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巧？”
文俶只哼著說了句，好不容易有機會自己靜靜地看運河夜景了，卻又來了個“煞風景”的，心裡早已不知道有多惱了。
“倒是我唐突姑娘了，小姐的狸奴怎麼樣了。”
“原來素雪說的那個公子是你啊。”文俶頓時來了興趣，這是個怪人，文俶心中想著。
“瑞雪倒是極好，若公子無事的話，小女子就退到船尾處了，驚擾了公子，還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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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俶知道，就算是心中對陸澤開感興趣，也不可能在此時，人多嘴雜的船上交談，若有他人看見，一個不貞就很容易戴在她的頭上。
陸澤開也明白這個道理，大周的國風倒是與明清二朝有些類似。
閨閣女子，若是未訂婚前，最好是吃住於閨閣內，不見外人。
只有在訂了婚後，才能出門，出門的時候也要乘著轎子，臉上帶著面紗，防止外男窺視。
而文俶的情況倒是有些特殊。
事實上，若按著大周的禮法來講，文俶最好是坐在船艙內不出，陸澤開看著文俶的背影，只覺得這女子和別的女子不同。
她有著別的女子未曾有的特質。
與紅樓裡的十二金釵還是不同。
想想也是，紅樓夢最多圍繞著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去寫，而大周朝可不僅僅只有這四大家族。
另一邊的文俶，來到船尾處時，才緩緩地輕吐了口氣。
待興趣一下心頭，想來倒是有些後怕了，若是被人看到，辱了貞潔，自家的父母又會是怎般的心情。
這世道，對女子極為不公平，在文俶看來，甚至是可以用苛刻來形容了。
這不是她一個女子能改變的，就算她再不守規矩，在這樣的世界下，她又怎麼可能犯規矩呢？
心頭的無力感像極了徐徐上漲的湧潮一般，將文俶整個人淹沒於其中。
“小姐，你怎麼又這般亂跑，你穿的單薄，若是受了涼，老爺夫人還不知道要怎般心疼呢。”
匆匆跑來的素雪打破了文俶的沉浸，文俶笑了笑。
“你家主子又不是個迎風就倒的，哪來這般脆弱了。倒是你，更像個管家婆，若不是以後打算做了管家兒子的小媳婦？”
文俶打趣著素雪，直到素雪臉上發紅才肯罷休。
“素雪，你說，我未來的夫君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文俶突地感嘆道。
今年的她已經十六了，也是該嫁人的年齡了。
這邊的感嘆陸澤開不怎麼知情，眺望遠處，竟發現還有一船飄飄忽忽地和自己同一家方向出發。
陸澤開有些好奇，如今三月份的天氣，正是初春寒氣正重的時候，尋常人家這個時間也不會遠遊。
更何況是包了整艘船的富人家呢。
因著好奇，陸澤開仔細地望去，發現船帷上掛著一書寫“賈”字的大帆。
大帆上繡著做工精美的花紋，這般豪奢的也就只有大周的那些勳貴人家了。
大周有名有姓的賈家，不就是只有榮寧兩國公所在的賈家了。
陸澤開再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這船是去接林妹妹的了。
此處的劇情應該是賈敏已去，賈家差人到林府接林黛玉進京了。
此時的林黛玉若按原著來算也不過六歲的年紀，陸澤開當然對此時的林黛玉沒有什麼興趣，只心中合計著另一件事情。
前世對於《紅樓夢》中的情節說法，各有各的合理之處，甚至還出現了一個叫做“紅學”的學派來研究《紅樓夢》。
此處有紅學家指出過，這是在諷刺崇禎。
在原本中，林黛玉是進了兩次賈府，一次就是此時，六歲的年紀喪了母，被賈母接到京城教導。
第二次則是因著林如海病死，賈母在派賈家人護送林黛玉弔唁後，又迴歸賈府。
中間時間恰巧為六年。
這正與崇禎有所聯絡。
崇禎原名為朱由檢。朱由檢人生的巔峰經歷就是這六年。
一進榮國府對應的是：朱由檢被冊封為信王，二進榮國府對應的是：朱由檢登基。
按著這樣的脈絡推算，也就是說當今最起碼還需六年的時間才能駕崩。
再往下推算，賈元春加封為賢德妃，賈府修建大觀園省親時，林黛玉十一歲的年齡。
在這樣的時間範圍內，陸澤開很容易推算出來，新帝登基和當今禪位的時間就在這五年之內。
陸澤開垂下眼眸。
這五年的時間裡，陸澤開可以確定會死不少的人。
其中就包括林如海。
畢竟他的身份過於敏感了，主管江南的鹽政，這可是古代皇室的錢袋子。
至於林如海的身份，陸澤開也是瞭解過的。
雖是清流的出身，但卻好端端地與勳貴攪和在了一起。
林如海出自扶風林家。
扶風林家是江南地區二十六清流名族之一，祖上大儒頻出，其中林如海的祖先曾為周朝國君效力，獲得列侯之位。
雖然到了林如海這一代，沒了爵位，但林如海科舉進中探花。
本身這對於林家來說是一件好事。
但壞就壞在賈代化的身上。
賈代化有意想著轉化家族的門風，不僅讓二兒子學著讀書，硬賴著當今，讓當今下了旨，使得大兒子娶了清流的女兒。
這些做了還沒完，又想著讓自己的嫡女嫁入清流人家裡。
但這可就犯了清流人家的忌諱了。
林如海這一支一脈單傳，賈敏若是嫁進來，便是林如海這一支的宗婦。
宗婦一詞出自出自《禮記·內則》：“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
其中也規定了宗婦的職責。
那是主管家族教化的，雖然林如海不為嫡系，但他中了探花，是林家那一代最傑出的人。
也因此，這樣的偶像般人物，竟然與勳貴聯姻。
林家族長勃然大怒，疏落了林如海這一支在宗族的關係。
興許林如海將林黛玉接給賈母教養，未曾不是想和宗族對抗。
但沒有家族庇佑的林如海，僅僅只能依靠當今，可如今聖上體衰，諸位皇子掀起奪嫡之戰。
這般的情況下，沒有宗族庇佑的林如海，唯有去死了。
只是可憐了林黛玉。
看著那大寫的“賈”字，陸澤開悠悠地嘆了口氣。
紅樓的大幕終於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