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喜依舊握著手機，等待秦藝的回覆。
手機一直沒有動靜，但是她每隔一兩分鍾就會不自覺地開啟螢幕看一眼。
就像刮獎券一樣，開啟看一下，是“謝謝惠顧”，還是“您有一條新訊息”呢？
雖然有些忐忑，可是宋妍喜很確定，秦藝一定會回的！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她常常在空閒的時候給秦藝發資訊，秦藝每次都回了，真正一條不落——頂多，有時候回得慢了一些，比如晚上發的，第二天中午才回。
可是在宋妍喜眼裡，這是因為他忙，畢竟他手上有那麼多家公司呢。
這點和父親一樣，父親也常常一個月見不了自己幾次。
宋妍喜還不知道，她其實已經給秦藝編織了一張濾網，秦藝無論做什麼，在她那裡都是應該的，合理的。
這不能怪她，因為從小到大她的父親也給她編織了一張濾網，任何事情到她那裡，都是純粹的，真誠的，很少有虛假。
畢竟，對她不真誠的人，會在第一時間被宋在成剔除。
宋妍喜在快上飛機前，才等到了秦藝的回覆。
回覆用的是語音，因為宋妍喜會說漢語，但是中文很差。
“好的，祝你一路順風。希望江湖再見時，你我仍是少年，保重。”
秦藝感覺宋妍喜可能不會回來了，但是基於她曾經也是三人行的一員，秦藝不希望她再與自己為敵，故而有此一說。
意思自然是，希望她不要忘記在三人行的經歷，回去後大家的友誼不要有所改變。
但是宋妍喜聽完那句話，卻又亂了思緒。
畢竟不是華夏人，她有點聽不懂“江湖再見時，你我仍是少年”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她還是很聰明的，透過“仍是”兩個字，隱約猜出秦藝的意思，是不要忘卻。
就是，不要忘卻什麼呢？
嗯，那裡有“少年”兩個字，在華夏的語言中，少年是清澈和乾淨的，會不會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保持少年那樣乾淨？
可是，指的哪方面的乾淨呢？
是了，一定是感情吧？
所以，他是隱晦地告訴自己，回去以後不準變心！
果然是驕傲的秦會長，即便是表白，也都這麼隱晦呢！
宋妍喜在機場的衛生間，認真地想了好久，終於鼓足勇氣，回覆了他一句。
“那歐巴也要像少年一樣，等我回來！”
歐巴在高麗語中，可是非常親暱的男女之間的稱呼。
此前宋妍喜從來沒有這麼稱呼過秦藝。
更何況，她可比秦藝還大一兩歲呢！
所以在訊息發出去後，宋妍喜忽然又覺得不妥，俏臉也開始微微發燙。
感覺這麼直白的話，與他的隱晦很不搭！
而且會顯得自己很主動！
就像一個嫁不出去沒人要的老女人！
想到這裡，宋妍喜當時就慌了神。
趕緊重新開啟對話方塊，手忙腳亂地想把那句話撤回。
嘴裡還碎碎念，“哦麼，哦麼哦麼.....瘋了瘋了，你這個瘋女人......”
一慌，手機就掉地上了。
當她再撿起來時，螢幕已經摔出了蛛網狀的碎痕。
“啊西！”
宋妍喜跺腳，咬牙，不過重新開啟螢幕，手指按到那句話上之後，卻又突然想明白了。
“兩個人在感情中，總要有一個人先主動吧？”
“這個驕傲又自大的傢伙才不會主動，那我就......稍微主動億點點好了！”
廣播裡，又開始播放航班登機的訊息了。
宋妍喜就狠狠心，把手機放進了包包裡，徑直走出了衛生間。
嗯，那就這樣吧！
希望他能快點明白，再猶猶豫豫，姐姐可是會生氣的！
......
飛機飛行了兩個多小時，就抵達了韓城國際機場。
宋妍喜下了飛機，重新開啟手機後，發現秦藝沒有回，不由有些失落。
在行李區等待取行李的時候，突然看到身邊有個高麗人，舉著手機在說韓語。
這沒什麼，但讓她驚訝的是，他用的竟然是快聊的語音。
宋妍喜有點難以置信，照道理快聊不是在華夏才有麼，回到高麗以後，高麗人之間聯絡，不是該用LINE了嗎？
她又觀察了下，發現同機來的一個小女孩，也還在用快聊。
只是，她在玩快聊上的小遊戲——偷菜。
宋妍喜心想，照這麼看來，如果把快聊復制到高麗，是不是也很有市場？
到底是財閥之女，她還是有些商業頭腦的。
這時，同行的金理事等人幫她拿到了行李。
“小姐，快走吧，李社長他們在停車場等我們。”
宋妍喜點點頭，就跟著他們出了大廳，來到了停車場。
剛進入停車場，就只見金理事突然衝上去，朝著一個正低頭玩手機的年輕人一腳踢了過去。
“呀，小崽子，我們來了也沒看到？就知道玩手機！”
那年輕人嚇了一跳，看到是金理事，連忙露出笑臉，鞠躬道，“金理事好！辛苦了！”
這當然是來迎接的一個小弟。
“看什麼呢，是不是跟女朋友聊天？”
金理事笑著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看了眼螢幕，頓時一愣。
“咦，你也玩這個？”
小弟玩的正是偷菜，快聊中的經典遊戲！
而且，他用的“快聊”，竟然還是韓語版本的！
金理事當然認識快聊的介面了，畢竟在華夏他小諸葛出了給小姐出主意以外，平常有的是時間，所以看到華夏人都在快聊玩小遊戲，他也就下了一個！
結果就玩得不可自拔！
先不說上頭的小遊戲有多好玩，就說什麼附近的人、漂流瓶、搖一搖這三大功能，就讓他依靠極度有限的韓語，認識了好多華夏朋友！
老實講，就因為這個，在華夏他一點都不寂寞，時常跟當地的華夏人一起喝酒吃夜宵，別提多快樂了。
可是金理事一直不知道，快聊竟然還有韓語版本的。
連忙問道，“現在國內也有這個？”
那小弟回答道，“一個多月前就有了！那時下載一次，直接給一萬韓幣，大家都瘋了一樣下載！”
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搖一搖就能配到漂亮的女孩子！啊~~~上星期我就約到一個豹女士，就像馬達一樣......”
金理事立即扇了下他的後腦勺，一本正經地罵道，“啊西巴啦，臭小子就想著下半身的事情，有女朋友還到處亂搞，是野狗嗎你是？”
頓了頓，又小聲道，“一會兒告訴我在哪裡下載！”
一旁的宋妍喜看到這裡，又是眉頭一皺。
心想，原來快音已經拓展到高麗市場了？
好快......可是為什麼在華夏毫無訊息？
不過高麗線上聊天軟體的市場，可一向是LINE的天下，而LINE又是星月財團的全資公司......
星月財團，可是高麗第一財團！
KYP就是它旗下的演藝公司。
所以，秦藝歐巴這麼快，就開始挑戰星月財團了？
在高麗，他能有勝算嗎？
宋妍喜不由擔心起來。
因為她知道，星月財團在高麗的地位，可遠遠勝於五嶽會在華夏的地位。
而宋家的SK財團，大約也只有星月財團一半不到的實力，在很多情況下，SK財團在做決策時，也都不得不顧及星月財團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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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算不上附庸，但兩個財團的關係，多少有點弟弟和哥哥的意思。
“要是歐巴和星月財團直接衝突，那麼父親還會願意讓SK和三人行之間有關係嗎？”
宋妍喜的心情，不由陰鬱起來。
......
快音總部。
王慕晴、王超、姜至鵬、小俞、齊山等一眾高管，正在向秦藝匯報工作。
“高麗方面，按照您的指示，目前攤子已經鋪開。”王慕晴說道，“經過一個多月的運作，我們總計花了600億韓元的營銷費用，也就是3.17億左右RMB，擁有了近500萬的下載量。活躍使用者方面，眼下大約有300萬左右。”
沒錯，快聊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在高麗註冊了分公司，而且進行了大規模的推廣。
推廣的，當然是韓文版的。
至於為什麼是快聊，而不是快音？
很簡單，快音是新興產物，也是純正的自媒體平臺，要想出海審批程式太多了！
不光是華夏國內要審批，就連高麗那頭相關主管部門也要層層審批。
要不然，為什麼說要國家扶持才能出海？
但是快聊就不一樣了！
因為它可以打擦邊球！
你說這是一個聊天軟體？不，我申報時，就填它是遊戲平臺！
反正上頭有大把遊戲，說它是遊戲平臺完全說得通啊！
至於你說為什麼能聊天？那可太正常了，請問哪款網絡遊戲不自帶聊天的功能？
而根據華夏與高麗，乃至與各國簽署的《文化事業合作備忘錄》，一款遊戲軟件要在別國上架，那就簡單多了。
這點，跟藍星上也很類似。
秦藝就是看準這點，讓快聊公司那頭，去高麗申報試試看。
果然，很快就透過了。
那還客氣啥？直接上高麗本地各大APPstore，然後瘋狂砸錢做廣告，再瘋狂撒幣吸引使用者啊！
而在高麗，因為各行業，包括網際網路行業，都長期出於財閥的壟斷之下，這種“撒幣”行為更是前所未有！
一時間，很多高麗人都驚呆了啊！
好傢伙，下載一下就白得一萬韓幣？
再分享一下，讓朋友也註冊一個，還能得五千？
雖然是發達國家，他們平均一天也有六萬多韓幣的收入，可是動動手指就能白得一萬韓幣，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尤其是學生黨，一天的生活費普遍也就一兩萬韓幣，當然勁頭更足了。
更何況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好事，就算湊個熱鬧也要試試看啊。
而在下載之後，很多高麗人就開始明白，為什麼這個APP願意“撒錢”了。
因為它有毒！
因為它上面的功能，無論是遊戲，還是什麼搖一搖、漂流瓶、附近的人，簡直每一樣都能讓你欲罷不能！
而且為了玩得爽，你從心底裡會升起一股想找朋友一起來玩的衝動！
別忘了，高麗可是遊戲大國！
他們玩遊戲的人群比例，可是在全球名列前茅的！
這點和藍星上一樣，看看藍星上那些競技類遊戲，有多少被高麗人牢牢的統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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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某種程度上說，快聊上的遊戲，在高麗受歡迎的程度甚至要超越華夏。
於是，瘋狂撒幣一個多月的情況下，快聊狂攬500萬使用者的“奇蹟”，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秦老狗聽完，卻還是皺了皺眉。
說道，“我記得我之前說的，好像是瘋狂撒錢。為什麼一個月，才撒出去三億多啊？”
“啊？”眾人都是一愣。
好傢伙，一個月撒了3個多億還不夠？
王慕晴遲疑了下，解釋道，“後半段，好像高麗那邊的LINE也做出了類似的決策。他們搞了個‘挖金礦’活動，就是你在LINE上面使用各種功能，就等於在挖金礦，累積到一定數額，也能兌換錢。”
“挖礦？”秦藝不由摸了摸下巴，心想這棒子也挺能折騰啊。
不過，提起挖礦的話，那我要是照搬一個“位元幣”挖礦的概念，豈不是降維打擊？
算了算了，那玩意玩法太複雜，而且是把雙刃劍，要是聰明人拿去真做成位元幣，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汗錢要被卷走。
於是說道，“那行，我額外再給你們批兩個億，在原活動基礎上，你們也給我搞類似的形式。注意不要抄襲啊，太丟臉。”
王超突然問道，“那他們要是也加碼怎麼辦？我聽說LINE有的是錢，因為背後金主就是星月財團，這家財團我不用多說吧，大家應該都知道。”
秦藝呵呵一笑，“加碼就加碼唄！真正吸引客戶的是軟體本身的功能，就和我們跟微聊的戰爭一樣。比錢，我們比不過，但是只要有了基礎使用者，且讓基礎使用者知道我們的長處，就會源源不斷湧進來新使用者，最後驅動的不是錢，而是軟體本身。”
王慕晴點點頭，“沒錯。這裡我提一句，最新資料顯示，目前我們在國內線上聊天市場的份額已經達到了50.03%，拋開統計誤差，至少我們現在已經和微聊齊平了！”
姜至鵬插話道，“而且我們的增速依然高於微聊，可以說替代他們，是大機率事件！聽說現在微聊的管理層，正面臨全面清洗！上個月就有兩位高階副總裁離職！”
小俞笑了笑，感慨道，“真是做夢一樣啊！就在去年，我們還覺得微聊像大山一樣不可撼動！秦總您被黑的時候，咱們還要想怎麼去公關微聊那邊的公眾號呢！可是現在，咱們壓根就不理他們，只要牢牢把控住咱們自己的快聊就行了！”
秦藝擺擺手，說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看你們最近都有點瓢，收斂著點啊，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眾人都忍不住哈哈一笑。
王慕晴又回到了正題。
“那行，接下去我們繼續加大在高麗的力度。只是......”
“只是什麼？”秦藝問。
“只是這麼一來，咱們就又結了一個大敵。”王慕晴嚴肅道，“我們踩進了星月財團的地盤，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秦藝呵呵一笑，“其實我在高麗發歌就已經踩了他們的地盤了，別忘了KYP是星月財團的產業。但是無論怎麼說，這種龐然大物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太得罪比較好。”
“可是我們已經得罪了啊。”王超說道。
“不，”秦藝微微一笑，“我們只是展示了下肌肉，告訴他們有咬人的能力。而往往，你越強壯，別人就越容易跟你合作。
我不相信，整個高麗沒有財團願意跟我合作。而且我不排斥任何財團，如果星月有意向，我也願意跟他們談。當然，這取決於他們的態度。”
秦藝很清楚，在沒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自己沒必要舉著砍刀一路殺到底。
而且，單槍匹馬單挑星月財團，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畢竟，人家高麗是財閥國家，自己再牛逼，也絕不可能做到把業務遍及全球的星月財團給滅了。
這跟自己有多大能力無關。
而是跟這個國家的權力結構和歷史有關——就這玩意兒，是自己能撼動的嗎？
身為老狗，必須要有自知之明。
但是，凡是都要說個但是！
如果能在高麗找到一家大財閥聯合，那麼他就不怕任何一家財閥來搞自己了！
用財閥來對抗財閥，用魔法來對抗魔法，這是不是很合理？
所以，他最近在高麗這麼高調，其實就兩個目的。
第一，展示能力，尋求合作伙伴，以順利在高麗推行自己的業務，順便為未來快音的進入做鋪墊。
如果能在高麗打下根基，那麼它就能成為自己在亞洲的另一個中心站，藉助它可以輻射大半個亞洲！
第二麼，當然還是為了給亞洲金曲獎造勢了。
於是又說道，“現在五百萬下載量，也還算不錯。那麼，從明天開始，就按照計劃，開始在快聊上，為我的演唱會做推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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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慕晴立即點頭道，“好的，我們全都已經準備好了，為此我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工作組。”
“很好，”秦藝頓了頓，又笑道，“對了，推廣費記得三人行去要，但是適當給我打個折。”
齊山笑道，“不如您直接說個數字好了，反正我想股東們也不會有意見。”
“那不行，具體業務方面，咱得公開透明，不能利益輸送。好了，散會吧。”秦藝笑著說完，便起身離開。
直到這時，他才有空看宋妍喜在登上飛機前，發給自己的那條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