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顧招娣見鄭貝貝一直為陸商牽腸掛肚的,思考了一下, 她去劇組報道的第一天就把鄭貝貝帶過去, 就當散心了。當然,對外顧招娣就說小姑娘是她的助理。
早知道新來的這個是有背景的,對於她帶了個助理這件事,全劇組上下表面上都沒有說什麼。
帝都城郊的影視城很大, 今天又剛好下雪,導演把其中一場雪中激鬥的戲提到了最前面。
第一次吊威亞,顧招娣的動作顯得有些生疏, 不過好在她並不怕高, 膽子又大,沒一會兒就入戲了。
刀劍風光,千鈞橫掃。
就算是慢動作,也讓顧招娣演出了激烈與英姿颯爽的感覺。見導演眼中盡是滿意,跟副導演看螢幕的時候連連點頭, 鄭貝貝的心頓時就放下了一半。
攝制組人多, 來來往往的相當嘈雜。再加上顧招娣這個空降來的新人比較惹眼, 見這裡暫時沒有自己的事,想了想,鄭貝貝搬了個小馬紮坐到了這套宅子的大門口。
仿古建築雖然沒有真正的古建築那樣古色古香,但單說韻味還是有那麼一兩分的。面前是青石板路,屋簷低垂,鄭貝貝覺得今天這雪是真漂亮。
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優雅極了。
就在她拿著枯木枝在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的地面上胡亂劃拉著什麼的時候,一道陰影突然覆蓋了上來。小姑娘以為是自己擋了別人的路,她趕忙又搬著小馬紮往角落裡縮了縮。
看著鄭貝貝把自己裹的像個蠶寶寶,來人瞬間就笑了。
耳朵一動,猛地抬頭,鄭貝貝愕然:“怎麼哪兒都有你?”
“那說明咱倆有緣分唄。”聳了聳肩,賀宵蹲下,細細端詳小姑娘胡亂寫下的字,漸漸的,他眸色微暗。
陸商、陸商、陸商……白底黑字,全部都是那個男孩。
四個月過去了,鄭貝貝對自己依舊是一點綺念都沒有,這讓在情場上戰無不勝的賀宵有些挫敗。更令他挫敗的是,鄭貝貝心無雜念,而他的心底卻像長了草似的,想起她的時候越來越多。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想起對自己頻頻走神而感覺到糾結的員工們,賀宵扯了扯嘴角。自己的狀態不對,他知道。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呢,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結果還遇到了小姑娘。
大約,這就是命吧。
完全不知道賀宵的心理活動,鄭貝貝撇嘴:“我覺得不是緣分,我嚴重懷疑你是在跟蹤我。”
“你別這麼自戀好嘛。”賀宵哼笑:“就算不拼實力,以我的外貌騙一堆像你這樣的小姑娘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那倒也是。
不得不承認,賀宵確實是她見過的除卻陸商以外的,最帥的男生。鄭袁昊是親爹,他不參加本次評比。
“所以你來是幹嘛的?”鄭貝貝不解。
“我啊,我當然是來群演的啊。”其實,賀宵投資的某部電影今天殺青,他是專門來慰問的。沒想到,剛出劇組大門,他就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屋簷下的小姑娘。
“自從上次聽了你的話之後,我決定洗心革面,腳踏實地的工作。以我的顏值,估計過不了幾年就大紅大紫了。”
鄭貝貝:“……”
臉呢?
“你就不能幹點正經工作?”她吐槽。
彷彿被她的言論嚇到了一般,賀宵一臉震驚:“怎麼,你覺得演員都不夠正經啊。”
“……不是。”鄭貝貝無語:“我是說,萬一後期剛好把你的鏡頭給剪了呢,這不就白忙活了麼。”
見她一本正經的跟自己討論起了拍戲的事,一點也不專業的賀宵趕忙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你怎麼一個人坐這兒?”
“裡面太吵了。”鄭貝貝託腮。
看著毫無形象蹲在那裡的青年,猶豫了一下,她問道:“要不,我也給你搬個小馬紮坐一會兒?”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走。”重新把目光聚集在地面上胡亂劃拉出來的字上,賀宵像是頭回知道一樣,驚奇道:“這個叫陸商的是誰啊?”
“就是我男朋友啊,你上次見過的。”提到了那個少年,鄭貝貝不由得耷拉下了腦袋。
賀宵一怔:“怎麼,你們吵架了?”
“沒有。”鄭貝貝搖頭:“就是突然覺得被他排斥在外了,有點不開心。”
“就算是情侶也有各自的小秘密,難免的麼?”口中雖然是這麼勸著,但賀宵卻默默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陸商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這段時間他應該把小姑娘看的更緊才對,但他的態度卻突然冷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陸商經不起刺激,心裡起了隔閡?
儘管只見了陸商一面,但賀宵卻不認為他是這樣簡單的一個人。想不通就不去想了,賀宵看向一旁的鄭貝貝,他表面看似平靜,眼波卻微微搖曳著,像是被外面的風雪吹皺了一般:“怎麼,你想他了啊?”
“想啊。”鄭貝貝小聲嘟囔:“他都小半個月沒聯絡我了。”
“你就那麼喜歡他,分開幾天都忍受不了?”伸手將地面上的字都抹掉,賀宵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凍僵了。
完全沒注意到青年的小動作,腦海裡閃過過去的一幕幕,咬了咬下唇,鄭貝貝輕輕的撥出一口熱氣:“剛遇到的時候是不會想的,剛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不會想的,但現在冷不丁的分開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了。”
感情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不知不覺間早已鑽進了血肉裡。
乍有別離,才覺悲歡。
賀宵一僵,緩了好一會兒,他的手腳才重新有了知覺:“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拜拜~”以為他是不耐煩聽自己的感情經歷,鄭貝貝坐在小馬紮上,笑著揮手。
青年站起來,三兩步的功夫,漫天的風雪就讓他的背影模糊掉了。
遇到小姑娘從開始就是錯的,結局想來不會太好。此時此刻,賀宵驚覺。
早在boss準備出劇組之前就已經在車裡等著了,結果二十分鍾過去了,助理還沒等到人,就在他想要打個電話問問的時候,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小巷深處。
“b……”抬起頭,話還沒說完,助理就發現了不對:“您的眼睛怎麼有點紅?”
“開車。”側過頭去,賀宵把目光落在了白皚皚的雪地上。不等助理看仔細,升起的隔板就已經隔絕了他的視線。
應該是外面風太大吹的吧。助理想。
除卻依舊音信全無的陸商,鄭貝貝這個年過的還算開心。有爸爸有媽媽還有爺爺和趙伯,她還是很滿足的。
元宵節過去,就算是有些不情願,但鄭青峰還是不得不回寧市上班了。
“嘖。”雙手環胸,鄭袁昊一臉不屑:“當首富還不開心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
呵呵。
貝貝最多不過一年就要離開了,馬上他也該順應歷史去世了,到時候重擔落肩上,看傻兒子還回說不說風涼話。
“好好珍惜你最後一點自由時光吧。”鄭青峰目露悲憫。
遲鈍成這樣,真是沒救了。握著鄭青峰昨天趁眾人不注意塞過來的紙條,顧招娣捻動了一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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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是小姑娘的出生年月日。
看樣子,是時候做點準備了。
被顧招娣看的脊背發涼,鄭袁昊忍不住抱著肩膀抖了抖:“你、你幹嘛?”
“不做什麼。”顧招娣眼中含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別鬆懈,好好鍛鍊身體明白麼?”
鄭袁昊:“????”
哇偶,鄭貝貝瞬間激動。
元宵節過後第四天,鄭袁昊也踏上了返校的飛機,整個房子就又剩下她和媽媽兩個人了。等家政阿姨把裡裡外外整理了一遍之後,鄭貝貝覺得這裡有些空落落的。
開學第一天,顧招娣去拍戲,鄭貝貝偷摸去清大找陸商。
她憋了一個寒假的話,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了。
“你沒看到,招娣吊威亞的時候有多帥,導演組都驚呆了,一直誇她有天賦呢。”
“還有啊,當天我又遇到賀宵了,他現在看著還挺像樣的。”想了想,鄭貝貝把自己寫陸商名字被抓包的糗事給瞞了下來。
“本來我是打算把你帶給趙哥他們看的,結果也沒成。”
……
“對了,我很想你,你有想我麼?”
之前吳敬山指使轉移屍體的人已經找到了,但怎麼讓他們反水卻是個大問題。比起有錢的大老闆,他這個學生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把這件事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陸商再抬頭的時候,接著就看到了小姑娘哀怨的眼神。
頓了頓,他目露歉意:“抱歉,那個……你剛剛說什麼?”
“沒、沒什麼。”鄭貝貝趕忙搖頭。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兩人對坐著,相顧無言。
心下一慌,陸商飛快開口:“呃,最近我可能會很忙,你……”
“沒關係。”鄭貝貝吸了一口涼氣。見少年眉頭擰起,表情嚴肅,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和以前一樣,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裡不染半分陰霾。
“我等你就好了嘛。”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