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還板著個臉無動於衷,忙又道:“太后你看哈,宜城在孃家呆了這許多天,今兒本來是要回靖王府的,可是想到許久沒見你老人家,這就來了嘛。”
說著對月影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意會,將手中的禮盒擺在了太后身邊的桌上,開啟來,笑盈盈的道:“太后,這是我們世子妃專門拿來孝敬你的,保證你用了這套化妝品,起碼要年輕二十歲。”
“噗哧!”太后本就不是真生氣,被月影這一說,當即就繃不住了,沒好氣的嗔了月影一眼,“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你這丫頭說起胡話來跟你這主子一個模樣,那嘴根本就是個沒把門的。年輕二十歲,那哀家豈不成了老妖怪了?”
“太后,奴婢說的可都是事實,哪裡就沒把門呢?我們世子妃最實誠了。”
太后轉向楚雁回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嘖嘖嘖,哀家說得果真沒錯,你身邊的丫頭都是不肯吃虧的主,就和你一個德性。”
楚雁回腆著笑道:“嘿嘿,太后,總吃虧的那是傻子,咱們什麼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
“你呀你呀。”太后點著楚雁回,滿臉的無奈,繼而轉向月嬤嬤道:“阿月,你帶這倆丫頭下去吃些糕點,哀家許久不見宜城縣主,這回安安生生和她說說話。”
“是。”月嬤嬤對服侍在側的宮女們打了個手勢,一眾宮女便也退了下去。而她為楚雁回倒了杯茶後,也對月影清影道:“兩位姑娘請跟我來。”
等她們離去,太后讓楚雁回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不待太后開口,楚雁回便問道:“太后是想知道祖母的事吧?”
太后點了點頭道:“你這丫頭太聰明,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太后,聰明自然是好事,否則什麼事情都稀裡糊塗的,被人欺負了還不知情呢,那活得會有多憋屈啊?”
“有時候糊塗和吃虧未嘗不是福氣呢。”太后喟嘆道。
“太后,人的性格決定一切。”楚雁回不贊同的道:“這世上不乏有的人認為糊塗一生是福氣,宜城卻是不以為然。人生短短數十載,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沒了,我們再過得渾渾噩噩的,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對於人生無常,她可是深有體會的,當初年紀輕輕年輕有為,擁有用之不竭取之不盡的財富,小日子別提多愜意,可哪曾想到霧隱心生歹意,她便死翹翹,冤都冤死了。
“你總有你的道理,哀家不和你說這個了。”太后嘆口氣道:“給哀家說說哀家那妹妹的事吧,雖然哀家與她打小不睦,可到底是一奶同胞,想到她,偶爾還是會感到心痛。”
楚雁回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淡然的問道:“太后想知道什麼呢?”
“外面傳她失蹤了,就連靖仇那孩子也是這般同哀家說的,可是哀家卻不相信她會失蹤,乃至音信全無。憑著靖王府的實力和勢力,怎麼可能有人到靖王府擄了人卻無人察覺呢?”
“呼。”楚雁回深深呼了一口氣道:“太后,哪怕事實很不堪,你也想知道嗎?”
太后一怔,繼而點頭堅定的道:“哀家想知道。”
“好吧,宜城便告訴你吧。”
楚雁回知道自己不說,太后未必會善罷甘休,於是將田蘭的卑劣行徑,以及她已經死去和如何死去的事實告知於太后。
當然,她隱瞞了田蘭其中一個面首乃是秦國三皇子的事,以及她家男人藉助蕭問情縱火燒潑墨軒書房一事,讓人放火的事實。這兩件事情如何也是不能說的,否則將會掀起軒然大波。
說完之後,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楚雁回靜靜的端詳著太后,她的神情簡直可以用精彩來形容,初時聽見田蘭居然豢養面首,臉上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鄙夷,大約如何也沒想到她田沁的妹妹居然這樣不甘寂寞不守婦道,這事若是傳出去,她田家的臉都將被丟盡!
之後聽聞她死時的悽慘模樣,又感到有些於心不忍。到底是親妹妹,死於非命當真讓人無法釋懷,只是即便沒有那場火,想必她也是死的份。
凡事有因有果,種了什麼樣的因便會得到什麼樣的果,田蘭後半生豢養面首,最後卻是死在面首的手上,那也是因果報應了。
“唉!”
太后無力的嘆息了一聲,似乎為妹妹的死惋惜,也有可能是對於她這樣結局的無奈。
楚雁回只靜靜的坐著,等到太后的神色稍稍緩和一些,她才岔開話題問道,“太后,那個貞妃是怎麼回事?宜城怎麼一點訊息也沒聽到?”
“你適才碰到她了?”太后收起對田蘭的死引發的些微悲傷情緒,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嘲諷。
楚雁回沒有漏掉太后的反應,且感到非常意外。
不管太后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從認識她之後,她在她面前一向表現得極為親和,對皇上這個養子也是好得沒話說的,這會兒竟然會露出鄙夷之色,想來這其中的故事發人深省。
輕輕的點了點頭,楚雁回道:“剛才在御花園那裡碰上她了,因為她長得像極了宜城認識的一個人,宜城因此還失了態。”
“她是最近才進宮的,大約有六七日了吧。”
太后語氣中有著深深的不滿,“放眼這宮中,哪個不是從媳婦熬成婆?使出十八般武藝,百般討好,才走上了頂端,她倒好,一進宮就被冊封為妃,這樣的殊榮還真是頭一份,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太后,宜城剛剛見得,貞妃娘娘年輕貌美,天生尤物,皇上對她動心也是可能的。”楚雁回嘴上這樣說,心中卻是疑惑,南宮浩有微服出宮過嗎?且還帶了一個人回宮。
“嘁,這宮中有何來動情可言?”太后嗤之以鼻,“皇上本不是沉湎美色的人,哪知這幾日也不知著了什麼魔,每日都宿在貞妃那裡不說,甚至有時候連奏摺也懶怠批閱,與那貞妃鬼混。昨日更甚,居然連早朝都沒去,你說哀家該不該生氣?”
太后居然用了“滾混”這個詞,讓楚雁回隱隱覺得好笑卻又不好笑出來,“太后,或許皇上只是圖那股子新鮮勁呢,新鮮勁一過了便也好了,你老人家就彆氣了,沒得氣壞了身子。”
“哀家不是氣皇上沉湎美色,男人嘛,愛好那一口也無可厚非,只是哀家氣他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懶怠朝政呢?當初哀家田氏一門險些死絕,便是為了支援他,他這樣子對得起哀家嗎?”
楚雁回見太后都氣得胸口直跳跳了,連忙起身倒了杯熱茶,端了茶水遞給她道:“太后,彆氣彆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你請喝口茶。”
說起來還真是不容易,明明心裡不喜那貞妃,每日還要接受她的晨昏定省,實在無奈至極。偏偏那貞妃如今受南宮浩寵愛,以太后養母的身份,怕是也不好說得太過了。
“哼!”太后重重的哼了一聲,接過楚雁回手中的茶碗狠狠的灌了兩大口,以昭示自己現在很生氣。
楚雁回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生氣呢,心中原本不忍再說起這個問題,不過難得來一趟,偏又遇到這樣的事,如果不讓她弄明白,她定然是不甘心的。
接過太后手中的茶碗放好,楚雁回問道:“太后,你老人家可見過夫君他旗下的烏衣騎有個叫做輕舞的女子?”
太后喝了茶水後,神色緩了許多,想了想,有些茫然的問道:“哀家不曾見過什麼輕舞的女子,你問起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位貞妃與輕舞長得有九成相似,那一成不相似則是因為化妝的緣故。”
太后瞠目問,“丫頭你的意思是,她是阿決旗下的人?”
楚雁回搖了搖頭,“太后,宜城是說輕舞曾經是夫君旗下的烏衣騎,至於這位貞妃娘娘是不是輕舞,宜城就不得而知了。只不過關於那位輕舞姑娘,說起來還有一番故事。”
“呃?”
“她因為心儀夫君,做了一些很殘忍的事情。”楚雁回說著,大致為太后講了輕舞殘殺吳文泰一門的事,末了繼續道:“因為這個,夫君下令廢了她的武功逐出烏衣騎,哪裡知道被一個面具男人給救走了。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都杳無音訊,哪裡知道今日讓宜城碰見一個與輕舞如此相像的貞妃娘娘,偏偏她還是新晉進宮的。”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凝重的道:“如此說來,你並不能確定她是不是那個輕舞嗎?”
楚雁回搖頭道:“宜城與輕舞相處雖然時間不長,可是對她也不是一無所知,從剛剛短暫的接觸看,她的聲音、眼神、舉止、形態,乃至她身上的味道都讓宜城感到陌生,並且適才宜城的試探她也不曾露出一絲的破綻,如果不是掩飾得太好,那麼她便真的不是輕舞。”
“嗯。”太后點點頭,“這事便這樣吧,狐狸再成精,也終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