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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地動

離開雲城已經五天有餘,跟三位峰主分別之後,源天門眾弟子一路奔波,中途法一寺、幽情靈谷和慈航殿門人弟子也紛紛趕回自己所屬的門派,天地異寶提前出世,魔教妖族霸佔龍脈,隱約間還有巫族在暗地裡攪風攪雨,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極為沉重。

長途跋涉之後,就算是源天門這些修為高深的天之驕子也有些疲倦不堪,吳奕嶠看著風塵僕僕的眾人,微嘆了口氣,抬眼掃過不遠處的城鎮,道:“在前方的城鎮裡稍作歇息吧,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如果遇到魔教妖人,可能連一戰之力也都不剩了。”

“理應如此。”齊公明掃了眼同行的眾人,也是直接贊同了吳奕嶠的觀點,在源天門這裡領頭的兩人相繼表態之後,眾人也都沒有反對,跟隨著前兩人向城鎮走去。

小城有些老舊,城外荒草萋萋,少許帶著枯黃色的老藤搭在城牆之上,守城的士兵帶著些許憊懶,看著面貌都比較年輕,沒有歷經風雨的那種滄桑成熟感,不知為何,剛剛從被天地所鍾愛的雲城趕過來的源天門眾人,只能從這裡感受到一種潛在的衰敗。

進了城門,沒有多少行人在路上,就連開張的店鋪、吆喝張羅的夥計都少得可憐,充滿蕭條之意,吳奕嶠面色一緊,現在正值盛夏,按理來說,就算這小鎮地處邊遠,又沒有龍脈的庇佑,但也不會發生如此衰敗的景象,下意識地,吳奕嶠放慢了前行的腳步。

第二個察覺到不太對勁的是孫啟凡,他的修為雖然略遜於吳奕嶠和齊公明,可是在天賦上還更甚於兩者,誰也不知道,孫啟凡距離化神境界的那層薄紙究竟何時會被捅開,擁有霧海異象的他對於環境的變化感受分外敏銳,在這座城市裡,他感受到一種遲暮的死氣,這種不正常迫使孫啟凡直接沉著臉走到吳奕嶠的身旁,後者也是很熟悉孫啟凡的性子,兩者對視一眼,皆知相互所想。

還未等吳奕嶠說話,地面上就傳來了頻頻的震動,聲勢逐漸加大,城鎮邊緣處一些老舊的房屋在這震動之中轟然倒塌,掀起層層塵土,碎石落下,幾名逃脫不及的凡人面如死灰,也不知是嚇呆了還是失去了求生欲,靜靜地盯著從天而降的石質屋頂。

“小心!”在地面震動發生的前夕,謝語源就已經注意到周圍房屋有微微的晃動,他小時候居住在跟這裡類似的小鄉鎮之內,從小聽老人們講過地動的故事,耳濡目染之下對於這些細微變化的洞察力,要高於源天門的其他師兄弟,他也是第一個注意到碎石滑落,威脅到幾人性命,當即,謝語源果然出劍,淡綠色的劍影劃過,少年一把抱住那幾名身形高於他的受驚群眾,而威脅到他們生命的碎石全部被擊碎。

紀涵煜、錢嘉俊等人反應也不慢,也紛紛護住了邊上幾處危房下面的人員,這次突如其來的震動,在源天門諸人的應對之下,沒有發生什麼人員的傷亡,不過那些重獲新生的人們卻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激動,反而更加悲傷,少許老者臉上寫滿了懺悔與自責。

源天門諸人好是不解,還沒等開口詢問,地面又再次傳來震動,同時伴隨著這次更加劇烈震動的則是天地靈氣的紊亂,一股股沖天的天地靈氣衝北方灌去,又被更加暴躁的靈氣排斥回來,靈氣的交匯之處,產生陣陣音爆,修為最低的安玉妍甚至腳下有些晃動,面色發白,更不用說那些被源天門諸人解救出來的凡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卻又憑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毅力爬起來,對天叩首,口中不斷祈禱,“贖罪”,“報應”等字眼不斷傳入謝語源等人的耳中。

“靈氣暴動,難道天地異寶出世了麼?”眾人感受到這不尋常的天地變化,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天地異寶的問題,不過照理來說,異寶本應該在十年之後才能正常出世,在魔教動用禁忌陣法強行催化龍脈催熟了異寶,那也不該在他們才離開雲城不足七日就產生如斯變化啊。

“雲城應該出事了,不知道林師叔他們情況如何?”齊公明面帶憂色,抬眼望向北方的天空,面色凝重。

“不用擔心,林師叔修為功參造化,就算不能奪得天地異寶,跟丘師叔譚師叔三人聯手自保也是綽綽有餘,更何況,早有白師弟等人回門派傳信,門內其他長老高手不日將到,我等不必過分擔心。”吳奕嶠縱覽全域性,比較平靜地分析了現在的局勢,“不過沒有想到,我們奔波了數日之久,早已遠離豐州地界不知幾萬裡遠,竟然還有如此聲勢的震動,真不知那邊又會是何等的慘狀。”

原本僅是想在這小城鎮之中稍作歇息的源天門眾人,此刻也是沉默不語,這次下山歷練之行,遠遠超出了預計,回憶起來,唯有身心疲憊,不作他想。

“吳師兄,他們這些人還在這裡跪拜祈禱,我看不久又將有震動傳來,把他們放置在這裡實屬不妥,既然已經遇上,就沒有中途撒手之理,吳師兄,你看呢?”宋玲璐一路無言,卻盡力把諸人照顧得分外周到,落霞峰大師姐的細心與耐心,在這段時間向眾人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依師妹所言。”吳奕嶠點頭稱是,身邊幾位弟子聞言,同時準備扶起距離最近的幾人,將他們帶到不遠處的廣場平臺之上,那裡不會有落石的危險。

“放開!”

這些被救助的凡人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怒不可遏,狠狠推開了幾名上前來攙扶他們的源天門弟子,曹玄德在這段時間受足了氣,眉頭一挑,直接喝問道:“你們休要不識好歹,如若不是我們師兄弟的幫助,你們早已死在這地動之中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面又擔心遠方的幾位師尊,源天門的眾弟子心裡也不算多麼暢快,曹玄德這一聲喝問,也是道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齊公明右手剛剛伸出,想要攔下情緒不對的曹玄德,卻發現大部分弟子皆是如此,好心沒好報的憤懣在這時全部宣洩了出來。

“死?哈哈哈哈,這都是報應,我們褻瀆了神明,這就遭到了報應,天理循壞,你們休要破壞我們的緣法,再觸怒了神明,我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們!”一名大致上處於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起身,指著曹玄德的鼻子斥道。

曹玄德身為捲雲峰的天之驕子,從入門開始被發覺身負庚金之魂靈根,就備受師兄弟們的寵愛,在修真的路途上更是無往不利,這也養成了他驕傲的性子,在門派大比之上聽聞謝語源的天賦能跟自己媲美,當下有些不痛快,下手也重了幾分,帶著幾分爭強好勝之意直接用出了萬影劍道,比賽結束之後更是被自己最尊重的師兄齊公明罵了幾句,從此驕傲的小少年就記下了謝語源,如果不是在後者連番機遇之下,體內丹田真氣液化,他現在還穩穩壓謝語源一頭,這樣驕傲的人,何時被人指著鼻子罵過,當下一張俊臉氣的通紅,渾身上下散發著無窮的劍意,鋒利的劍芒似乎能從眼睛之中射出,就算是剛剛還怒斥曹玄德的中年人也不禁駭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後蹭了好幾步。

眼見事端升級,曹玄德更是將庚金之魂靈根都釋放了出來,也沒見齊公明如何動作,一隻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掌橫叉到曹玄德和中年男子的中間,牢牢將曹玄德釋放出來的劍氣全部聚攏開來,幾息之後,全部消散,這是何等的修為,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孫啟凡眉頭一皺,沒有想到這段時間齊公明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了,當下又想到被他認定為對手的謝語源此時詭異的修為,眉頭皺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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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你就殺了我,在這裡耍什麼威風呢!”中年男子不知是想通了,還是看到被齊公明攔下的曹玄德沒有再次出手之意,又有恃無恐地站了起來,似乎是反感自己剛才的怯懦,聲音更是大了幾分,“你們這些人枉被人稱為仙人,我們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們在哪裡?現在我們被神明處罰的時候,又來破壞神明的決定,你們是想要我們死絕才心甘情願麼?”

曹玄德氣的兩眼發紅,深吸一口氣,渾身上下的劍意差點又抑制不住,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後面傳來一道沉穩柔和的聲音。

“那麼,請問你們口中的神明又是什麼?如果神明不能在你們落難的時候相助,又有什麼資格稱為神明呢?”吳奕嶠緩緩上前,淡淡地開口。

“呵,神明當然是神明,你們這些瀆神的修道者又知道什麼?”遠方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那種不屑與嘲弄,讓人聽得很是不舒服。

吳奕嶠目視前方,沒有開口,周圍的源天門弟子也紛紛聚集到他的身邊,等著那道女聲的主人前來,不過等來的不是稱他們為瀆神的修道者的人,反而是天地靈氣紊亂之後產生的更強烈的地動,天地之威下,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