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盡力躲避了, 但斧尖還是在男人的胳膊上劃出了一個深深的血口。
斧子這麼鋒利,真不知道這小子在背後偷偷磨了多長時間。
“你特麼別給臉不要臉!”回頭看向自己的小弟, 男人咬牙:“還愣著做什麼, 你們瞎啊?”
沒一會兒,陸商就被奪了武器,當然,那群人也不好過。
真不知道這小子哪兒來這麼大的兇性, 看他那樣子簡直就是不要命了。見自己的小弟無一例外全部都掛了彩,男人好懸沒氣死。
不過好在,自己手裡還有一個大籌碼。
看他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也要把人給送出去, 他恐怕對這女生的感情非同一般。時隔一週, 他們可算是找到這小子的弱點了。
毫不留情的把鄭貝貝控制住,男人接過了手下遞過來的刀子:“你小心點,萬一我手抖就不好了。”
刀尖抵在臉頰,鄭貝貝只覺得一片冰涼,“你敢!”
到了現在, 她一定不能示弱, 不然這些人絕對會更加猖狂。
沒被人拿刀子威脅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儘管嚇的手腳都開始發涼了,但鄭貝貝面上還是維持住了鎮定。
換個人來也不可能比她現在做的更好了。
“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管你是誰?”整個寧市,那位得罪不起的也沒幾個,男人堅信自己不可能會這麼倒黴:“你是誰都無所謂,反正我們今天來,就是來做個瞭解的。”
事情不能再拖了, 再拖上那麼幾天,鬼知道這少年會不會連證據都有了。
“鄭青峰是我監護人。”胸口起伏,鄭貝貝一字一頓道:“今天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他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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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青峰?
鄭青峰多厲害的一個人物啊,他的女兒能到這裡來?
而且……“你別誆我,誰不知道鄭先生就一個兒子,你就算是編瞎話也得編個靠譜點的吧?”男人並不相信,只以為這是鄭貝貝心急之下胡亂找的藉口。
“就算是鄭先生又怎麼樣?”
他們背後站的可是帝都來的吳老板!
轉過頭去,死死盯著陸商,男人將手中的刀子刺的愈深:“我給你半分鐘,你可想清楚,你想報仇不要緊,你好歹也要看看自己的小女朋友能不能逃的了。”
“連累這麼漂亮一個小姑娘,你以後會後悔的吧?”
一滴血珠從小姑娘的臉頰滾落,豔紅的血配著潔白的皮膚,一派觸目驚心。手指收緊,陸商一口牙幾乎被咬碎:“別動她!”
“那得看你的意思了。”眯起眼睛,男人循循誘導:“見好就收得了,那可是整整五十萬,拿著這錢,你做點什麼不行?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這個機會。”
可是,這錢卻是用他媽的命換來的。
見陸商頭上青筋蹦跳,鄭貝貝也惱了,她向來是遇弱則弱,遇強則強,被人這麼當了威脅陸商的籌碼,她簡直惱的要死:“別聽他的!”
緩緩抬起頭,鄭貝貝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瞧:“有種你今天就動手!”
“我倒要看看,你身後的人能不能……”保得住你!
“貝貝!”飛快的打斷了小姑娘的話,陸商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現在不起作用了。
自己怎麼忘了,這是故意殺人的罪,別說是她了,就算鄭青峰親自伸手,那個姓吳的也不會鬆口。
“你倒是挺有骨氣的。”吳老板下的可是死命令,男人現在壓根管不了那麼多:“不過你放心,要人命的事兒我們還真幹不出來,不過嘛……”
“毀了你這張臉還是可以的。”
男人經驗豐富,他是做這行的老手了,自然知道怎麼威脅才是最有效的。
但鄭貝貝並不吃這一套,沒了這張臉,她照樣是鄭氏的繼承人。可能是氣狠了,她就什麼也不怕了,“你試試!”
女生臉上毫無懼色,這讓男人打算讓她去根陸商求饒的念頭瞬間就落空了。氣急敗壞之下,男人死死捂住鄭貝貝的嘴,“你閉嘴!”
調整好呼吸,他再看向陸商:“怎麼樣,你考慮清楚了沒有?”
刀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蹭著鄭貝貝的臉蛋,沒一會兒,上面就掛上了一道一道的紅痕。
陸商的心一緊再緊,此刻的他不恨別的,只恨自己的弱小與無力。
眼見男生陷入了沉默,鄭貝貝不管不顧的掙扎了起來:“唔唔唔唔!”
再堅持一下啊,警察還有保鏢馬上就到了!
就像是沒看到小姑娘的暗示一樣,陸商猛地閉上了眼睛,停頓兩三秒,他澀聲道:“……我。”
“我同意了。”
“這樣才好嘛,何必為了這事兒不依不饒反倒把自己給搭上呢?”一下子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男人笑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忙不迭的朝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他道:“你們兩個,快去拿和解書給他籤。”
刑事案件按法律規定當事人家屬是不能和解的,但現在,陸商不是還沒有把自己調查出來的吳老板桃李代桃僵的事跟警察說麼?
只要他不再提頂罪的司機是假的,這事當普通的交通事故處理一下也就過去了。
簽下名字按下手印的一剎那,陸商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
他永遠會記得這一天,同樣,他也將永遠銘記這種屈辱。
貝貝的到來只讓他陸商明白了一件事,再聰明的大腦,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也是沒有用的。鄭家勢弱,吳家勢強,所以就連一個小嘍囉也敢無視鄭貝貝。
這個教訓,他吞了。
男人一行完成了任務,很快就離開了。小院很快就安靜下來,無盡的沉默幾乎要將人壓垮。
感覺到口腔裡傳來濃濃的鐵鏽味兒,鄭貝貝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嘴唇給咬破了,踉蹌著走到陸商面前,有那麼幾分鐘,她根本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對不起……”
在小姑娘眼中,如果不是自己突然來找陸商,如果她能跑的快一點,如果她不被拿來當威脅陸商的籌碼,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陸商更不會去籤那個什麼狗屁和解書。
所以,都是她的錯。
巨大的愧疚和悔痛瞬間將鄭貝貝給淹沒,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討厭。
“對不起……”
小姑娘下唇上還帶著深深的齒痕,她永遠都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她,自己缺胳膊少條腿都是輕的。不是她,陸商孤身一人,說消失就消失了,誰也不會站出來幫他出頭。
見陸商身上鮮血淋漓,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剛剛那群人受傷時濺上的,鄭貝貝伸出手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我們先去醫院好不好?”
下一秒,鄭貝貝被裹進了一個滿是血腥味的懷抱。
從頭到尾陸商都非常冷靜,鄭貝貝以為他是不會哭的。但現在,落在她後頸的溼熱卻作不得假。
“到今天為止,我終於什麼都沒了。”
驀然間,鄭貝貝鼻頭一酸。
都是她的錯。
緊緊抱著陸商,鄭貝貝輕聲道:“別怕。”
“你還有我。”
等警察還有保鏢趕到的時候,他們只看到了凌亂不堪的院子,同時,他們也聽到了少年壓抑著的痛哭。
轉眼,期末考試到了,不知道是心中的傷痛減少了些,還是說被陸商死死壓到了心底,反正從表面上看,除了更沉默了一些,他好像並沒有特別的變化。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陸商就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
“這條圍巾我幫你補全了。”踮起腳尖,鄭貝貝親手把陸母留下的東西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天冷了,剛好用的上。”
沒一會兒,冰涼的脖頸就被圍巾給捂熱了。
摸了摸後半段一模一樣的針腳,陸商問:“你在哪兒找到的毛線?”
說起這個,鄭貝貝就覺得心累,她跑了好幾個精品店都沒看到同樣的花色,最後還是無意間在批發市場裡一家小店裡找到的。
“也不想想,我是誰,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眨了眨眼,鄭貝貝驕傲挺胸。
指腹輕輕拭過小姑娘姣好的臉頰,片刻後,陸商語調輕鬆道,“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招娣和昊哥估計馬上就要來找你了,我先走了。”
如果是以前,鄭貝貝恐怕早就一腳踹過去了,但現在……“等等。”
見陸商停下了腳步,抓著他的衣袖示意他低頭,下一秒,鄭貝貝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趁著陸商愣神的功夫,她飛快的往後退了兩步。
“咳……過年我會去找你的,你自己一個人一定要好好吃飯。”
是同情,還是真的喜歡?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了。
“好。”陸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三日後,寧市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一大早,鄭貝貝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就看到了鄭袁昊握著手柄在打遊戲:“招娣呢?”
“出去了。”
看樣子又是去找魏宣了。
“爸爸,你太不爭氣了。”半晌後,鄭貝貝幽幽道。
身體一僵,再回神的時候鄭袁昊發現介面上的人物已經死了。丟下手柄,他咬牙:“我哪裡不爭氣了?”
“就是不爭氣。”此時,鄭青峰端著熱豆漿路過。
鄭袁昊:“……”
“你們太過分了!”
對比鄭家的吵吵鬧鬧,顧招娣和魏宣兩個人倒是分外的和諧。將手中的烤紅薯分給小男朋友半個,顧招娣聳肩:“你爸媽又打電話催你了?”
“從放假開始,家裡的電話就沒停過,他們一直要我去省城跟他們團聚。”不過比起這個,他更擔心魏寧:“我弟弟好像知道我們談戀愛的事了。”
“那又怎麼了?”顧招娣不解。
“你不知道,自從你出現之後,他就再沒動靜了。”
“這不是好事麼?說明他已經放棄了。”
“不會的。”他太瞭解這個弟弟了,苦笑一聲,魏宣道:“我總覺得他心裡憋著壞呢。”
“算了,別想這麼多了。”安逸的日子過了這麼久,顧招娣早就鬆懈了下來。
“你的手還冷麼?”
有紅薯暖著,早不冷了。
不過……望著少女精緻的眉眼,魏宣厚著臉皮把手塞進了她的口袋裡:“冷,幫我暖暖唄?”
他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猝不及防多了一個男生的手,口袋裡原本就不富裕的空間越發擁擠了。嘴角抽了抽,顧招娣幽幽道:“拿出去。”
“我不!”魏宣理直氣壯。
見少女不停的躲閃,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由分說將那雙並不柔嫩的,和其他女生相比顯得粗糙了許多的手握在了掌心裡。
“我抓到了,這就是我的了。”
懶得理他,顧招娣怕一用力再把自己的小男朋友捏出個好歹,只得任由他胡鬧。感覺到少女的安靜,再看著屋簷外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
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為什麼,魏宣突然心生感慨:“要是時間能夠靜止就好了。”
“這樣我們就可以像這樣一直待在一起了。”
“……”側頭瞥了他一眼,顧招娣哼笑:“你在做夢。”
“怎麼,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眼睛微眯,魏宣猛地湊近。
望著男生那張蒼白卻異常俊秀的臉,再看他黑白分明的清澈的雙眼,顧招娣默了默。
她……喜歡。
不知道是下意識的舉動還是一直以來被女生的氣勢所俘虜,魏宣把頭靠在顧招娣肩膀上的時候,他壓根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有哪裡不對。
有暖氣不享受,偏偏到屋簷下來吹風,顧招娣覺得自己現在特像個傻逼。不過……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此時此刻,沒有誰看到少女的表情帶著星星點點的柔和。
時間過的很快,就算魏宣再不情願,到了臘月二十幾號的時候,還是得收拾東西去省城過年。
剛推開別墅的大門,魏宣接著就聽到了魏母的招呼聲:“宣宣快過來,剛好你周伯伯家的女兒今天也來了,我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還沒來得及把行李箱放下,魏宣剛好對上一雙略帶好奇與羞澀的眼睛。
女生他同齡,今年剛好十八歲成年。很快,魏宣面前出現了一隻白皙柔嫩的手,再抬頭,就見她眉眼彎彎:“你好,我叫周心怡。”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魏宣同樣回了一個笑容:“你好。”
“哎呀,這孩子怎麼還害羞了?”魏母捂唇一笑:“心怡別介意,宣宣從小就比較內向,他不是故意的。”
儘管在外面吹了那麼久的風,但男生卻並沒有露出半分醜態。那帶著病弱與蒼白的俊秀,更是讓周心怡歡喜不已。
雖說是養子,但方方面面都比魏先生和魏夫人的親子優秀。想到父親的叮囑,周心怡就悄悄紅了一張臉。
午飯過後,魏宣上樓放行李,周心怡雖然有點不捨,但她還是打聲招呼之後就離開了。
看著到現在還一無所覺的兄長,挑了挑眉,魏寧一個勁兒往魏母面前湊:“媽,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摸了摸腕子上的手鐲,魏母嘆氣:“你哥也長大了,馬上就要考大學了,對於未來的妻子也該相看起來了。”
魏母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樣子,但藏在深處的,卻是不容反駁的堅定:“你哥之前在寧市那個小地方怎麼胡鬧我不管,反正以後如果是結婚的話,妻子的身份一定要門當戶對。”
“再說了,你哥交女朋友的事兒不還是你朝我通風報信的麼?”語罷,魏母瞥了自己小兒子一眼。
“嘿嘿。”怕母親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思,魏寧裝傻:“我這不是擔心我哥麼?”
“這倒是。”魏母皺眉:“要不是你,我跟你爸也不可能知道你哥這回竟然這麼胡鬧。”
本來以為養子真的是捨不得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誰知道真正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不得不說,你哥這回太讓我失望了。”
讓你們失望才好呢,省的你們把好東西都分了出去。魏寧暗忖。
等魏宣下樓的時候,兩人早就討論起別的了。狀似不經意,魏母冷不丁開口:“馬上要過年了,原本我答應了心怡說要陪她逛街的,但是你爸那邊突然打電話要我去公司幫忙,你弟弟不靠譜,要不你替我陪陪心怡吧?”
“這……不太好吧?”魏宣本能的就要拒絕,但對上魏母不贊同的目光後,他下意識的把拒絕的話給咽了回去。
“行。”
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了。
另一邊。
接到了一通電話,鄭袁昊跟被狗攆了似的,整個人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爸爸爸!給我點錢!”
“……”放下手中的報表,鄭青峰無語:“你又要幹嘛?”
“省城哈雷專賣店的人給我打電話,他們說最新款的機車到貨了!”
鄭青峰:“……”
哦。
“都特麼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玩兒?”
作者有話要說: 鄭青峰:那麼多機會,你不中用啊……
鄭袁昊:中用!我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