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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帝國裂變(10)

母親的這個猜測過於可怕, 小太子一臉驚恐交加。

王皇後渾然不覺兒子巨大的心理壓力,還小聲說:“彘兒莫擔心,如果你喜歡嬌嬌, 阿母會幫你……”

“阿母!別!”劉徹趕緊制止母親的可怕想法,他整個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阿母,我是真的為了九兄, 不是為了想要娶嬌姊啦。”

“果真?”

“千真萬確!”

王皇後和兒子再三確認後,才算是放心下來,她稍稍歪頭, 思索了下,“這要說服你父可不容易。”

“阿母!”為了不讓陳嬌這個壞小孩成為自己的九嫂,劉徹深吸一口氣, 豁出去了,他徹底丟掉了臉皮將臉蛋埋在母親的懷裡扭成了一根麻花,蹭得王皇後心肝全是軟綿綿的,當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當看著兒子歡樂地蹦躂走的背影,王皇後卻是沉下了面色, 她輕聲說道:“中山國可是來了信?信裡頭說了什麼?”

一內侍從屏風後閃出,正是劉徹身邊伺候的侍者, 他行至王娡面前, 恭敬道“回娘娘的話, 中山王信中只是家常, 並無其他。”

“家常?”王娡沉吟一下, “可有提到陳嬌如何?”

“並無。”

“知道了。”女人點點頭,她抬眸看去,吩咐道,“你回去吧,到殿下身邊好好當差。今天的事,莫要說出去。”

“奴省的。”內侍躬身告退,待到走到殿門口,一女婢悄悄塞給了他一個荷包,內侍手指一捏,露出了一抹笑,“皇后娘娘心繫太子,今日來找奴吩咐天寒加衣之事,奴回去後便給殿下將冬衣先尋出來晾曬,若是有殿下穿不上的,自會稟告娘娘。”

女婢點點頭,二人錯身而去。

女子翩然入殿,輕巧跪於王皇後身側,長袍逶迤成一片。她抬起手熟練地給王娡捏起了肩膀來,“娘娘。”

“東西收下了?”王娡閉起眼眸,她動了動肩膀,“靠右一些,這幾日脖子總有些不舒坦。”

“喏!”女婢輕聲應道,然後小聲湊在王皇後身側道,“娘娘,妾覺得這內侍有些過於油滑,方才妾還什麼都沒說,他就給自己編好了藉口。”

王皇後眼未睜,只是淡淡說道:“在這宮裡頭過日子的,有幾個不是聰明的,無妨。我也不是要他做什麼對殿下不利的事情,也就是怕徹兒住在外頭受了委屈。”

她輕輕嘆了口氣,“徹兒離了我一年多,到底是生疏了,有些事也不同我說。”

婢女改捏為敲,勸道:“娘娘,殿下純孝,有些事不說也是怕您擔心。”

“他不說我才擔心。”王娡又是一嘆,沉吟片刻後又問道,“你說徹兒是真不喜歡嬌嬌,還是假不喜歡?”

婢女微微一愣,沒想到王皇後居然在糾結這個問題,她差點沒憋住笑意,言道:“殿下是聰明孩子。奴婢覺得,殿下定然不會在這方面口是心非才是。”

“也是。”王皇後也覺得這沒什麼可值得嘴硬的,精美的丹蔻點過唇角,女人面露深思之色。

其實如果徹兒喜歡陳嬌,事情倒是還比較好辦。陳嬌性格不提,但身份很不錯,如果徹兒能有長公主那邊給予的扶持,這個位置就能坐得更穩。

不過如果徹兒不喜歡她自是不會勉強,可是如此,她不希望陳嬌嫁給任何一個皇子。

其中自然也包括和徹兒十分親厚的九皇子。

年少時候的感情最為純質,王娡很清楚這一點,本來她覺得兩位小皇子在一起感情好也不錯,但她同樣覺得,那是因為彼時九、十兩位皇子尚且不是直接競爭關係。

而現在,徹兒開了先河,非長子可立儲的先河。

雖然景帝巧妙地動用了先立她為後的手段,將徹兒抬為嫡子化解了這個問題,但是這個方法能在她身上用,自然也能在別的妃子身上用。

如今宮中幾個女子,能與她有一戰之力的也就一個程姬一個賈夫人罷了。

劉勝的母親此前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夫人,現在也僅次於她,只要自己一出事,第一個頂上的必然是賈夫人。

且程姬的幾個孩子……不是她看不起對方,一個醉心奢靡,毫無進取心,一個雖然能打卻不能治,最後一個雖然現在看不出動向,但看著也不是個能幹的。

在王皇後心中,唯有賈夫人是她的假想敵,連帶著賈夫人的兩個兒子也是她皇兒的有力競爭對手。

七皇子和九皇子就藩時間差不多,兩個小皇子也都頗為能幹,在封地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績。

但也就是這種能幹讓王皇後有些不安,她當然是覺得自家兒子最好最聰明也最能幹,但年齡也的確是徹兒的劣勢,尤其在景帝身體不好的情況下最是麻煩。

所以……

陳嬌,一定不能嫁給九皇子。

但其中如何運作她還需要想一想。

還得想一想。

王娡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禁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坐上皇后之位,並非是她的結束,恰恰相反,其實是一個新的開始。而這一切比她先前所想,要難得多,也要累的多。

王皇後闔目,婢女在她身後為之按壓,她坐在椒房殿內,忽然想到了這裡的前一位主人,她當初次次覲見時只覺薄皇後可憐可悲,只不知自己,是否也會淪落入同樣境地。

比起椒房殿內的煩惱,被她心繫的小國王過得可滋潤多啦!

按照禮制完成前三天的祭祀活動之後,這個還沒有形成過年風俗的大漢新年就正式開始了。

小國王給幾個年歲比他小的都包了賀歲紅包,幾個年輕人一腦袋問號,完全不知道這個是幹嘛用的。

“是壓歲錢喲!長輩給晚輩噠!”作為長輩的小國王除了給小少年少女們發了,還給中山王宮內工作的僕役們也都發了一個小紅包,數目不算很大,但天降之財自然人人歡喜。

程武一臉複雜地看著這個年歲、個頭都比他小的小國王,他手裡拿著裝著一個銀錠子的小紅包,總覺得哪裡哪裡都不對。

但是看小國王雙手背在身後歡歡喜喜踢踏著走開,又覺得還回去有些傷氣氛。

恰在此時,他手上忽然又多了一個紅封,是竇皖塞給他的。

嗯?這是嘛意思?

竇皖平靜地將小國王發的紅包塞好,迎著程武懵逼的眼神,他一臉淡然地說:“新年吉祥。”

“新年吉祥。”程武習慣性地回覆,然後看著竇皖緊隨小國王的背影而去。

就在他呆滯的時候,他的大腦緩慢運轉終於列出了一個等式——紅包是長輩發給小輩的,而竇皖發他紅包的意思就是……這牲口在佔他便宜啊!

程武瞬間氣炸,想要追上去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珠子一轉,立刻找上了看不順眼的李當戶,然後把竇皖塞給他的紅包遞了過去,“嘿,兄弟,新年吉祥啊。”

李當戶警惕心非常高,面對無事獻殷情的程武立刻後退了三大步,“你做甚?”

程武一臉受傷,他腳下踩著小碎步一路追過去,“哎呀,那不就是拜年嘛,兄弟你跑什麼啊?”

“我跑就跑了,你追個錘子啊!別追了,我有喜歡的姑娘了!”

“你有喜歡的姑奶奶都沒用,人家又不喜歡你。別跑了,我們就拜個年呀!拜一下拜一下!你怕個啥?”

“誰說她不喜歡我!”原來靠著直覺驅動的李當戶驟然停住了腳步,梗著脖子回過頭擼袖子,然後對著露出防衛姿態的程武展示了自己系在手臂上的一塊帕子,“你看!這是她送給我的!”

程武沉默了,他抬頭看了眼這個有著和自己父親不相上下戰績的將軍之子,然後忽然覺得自己同他計較是一件很跌份的事。

雖然按照武將們的規矩,宿敵的兒子也會是宿敵,但是有這麼個會把姑娘送給他手帕直接給綁在手臂上的宿敵,好丟臉。

想通這一點之後,程武轉身就走,實在懶得和人繼續說道。

李當戶只覺得自己這是把程武給臊走了,雖然還是沒弄明白這小子在搞什麼,但無形之中就覺得自己勝利了,心情特別好的李當戶拎著年禮繼續往原定的地方走。

今天他是快馬從代郡趕回來的,就是要趁著中山國點燈之時陪阿孺逛街。

西漢有宵禁,時間一到全城封禁,但是今年的初三夜裡開始一直到年初五都將開啟半免宵禁模式。

屆時城門雖然還是要關起來,但是城內百姓可以隨意走動。

可以這樣半開宵禁主要是由於中山國如今蠟燭和燈籠的普及率達到了一個較為可觀的數字,加之今年第一次有新年燈會。

由國主出資於中心花園處一直綿延到東西兩市場懸掛燈籠照明,這次還允許商家在規定範圍內擺攤,東西市坊門亦是大開,民眾可以任意往來。

到時候還有各家的雜耍班子會在這一條約莫兩三公裡的中心街區擺臺表演,屆時誰家演得好演得不好一目瞭然。各大班子的粉絲都等著這一刻對決呢。

白天熟悉的城市到了夜裡是什麼樣子,這座城市的居民幾乎都不知道,但是機會難得,又是新年時節,眾人自然相約同行。

此前因為今年發生的事情太多,景帝在過年以前就下令過年時候允許民間宴五日。

也就是說年初一到初五民眾可以日日無理由開宴,不必擔心官吏上門審查。

如此開放宵禁就更稱心啦!參加宴會時候還有門禁那多討人厭,一個弄不好就得留宿,現在大家可以盡情喝酒啦!

在這樣的火熱氣氛的背後,盧奴縣實際上是兵卒盡出,大街小巷明處暗處都有人先一步踩點,到時候這裡都是治安重點防治區,尤其是臨近水池一帶必須需要著重佈防。

年初三的夜晚小國王會出場點亮第一盞燈籠,然後這盞燈籠會被掛在中心花園的旗杆上,象徵未來蒸蒸日上。

這樣在夜裡舉行的大型活動史無前例,各方面各部門都需要配合好。

小國王的服裝也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為了讓他能夠在夜裡也足夠顯眼,夏安然一身袍子明裡暗裡均是用金銀線繡紋,造價極其昂貴,同時也非常重。試穿時候小國王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被石頭壓住的孫悟空一樣,動一下都難,然而等到儀式開始後他還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屆時還會有匠人在臺下用銅鏡為他打光,保證在今天晚上小國王一定是最醒目的崽。

為了確保這次活動的圓滿,小國王也是豁出去了,下午太陽還未落山他就開始穿戴這一身看著莊嚴富貴實則奇重無比的服飾。

一邊穿戴一邊他還要和負責此次安保的程不識確認到位情況。

這次中山國首開宵禁,雖然只是一個縣城,但是周圍盯著的人可不少。

尤其是夏安然的兄弟團,都等著看他最後出來的結果如何,並且考慮能否照搬回自家——對於這個弟弟,別的不說,賺錢的能力大家都是非常信服的,如果證實開放宵禁的收益高於付出,小國王們也不是不想熱鬧一番的。

別的還好,但是安保是期中重中之重。在上交報告的時候,夏安然就將安保計劃和照明安排全都寫成報告書交上去,一併送上去的還有盧奴縣如今的縣城概覽圖。

這張地圖都是墨家的人一一踩點後繪製出來的,之後又有人順著地圖去走了一遍後屢次修改而成,歷時三個多月,再繪製在蠟紙上印染拼接而成。

小國王將這個交上去可以說非常有誠意了。

一個國家的國都城內設施安排和道路情況都是一國最大的秘密,因為這意味著若是有人潛心琢磨,定然能夠挖掘出其中的奧妙,進而可以內部攻破。

就連景帝收到兒子的這份“禮物”都被唬了一跳,當場就想要派人臭罵兒子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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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居然也敢讓人帶來,若是在運輸過程中有任何意外,盧奴縣和王城就如同一張白紙一樣敞開在有心人的眼裡。但另一方面他又欣喜於兒子對老子的信任,覺得兒子還是很坦誠的,值得表揚。

片刻後他才細細檢視這一張圖紙,中山國縣圖這樣的繪圖方式前所未有,如今的主流繪圖還是走意識流路線,繪製幾個大區域而已,遠不如中山國精細,而且盧奴縣改造過程中有意識的規整化也讓人看得十分舒服。

盧奴縣如今以中心花園為中心南北切割開,分成了四個大區,每個區裡面又根據規劃需要切割成若干小區,而且每一個代表房屋小格子裡頭都用隸寫了其職能歸屬。

夏安然在做整體規劃的時候參照了大唐長安城的設定,同時又要儘量不過多干涉本地居民的居住條件,一點點挪一點點切,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這樣的城市規劃圖一目瞭然,且極富對稱和幾何美學,比起長安城如今稍顯雜亂的規劃更讓人欣賞。

劉啟看了之後都忍不住有些心動。若非長安城城市的大致規劃已經就位,想要改上一改過於興師動眾且成本高昂,他都想去動上一動了。

除了申請開個宵禁之外,夏安然還提上來了一個想法——編制路名和門牌。

這一點讓劉啟都覺得眼前一亮。

盧奴縣經過三年的逐步改造城市路道拓寬等工程之下,城市規劃基本雛形從這張地圖上就能明顯看出來。其主幹道基本以兩車道為主,次幹道也以一車為指標,這樣的城市規劃和如今主流規劃並不相符。

中國的城市規劃除了供帝王出行和承擔運輸需要的大道之外,一直到晚清都是以步道為主。這樣崎嶇狹窄的步道在如今的各大城市幾乎只有舊城區可見,因為過於狹窄崎嶇難以命名。

是以如果觀察歷代城市地圖,會發現除了中心大道,譬如長安街、朱雀街這類貫穿城市的主幹道之外基本沒有路名存在。

那要如何搞清楚家庭住址呢?很簡單,大區域為坊,當地如果有家宅大戶的,便以大戶命名,譬如當地有一家人家姓翟,那麼這一片區域就都叫翟家巷、翟家街。若是村裡,那就更方便,一個縣城只有一個同姓村,衙役入了村直接吼一聲就行。

這便是街坊的由來。

但是這些叫法都是居民私底下的稱呼,並不是官方命名。也因此,如今的街卒才會承擔一部分引路的工作,因為官老爺們可完全不清楚這些“翟家巷”指的是哪裡。

而中山國如今卻是想要給這些街道予以官方命名。在奏書中,小國王對老父親言道,這也是戶籍管理的需要。

中山國的戶籍因為是全新的規制,加上由多縣拼接成國,街巷名稱的重複率較高,這一點在生活中只是一些小麻煩,但放到了全國的戶籍管理中就成了大麻煩。

尤其在搜尋個人信息時候,給衙役們增添了額外負擔。而這個問題其實不僅僅在中山國,於別的郡縣也有同樣問題,只是不如他們這般突出。

小國王先是細細說,復又舉例說明,一篇小文章寫得高氵朝迭起讓人覺得不同意他改名實在是太無情,最後小少年圖窮匕見,說明了他的真正目的——請老父親賜名。

小國王的意思是,中山國如今的城市布局既然是從中心花園開始,而中心花園其實就是放置著老爹的親筆所書刻成的石墩,那麼讓老父親賜個名字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邏輯滿分啊!

為了讓老爹不多在盧奴縣十幾條道路上費神,當兒子的提出的建議就是——用大漢忠臣的名字來命名。

簡直特別體貼。

而恰是這一點,讓劉啟斟酌了不少時間。

他明白兒子的意思。

大漢的名臣名將多如繁星,卻也有不少有如流星般短暫,猝然間便劃破天際,隨後隕落。

其中也有不少因這般那般的原因叛離大漢,造成不少損失的,譬如韓王信。

也有前半生戰功彪悍,末了卻因不法而失了一世英名的,譬如韓信。

這兩個有著同樣名字的臣子,命運的軌跡竟也有部分重合。都是前半生戰功彪炳,後半生……哎。

而如果大漢有以名臣良將為路名的先例,那無疑就是在未來臣子面前放上一個巨大的誘餌。以此為餌,自能令臣子約束己身,以求名可留道,繼而被人萬世傳誦。

然而帝王卻並未露出喜色,春陀見狀便是有幾分不解,藩王所遞上來的奏書均是先一步入了他的眼,就春陀所見便是覺得這法子再好也沒有了,陛下見過之後即便不大喜,起碼也不應當露出如此沉重神色。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他沒注意到的……

春陀正在暗自回想期間,劉啟一招手,讓人宣太子來,春陀忙應聲而去。

待到劉徹匆忙入殿,滿心不解的他就看到了攤在桌面上的大幅地圖,頓時眸中一亮,少年人快步上前,眸中帶著驚喜:“父皇,這可是盧奴縣的圖紙?”

“嗯?徹兒知道?”劉啟眉毛輕輕一挑,面部表情卻是不動聲色。劉徹三兩步上前,在得了允許後靠近細看。

小太子邊看邊回答父親的問題,面色極為興奮,“這圖紙還有彘兒的一番功勞呢,阿兄當年在重排盧奴縣城中道路和下水道時,還有問過彘兒的意見。”

“父皇您看,盧奴東南這一邊的道路就是彘兒做噠!”小太子因為歡喜,一瞬間都忘記自己已經改名了。

劉啟的視線落在了小皇子手指之處,便見東南邊的城區房屋密集,佔地也頗大,他頓時有些驚愕,“這一塊都是彘兒做的?你阿兄沒有幫忙?”

“沒有~”劉彘歡歡喜喜地看著最後的成型圖,眼睛亮閃閃的,“當時阿兄和我都是一起聽的先生教導,然後我們就分作了兩個團隊,一同來做這個作業。彘兒是帶著阿青、阿嫣、阿騫,阿兄是帶著程武和竇皖一起做的。”

“大家都做好之後再拼接起來,只是彘兒沒想到阿兄居然真的完全按照規劃修建完全啦!”

“哦?”劉啟招招手,示意小兒子坐到他的身邊,“那彘兒等等再同阿父說說,這盧奴縣此前是個什麼模樣,你又是如何修改的,現在你且來看看這個。”

說罷,男人將另一則奏書遞給了兒子。小皇子接過後展開,他目光一掃而過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阿父,兄長所想出來的法子真是太好啦!”

“嗯,你倒說說好在哪裡。”劉啟招招手,令人倒茶,隨後他讓兒子坐在面前,擺出一副暢談姿態。

劉徹自侃侃而言,“父皇,兒臣以為若各地均是依照此法,由名臣之名著於主幹道,當地百姓便能知曉朝廷喜歡怎樣的臣子啦!”

“哦?”這個角度倒是他沒想過的,劉啟稍稍側身,擺出了感興趣的姿態,“說說。”

“父皇您想呀,譬如我們給大道取名叫張良路,那麼路過的百姓就能知道朝廷讚賞留候這般英勇無畏之士。若是取名蕭何路,那麼百姓就知道朝廷喜好智絕之士。”

“而且定然也會有人好奇於文成候同文終侯究竟是怎樣的人,如此定然能夠吸引一批年輕人向兩位學習。”

劉徹露出了一抹笑,“若是有人刻意學習,那麼父皇不用多久,就能有小文成、小文終侯來。”

劉啟沉吟片刻,點點頭狀似同意,“還有呢?”

還有?劉徹歪歪頭,兩個小揪揪一上一下晃動了一下,“還有能以此褒獎臣子的功績,以先人之功績,為後人行引道。”

“嗯,還有?”

景帝如此態度倒讓劉徹有些不解了,他努力思考了下,“若是設定在臣子上朝的必經之路上……後來的臣子就知道……”

他越說越輕,從父親的表情上,他讀出景帝想要的不是這一答案。

“徹兒!”劉啟摸了摸幼子的小腦袋,“你阿兄想出這個法子,為父有喜有憂。”

“喜之處,你已知曉,那你可知為父之憂何在?”

“憂?”劉徹有些不解,他覺得這個辦法特別好,為什麼父親會憂心呢?

“你阿兄為國王,而你未來是要做這大漢的國王的。為父希望你的眼睛裡面看到的比你兄長更多一些。”劉啟緩緩說道,“因為你要面對的問題,你的敵人,比你阿兄所擁有的更多,也更狡猾,他遇不到的問題,你會遇到。所以你必須想得比他多,比他深,”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你兄長是王,而你會是皇。”

小孩忙起身作揖,小表情格外嚴肅,“兒子明白了。”

劉啟應下這一禮,隨後讓兒子坐下後言說,“彘兒,我且先問你一個問題,長安城主幹道,該以何人為名?”

“當然是……”劉徹剛說了一半,就噎住了。

小豆丁面色上的表情幾番轉換,最後小眉毛死死打結,那張小臉就寫了個大大的愁字。

劉啟哼笑一聲,“想不出來了吧?還有呢。”

“如果有此先例,還會造成官員後代為求先祖可立道,而行拉幫結派給後來的帝王施壓之舉,也有後世子孫榮耀了,要嫌棄自己父祖所在之位不夠顯赫,亦或者糾結於所佔用路段狹窄、短促而想要更換?屆時,你又要如何?”

小太子頓時張口結舌,小表情寫著大大的——這也可以四字。

劉啟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阿兄之策,於中山國可,於長安卻不可。”

“然此舉若是於諸侯國之間推展開,又有一弊。這一弊,徹兒不妨想想?”

劉徹的表情漸漸嚴肅,他看著劉啟的眼神帶著些欲言又止,“無妨,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你且說便是。”

“父皇可是擔心……藩王藉此,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