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慮過了。”
“我說你再考慮考慮……”
“……”
看著面前忽然伸過來的大掌，楚傾月一愣，下意識要躲，卻奈何一身劇痛宛如沉重的枷鎖，硬生生束縛了身體的所有行動。
而此刻，卻看他不曾做出越矩的舉動，只是無比輕柔的，為她將錦被往上拉了拉，甚至十分溫柔的把頭側到一邊，將她的爪子塞進錦被中，才將視線挪回來，聽他試探道：
“你喝水嗎？”
“我說……”
“還是喝點吧，我話還沒說完。”
“……”
熱水遞到唇邊，楚傾月想自己接過，卻看寧君臨已經十分嫻熟的試了試水溫，隨即將她連著被子裹得像個毛毛蟲一般扶起來，用自己的肩膀撐住她的身體，將水遞到了她的唇邊。
楚傾月嘴被杯子擋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什麼動作。
而今自己這個身體這個情況，左右都是任人宰割，楚傾月也懶得再掙扎了，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堂堂一國王爺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就在她以為寧君臨可以離她遠點，起碼保持一個不讓她緊張的距離之際，卻見寧君臨將杯子往床邊的小几上一放，反而雙手隔著錦被，攬住她的身體，不等楚傾月抗議，便聽他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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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做完事情不負責的男人，說娶你，也是認真的，不是拉攏，是真的娶你回家，你做你的王妃，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干涉你，整個王府，你說了算。”
“……”
說實話，這個條件，楚傾月有點心動。
可是，她心裡清楚昨晚自己那個樣子，兩個人也不可能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怎麼從寧君臨嘴裡說出來，好像他們兩個做了什麼一樣？
短暫的沉默中，楚傾月也終於把寧君臨所說的話擺在了眼前，鄭重的當做一件事情來對待。
她本人，既然決定了幫紀家渡過難關，聯姻在自己的預想中，應該也是其中的一環。
何況，楚傾月堅信智者不入愛河，只要她自己保持清醒，嫁給誰，也不過是名義上的事情。
只要浩瀚不再因為紀傾瀾的事情為難紀家，她無非是換個環境生活，以後愛怎樣就怎樣，互不干涉，是預想中最好的結果。
何況……
如果是他，兩個人從相識至今，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不對付。
許是她心裡還多少記掛著寧君臨拉她下水的事情，耿耿於懷懷恨在心，可是經過了那麼久的相處以來，寧君臨要是真的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也就真的只有初見那一次。
兩個人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好，但也遠遠不至於到仇人那個地步。
只是而今，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之際，楚傾月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就是……
不喜歡，但是不抗拒。
反正她從未將婚姻大事當成人生一件不可邁過的坎，左右不論是什麼事情，都不可能阻擋她修武的決心。
搞什麼男人，不如好好提升修為。
而此刻，兩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之際，卻也有漸漸瀰漫出一種難以描述的安心之感。
這樣的動作，一夜下來，寧君臨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此刻再做，便難得的生出了幾分駕輕就熟的味道來。
從來未曾照顧過別人，也從未想過會照顧別人的臨王殿下透過了整整一夜的實踐，達成了就算以後不當王爺，去伺候別人也可以混口飯吃的成就。
而昨夜，許是第一次距離生死如此之近，尤其是眼睜睜看著她險些死在自己面前，寧君臨從未正視過感情這樣的問題。
可是見慣了那麼多生死的臨王殿下卻敏銳的從中意識到，自己面對楚傾月的生死，和其他人的生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臨王殿下這麼多年來從來未曾染指過女人，更不曾體驗過感情，可是臨王殿下有一顆聰明的腦子，兩件相同的事情相較之下顯得不同的事情，對自己來說一定是意味著不同的意義。
就算是現在，他自己對這件事情本身還沒有過於清楚的意識，身為一個政客，卻深知抓住機會的時機有多重要。
以致於此刻，寧君臨不由得開始在心裡推演起來——
如果有一天楚傾月嫁給了別人，他心裡會不會難受。
可是這個問題，到現在都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倒不是不覺得難受，而是一想到這個問題，大腦卻彷彿自動選擇了跳過一般，好像總有一個聲音，在揪著他的衣領問他：
機會就在眼前，你為什麼要想別人娶了她怎麼辦？
寧君臨這麼多年來，說不上寡言少語，但是出口的每一句話都絕對仔細的思量斟酌過說出來之後的後果，萬萬談不上後悔的這一說。
因此，寧君臨從來沒有嘗試過後悔的滋味，以後，也不想嘗試。
聽他輕嘆一聲，看了看懷中楚傾月的長睫輕顫，卻不說話，他便搶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道：
“我會對你負責，不管是你遇刺的事情，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有責任。你不必想得太多，我也不要求你成為王妃之後一定要做什麼樣的事情，如果你覺得暫時不能接受，我也不會逼你，我會等到你自己接受的那一天，或者是……”
“或者什麼？”
楚傾月被裹著動不了，這個姿勢也看不到寧君臨的表情。
只是聽著耳畔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宛如巨石投入心湖，掀起一片驚濤駭浪之際，卻聽出他的語聲中夾雜了細碎的梗塞。
但她這麼問著，卻也沒太多想，只是覺得可能是昨夜照顧她折騰累了，料想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卻聽身後的他鏗鏘有力的心跳宛如擂鼓，透過厚重的錦被傳達到肌膚之上，讓人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燥熱之感，聽他深吸一口氣，隨即長嘆一聲道：
“或者是……如果做了王妃之後，你還是愛上了別人，我會給你自由。”
“……愛上別人？”
楚傾月似乎沒想過寧君臨會如此語出驚人，至少在她的認知和這個時代的認知裡，婚約是宛如一種契約一樣的東西，一旦定下，便要兩個人共同遵守。
不論是皇宮還是百姓，似乎都約定俗成的預設著這麼一條道理，但是楚傾月卻沒想過，寧君臨竟然大方到如此地步。
以至於兩個人連是否要成婚都沒考慮好，便考慮好了讓她出牆的可能？
楚傾月愣了愣，只覺得寧君臨此刻腦子是不是不大清醒，而門外，卻忽然傳來兩聲咚咚的敲門聲，隨即是孟晚晚的嗓音輕輕道：
“殿下，楚小姐醒著嗎？紀夫人說想見見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