家帶走,所以沒有人保護它們的家,於是有一幫鴨中惡霸來搶了他們的家。但是因為嫌疑犯太多,就算劉彘想要幫自己的小夥伴找回公道也尋不到該負責的鴨。

最後他只能滿懷愧疚得將四隻小鴨子帶回了自己的寢殿。

此後一連三天,劉彘都在和小鴨子們講道理。一直到第四天,一同用膳的時候劉彘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很深奧的問題——“哥哥,我當時用了多久不亂拉便便的?”

在吃飯時候說到如此重口味問題,夏安然絲毫沒有被倒胃口,他頗有些漫不經心地答道:“大概兩歲吧……”

等聽到小正太明顯的倒吸氣的聲音後,不負責任的壞哥哥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他錯以為小正太是不能接受自己兩歲才自理,忙補充了一句:“彘兒已經很厲害了,我聽聞一般都要……咳,四歲還要人幫忙呢。”

劉彘更加悲傷了,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放下了碗,低著頭沮喪地說:“阿兄,那小鴨子是屬於笨的還是聰明的呀?我到現在也沒能教會他們不隨地拉便便呀!”

若是小皇子此時抬著頭,他就能看見他哥哥笑到湯撒了一手的狼狽,可惜他此時低著頭所以錯過了識破他哥哥面目的機會。劉小豬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要是他們也要四年才能學會不亂拉便便可怎麼辦喲!”

小朋友簡直愁得眉毛都要變成會打結的毛毛蟲啦!

無良的大人非常善於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小朋友的痛苦之上,夏安然認認真真地擦乾淨了手上的湯汁,然後親切地捧起了一隻正被口是心非小豆丁投喂米飯的小鴨子。

剛剛出生的小鴨子非常怕冷,現在這個天氣對於幼崽來說還是有些太涼了,三隻雛鴨原本是縮在鴨媽媽肚子下頭吃飯,現在被掏出來沒過一會已經開始發抖,夏安然忙用兩隻手攏住了鴨子。

估摸著是因為劉小豬沒少抱它們的原因,小鴨子被夏安然攏在手心裡也不慌張,反而昂起頭用豆豆眼側臉看他。

禽類的眼睛分在臉頰兩側,正前方其實是視線盲區,所以只有側臉看人的時候才是真的“把你看在眼裡”。

這一點在弟弟想要教育小鴨子正臉看人的時候,夏安然就已經糾正過小朋友啦。現在劉小豬還會特地對享受小鴨子側臉看待遇的人認真解釋這一點,生怕別人誤會,那小模樣別提多認真負責。

夏安然戳了戳圓滾滾上翹的鴨屁屁,然後趕在小鴨子拉便便以前把它塞回了母鴨子肚子下頭,他給了弟弟一個很靠譜的建議:“在它還沒有學會不亂拉便便之前,我們先給小鴨子做尿布吧。”

然後他就帶著劉小豬參觀了一下中山國的織布坊,並且花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陪著弟弟織出了足夠做四隻鴨子尿布的布匹。

兄弟兩人一同跟著織娘學習,劉彘是肯定沒辦法坐上織布機的,他就看著夏安然織布。

他學得快,還能指揮夏安然推一下這個踩一下那個,新手出來的效果自然不咋地,不過好在劉彘也不嫌棄。

小朋友還沒有那種階級意識,更不會奇怪哥哥為什麼不直接讓織女們織,倒是免了夏安然內心準備好的若干藉口。後來夏安然想想也明白了,漢庭崇尚節儉,基本上每個后妃閒著沒事的時候都會織上些布匹節省開支,想來是劉彘看王美人做過,才不覺得哥哥這個一國之主還要親自織布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但是等他發現這辛苦一下午才做出來的一小塊布料,也就支撐了三隻小鴨子一天時間的清靜之後,可把他鬱悶壞了。

他眼巴巴地想要去找夏安然,卻見哥哥正忙著見客,可是小鴨子的尿布都髒掉了,洗了還沒幹,小鴨子現在又亂拉亂尿弄得地上髒髒的了,這可怎麼辦?

劉彘猶豫了一下,小手一揮,自己讓人帶著去了布坊。

布坊的娘子們正在用和上次不一樣的另一種機子,見膠東王過來紛紛問安,然後他們就聽小豆丁吭吭哧哧地問能不能給他再做一塊布料?

布坊服務於王庭,自然應當是無條件為王室服務,但是這些娘子們之前都得了中山王的令,面對小豆丁的要求便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她們給劉彘看了眼自己機子上的東西,那花樣漂亮得讓劉彘立刻就瞪圓了眼睛。娘子們卻告訴他這是中山王要拿來賺錢噠,正在趕著工期呢,大家現在都沒空哦。

小豆丁一張臉立刻皺了起來,他左右看看,正好看到了一臺稍小一些的機器,大眼睛頓時一亮:“本王能用那個嗎?”

這臺機子是之前實驗做緙絲時候的模型小機器,類似的小機器匠人們還做了不少,現在都閒置著。拿來織布問題也不大,但是大家現在都沒空。

小豆丁立刻挺起胸脯表示昨天哥哥學習的時候我也學會啦!你們只要幫我纏個線就好。不會佔用你們太多時間的。

這樣……

娘子們露出為難之色,見狀劉小豬立刻表示,他是個大孩子了,能對自己的行動負責。

劉小豬身邊的幾隻小鴨子適時啾啾出聲,給老大助威。

“如此……”雖然他這麼說,但是誰也不敢真的將一稚童和一臺織布機放在一起。一娘子忽而想到了什麼,她喚來了一少女,囑咐幾句,這女子正是在此間工作的阿孺。

阿孺應聲而去,再來時手上也牽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劉彘的時候眼睛一亮,但看到他一身的錦緞後眸光卻安樂下去,他抿抿唇,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但沒有靠近。

少女沒有注意到這變化,她手上拿了幾根布條在房內圈起了一個小空間,然後對劉彘說“殿下,可否讓吾弟在此處練武?”

劉彘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點了點他的小腦袋,但是他留了一個背書:“你不可以吵到本王。”

小朋友被他強硬的態度嚇得一個瑟縮,怯怯應是。

阿孺有些不放心弟弟,但這是中山王先前的吩咐,也是想要給劉彘找一個小玩伴的意思。

更何況於她而言,若是阿弟能和膠東王打好關係於他未來亦是有利,但她也有些恐懼一旦和貴人們打上交道,其巨大利益背後可能存在的風險,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最後她什麼也沒說,順其自然吧。

倘若有緣,那也是阿弟的福分,做姐姐的也不指望什麼,弟弟順遂平安就好了。

就在劉彘忙著吭哧吭哧帶著小鴨子織布的時候,夏安然正在和南邊的商人商討有關“漆”的問題。

農曆三月,正是今年第一波收割生漆的時節,各地漆商均都摩拳擦掌開始收漆。然而,中山國及其輻射範圍內的漆商卻遇到了大難題。

漆樹的花期也在這個時節,如今不少漆樹都已含苞,漆樹的花非常隱秘,多半是藏在葉子下頭,它的花型從下頭看上去有些像紫藤花,呈墜狀。

漆樹離地很高,其花卉也沒什麼味道,通常都是漆農們看到上頭有蜜蜂飛舞了才知曉漆樹開花了。

順帶一提,漆樹本身也是極佳的蜜源植物,而且它的蜜並不會使人過敏,是春日百花蜜的重要一員。

這本來和漆農沒什麼關係,但是今年不一樣。

去歲整個冬天,華北平原這一小片都沉浸在收漆果運漆果的過程之中,這完全是一筆天上掉下來的收入,而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能比白得來的收穫更讓人愉快的了。

中山國的收購價格也不算低,勤奮些的人家就有靠著打漆果的收入,在今年春天買了幾頭豬崽的真實案例。

那可是豬仔啊,養大了那可都是一頭頭大肥豬啊,可讓人眼紅壞了。

發財的例子就在身邊,農人們又聽說中山國今年還要收果子,當然個個都對漆樹的花上了心。

即便這些人沒有學習過農學相關的知識,但是農人們對自然界也有一套自有的觀察和結論,最簡單的一條就是:不開花就沒果子,而任何作物在開花孕蕾時候受到傷害肯定結不好果子。

故而今歲在漆商收集生漆的時候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原先漆商以為是自己遭遇了同行截胡,等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是何原因,當下腦子一熱,便撞上了夏安然靜候多時的一張大網。

對於農戶來說,他們雖放棄了第一波收漆,但是他們有冬季的漆籽作為收入補充,而且漆樹一年可以收割三四次,春日的漆質量本也殘次不齊,售價不高,如此還不如候著質量穩定的漆果這筆收入呢。

甚至於,農人們為了讓漆樹安心開花結果,還特地在樹根下給它們培了土撒了肥,能在春耕時候薅到肥來,可見他們對漆樹的重視。

然而,對於漆商們來說,這份損失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除了少部分長期合作的漆農,大部分村莊今年都沒有採漆,這使得他們收貨大減的同時還倒貼了車馬開銷。

這樣粗略一算,損失算不得少。

但這些損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意味著漆農們有了第二個選擇。

他們毫不懷疑如果漆果的收購價格進一步提高,農人們會選擇放棄割漆,將漆樹所有的營養都供給其果實,畢竟比起取漆,取果有一個天然優勢——冬天的漆樹過敏情況會比春夏秋時候要好上很多,更不必提不少人家壓根不需要直接接觸,他們只需要將果子打下來即可。

曬乾後的漆果致敏性比樹幹、樹葉可低了不少。

這一份危機感使得本來互看不順眼的漆商們聯合了起來,此時他們首先要確認的是——中山王此次是偶爾興起,還是長期為之。

夏安然本沒有必要回答這些商人的問題。

坦白說他們未來必定是敵人,於原材料上他們是,就終端產品上他們也是。

中國漆器的逐步沒落,乃至於在後世漆器成為了日本的“國粹”,便是因為國人選擇了“瓷器”,放置了漆器。

換言之,漆器就是被陶瓷所淘汰。

漆器製作週期漫長,難以批量生產,且受制的因素太多,使得其在隋唐瓷器開始快速發展後,便被擠壓了生存空間。

等到宋朝瓷器之美達到極致巔峰,並且成為海外出口主要貨物時,漆器的地位更是被徹底侵佔。

在那之後,漆器的地位漸漸下落,成為了一種稀少而珍貴的工藝品,而不是日常用品。

眾所周知,當一樣東西逐漸脫離民眾生活而被抬高了地位,又被放入展示櫃的時候,便意味著它的市場空間將大幅度萎縮。

而這一過程,因為夏安然的存在勢必提前。

瓷器比之漆器的優勢便在於可以大批量大規模地流水線化生產,其製造環境的制約性也比漆器小了許多。

現在中山國已經在造第二個長窯了,同時還造了一個饅頭窯。這個窯爐夏安然打算完全以煤為燃料,配以加高加粗的煙囪和耐火磚。如果沒有意外,這個窯爐的溫度可以進一步提高。

中山國的瓷泥質量有保證,匠人們的手藝也在屢次摸索中日趨嫻熟,在“匣缽法”以及“堆塑法”被逐漸掌握之後,中山國已經可以產出較為大型的器件了。

前幾日,一匠人突發奇想,在瓷器上釉後,用另一條瓷泥刻了個旁的圖案,然後安上去做出了浮雕效果。

受此啟發,匠人們還無師自通地試著用不同配比的釉料在上頭填色。雖如今使用的釉料流動性很強,但是對於浮雕體來說只要角度控制好,影響反而不大。

同理,凹陷的紋路也利於上色,雖不可避免會出現滴蠟產品,但效果已經讓當地的匠人們驚豔無比了。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放在桌案上被人拿來獻寶的瓷狗,以他純業餘的目光看來,這個和博物館裡頭展示的唐三彩的色彩和形制已基本無差。

除了唐三彩是陶器,他這是瓷器之外,要說不同,那便是匠人們在他的要求下還在努力避免滴蠟、溶色-情況,而唐三彩則樂於見到釉色互溶後所產生的自由隨意姿態。

反正幾乎每次看到開窯後的產品,夏安然都會有見證歷史的感覺,他捂著心口滿足地嘆了口氣,有一種作為一個穿越者的微妙驕傲感。

這些商人們可不知道小國王是在用什麼眼神看他們。被眾多漆商推舉出來的主要發言人是梁國來的一個商人,他恭敬開口,用詞極其謹慎。

梁國是他叔叔劉武的封國,同為諸侯國,又有一份親戚關係方便攀談,是此人被推出來的主要理由。

面對商戶們小心翼翼的試探,夏安然坦言他在未來短時間內,沒有放棄收購漆籽的打算。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的面色便露出了幾分為難,但能夠坐在此處的都是千年百年的狐狸,夏安然自然不會將他們如今這番欲說還休的姿態當真。

他是當今九皇子,又是藩王,坦白說以他的身份,能約束他的人一個手就能數得過來。而且他也沒打算弄一個“禮賢下士”的賢王人設,如此,夏安然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在這些人開口前用相當不客氣的口吻說道:“爾等所來為何,本王心中有數。”

“正好,本王也有一筆生意……想要與你們談談。”

他看著這些主動送上門來的商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中山國此前所收集的漆籽數量並不算少,但是受制於冬日的交通也算不上多,約莫也就輻射半個河北省,當中肯定還有遺漏。

就如今的情況來說已經夠用,但是這樣的收成量在他想要將蠟製品做成一番事業的時候,就會被限制,所以夏安然和這批人談了一筆生意。

這些人最介意的其實並不是損失了春季的漆,而是損失了漆卻沒得到好處。

所以當夏安然提出中山國可以以較之於零散收入更高一些的價格,來從他們手上收購漆果之後,這幾人立刻就開啟了和他討價還價之舉。

顯然,夏安然的提議很合他們的心意。

將零收轉為供應商供貨,夏安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看似就價格來說他吃了虧,但是到底誰吃虧還不好說。

對於靠近中山國的農人或者有官方負責集散運輸的農人來說,他們依然會選擇將貨直接運到中山國以賺取更高的收購價,而會將種子賣給商人的則多半是偏遠地區,或者訊息不靈通者。

這些人於夏安然來說本身也不是直接的供應商群體。相反,向這些商人收取貨物的價格雖高,但對比他去當地收料的成本來說可以說是低廉。

現在的許多農人都不敢相信遊商,他們比起短暫的利益的更害怕得罪前來收貨的商人。所以尋常商人在沒有被相熟的人帶入的情況下,勢必無法輕易收購到需要的貨物。

夏安然的優勢在於他是官方收購,中山王的名頭哪怕出了中山國也很好用,而且他又是聯合了當地想要為人民創收(順便多收稅)的縣官,有一定的公信度。

更何況漆商還有一個天然優勢,他們比誰都清楚哪裡有漆,哪裡漆樹種好。

最重要的是,供應商供貨比起零散收穫來說,其最大的好處是產品的穩定性和質量的可控性。

夏安然等於用非常低廉的價格“僱傭”這些漆商來進行篩選和預處理的工作,而他則可以將這一部分精力節省下來放在別的方面。

以後還能夠進一步得要求這些供應商提供含油量或者含蠟量更大的樹種,而有他這一頭的利益鏈在,這些商人在未來就有可能督促其下游供應商著重培育經濟樹種。

這便是市場決定下游經濟鏈。

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也足夠高,自不必擔心供應商們聯合起來壓價這個問題,最後談定的價格雙方都表示可以接受。

和這些商人談妥之後,夏安然還請他們去中山國的“商業街”參觀了一圈。

負責陪同的小吏們回來說,這些商人剛剛踏進商業街,看到了被收起的頂棚就來了精神,然後他們如夏安然所料的飛快找到了高陽那邊匠人設立在這裡的商鋪,當場將商鋪內的現貨全數搬空,還下了不少訂單。

這個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都是高陽縣人,這些匠人們從高陽縣送來原材料蘆葦簾,然後在中山國完成和蠟紙的拼裝,藉由中山國的地理位置優勢遠銷南北。

在夏安然下邀請的時候,坦白說高陽縣縣令對此有些猶豫。

但是身為高陽本地人的縣丞卻對此十分看好,他跑遍了好幾戶人家,說動了鄉老,開了不知道幾次動員大會才將人請了出來。

為何會如此困難……其實是因為橫亙在他們面前的,不僅僅是需要離開故土,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便是身份由農轉商。

在此不得不提一句,漢代的商業制度有多坑。

在這個年代,只要你的貨物進行售賣,哪怕你是從池塘裡頭釣到了一尾魚賣給了隨便看到的某個人,也要交商稅。

理由很簡單,山水池澤是哪兒來的?這都是國家財產。你利用國家財產謀個人福利,不問你收罰金就不錯了,難道還想逃稅?

這也就罷了。但自家農產的富餘產品拿來賣給了鄉里人,也要交商稅。

工匠們出售商品,也要交商稅,幫人代加工,也要……總之,基本上貨物的交換都包含了商稅,而且都沒有小額免稅的概念。

當然,這是理論來說,實際上操作還是根據實際的來,合理避-稅那都是本能啊。

可是,有一種人是無法避-稅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忘了多多……多多不是鴨。

劉小豬真可愛!!想捏水泡臉!想要捏胖屁股,想要拽羊角辮(喂!)

劉小豬那絕對是這兩句的標準典範。

其實在他的朝代除了外戚之外真的還有很多將才,這些人都在後面惠及他的子孫,然後就有人說如果劉彘在當時用了這些個人才,他後半段的征伐生涯應當不會這樣結尾。

小聲咕嘰:如果他一直打勝仗的話其實國民消耗不會那麼大,事實上早期戰俘很大的衝抵了國內的民役,很多工程就是他們幹的。

但是這裡其實要提一句,漢代很多兵士的損失……其實和將領並不那麼珍惜士兵有關。

包括衛青霍去病,他們將士兵當做是消耗品。

但這就又和漢代的兵役制度有關了。

二十三歲開始服兵役,一種是中央衛兵。一種是邊關做兵卒,還有地方兵役,每個國民都會輪到這三種。

中央衛兵待遇最好,需要服役一年,來回路費中央報銷,工作期間包吃包住包衣服(不包媳婦),退役時候皇帝備酒席款待,面子裡子都有。

戍邊待遇很差,路費自己付,但是服役期限是三天。

你沒看錯,是三天。

這個問題是怎麼造成的呢……其實他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鍋得送給秦始皇。

皇朝的前身就是王國,一個王國也就一個省那麼大,再大也就兩個省,如果以省為單位,從家裡到邊關估摸著也就走三四天最多了,畢竟是壯勞力。

加上戍邊3天,來回也就十來天,誰都負擔得起。

但是變成皇朝之後,一走走五六個月,全自費,走了5個月服役3天又要回來,誰吃得消?

這其實是秦皇朝沒有注意到這個……

順帶一提,陳勝吳廣的起義就是在服這個兵役的過程中。

(小聲bb:換我我也……咳)

但是到了漢朝有了改善,你不願意戍邊,行,一天100個錢,三天300交給政府,政府找人去替代你。這些錢就給對方。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地方有1000個人不願意戍邊,就有1000*3天的空閒,有一筆300*1000的鉅款當做賞金,然後政府就會找願意拿這筆錢的人來頂這3000天。

當然因為3000天太多了可能找了5個人來頂,每人就能拿到60000錢,需要服役一年半。

是不是很人性化?

地方兵役也比較簡單,每個地方的壯丁都要被拉起來在檢閱和訓練,一年一個月,根據地方需要精心訓練。

比如靠海的就練海軍,當然也要接受基本教育。

關鍵時候一旦開戰,三種兵都可以被調動。

除此之外每個人還有為當地建設勞動的義務,也就是役啦,漢代是一年一個月。

——所以你們看,對於邊關的將領來說,我連來戍邊的兵士的臉還沒看清楚人家就走了……簡直黑人問號臉。

人都不認識自然也談不上愛惜啦。

但也有意外,比如主要帶自家人上戰場,這種一般都是武將世家了,都有自己的班底,比如李廣就是。

但是我覺得吧,我們看史書不能站在後世的角度,比如看漢武帝就覺得他任人唯親了(喂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那人家也是真沒辦法。當皇帝的想要找到個靠譜的下屬也不容易啊,自然就相信了“近朱者赤”“物以類聚”“家學淵源”這樣的話啦!

話說他用成功過的外戚好像只有衛家一家,後頭的那誰誰和那誰誰簡直是……(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japan又叫做漆你們知道咩?雖然當時知道的時候我也有些小小的不甘心但是後來想想……呃,這是必然的發展鴨。

漆器的製造工藝是在木料上不停得上漆,上幾百層,然後在幹了之後用刻刀鏤刻。這一層漆乾透起碼要三四天,所以一件產品的製作時間可想而知。

當然民間使用的漆器肯定不像皇室那麼奢華,但是為了防腐,四五層還是要的。所以一件漆器的價格定然不會便宜到哪兒去。

漆器是取代了青銅器,而瓷器(or 陶器)則是取代了漆器,將它們從日常用品推為了觀賞品。

這一點從最早出土的秦漢漆器是碗、盆這類日常用品,到明清時候大部分是賞玩擺件(當然也有杯碗,但是那多是成套的觀賞價值高於實用價值)並且製作工藝越來越複雜就能看出來了。

漆器的沒落是在宋朝以後,它在宋朝時曾經和陶瓷平分天下,然後實在是幹不過瓷器。畢竟宋朝的瓷器是進入了一個新的巔峰。在明清之後更是不提了……就連漆樹的種植也越來越少。

但是在日本不一樣。因為日本的環境很適合漆樹生長,而且日本的瓷礦很少,所以他們想要搗鼓瓷器也很難。

就像中國不用漆蠟,也像中國不喝抹茶一樣,這個怎麼說呢……我在看到有些評論時候都說中國是去其糟粕棄其精華,這個就很不對了。

先不說抹茶這東西在沒有改良之前宋朝是怎麼玩成花到最後懶得玩的,也不說在“抹茶”的巔峰宋朝除了抹茶外,文人們還有各式各樣的別的玩法,但這些最後都被炒青取代的原因當然是老祖宗覺得炒茶更好喝啊!

會這麼說的人有多少是真的喝過原生態抹茶而不是購買的商品的?我自認是喜歡抹茶的人,但是那個…………嗯。= =不好喝。

只能說是歷史的自然(殘酷)淘汰吧。就和隸書淘汰小篆,小篆淘汰大篆、再往上淘汰甲骨文一樣。

如今也有人在做漆器的復興,想要和日本一爭高下重新奪回“世界上最好的漆器”之名,因此也在研究古技法,然後努力做推廣。

作者君是外行,只能看看熱鬧,但是我覺得每一個為了自己夢想而戰的人都特別了不起!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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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寶寶們的投喂!!!

那啥,月底啦月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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