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惜若的潛意識中,還沒走到小說結局的大反派都是書中的戰力天花板。所以在封無晏向她倒來的第一時間,她以為這人又想跟她演戲……
直到她滿手冰涼,發現對方身上的褻衣都一片濡溼。
幾乎是下一刻,遠在榻邊的溫素素與沈眠便衝了上來,臉上的焦急毫不掩飾。
尤其是立刻摸出一排銀針,以及數十個藥瓶的溫素素。
她的動作熟練極了,可再熟練的人,也會在重要之人命懸一線之時雙手發抖。
儘管她已不是第一次見主上這個樣子……
這場救治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期間蕭惜若一直沉默的站在床邊。
她用目光靜靜的描摹著床上的少年,昳麗、耀眼、冷漠、狠毒、殘暴、溫柔……
蕭惜若第一次發現,這些相互矛盾之詞竟能完美的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有些怪異,有些可笑,但又莫名的不太開心。
大概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病友病危,跟她一樣搖搖欲墜吧。
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娘娘放心,主上他暫時沒事了。”
抬手擦掉額間的細汗,溫素素起身的第一時間便看向了蕭惜若。
其實對小貴妃能撐著病體,在床邊站這麼久這件事,她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畢竟在她看來,小貴妃與主上之間,基本是他們主上的一廂情願。未來不好說,但至少現在是。
而且從對方方才主動離去的舉動來看,他們主上今日明顯是過分了。
持病行兇,假戲真做。
嘖……
不要臉。
“暫時沒事是什麼意思?”
收回注視封無晏的目光,蕭惜若一句話直戳要點。
都說好奇害死貓,蕭惜若在這個世界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收起不必要的好奇心。
因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所以除了涉及她利益的東西,她一般都不會多問。
就比如此刻,她覺得封無晏的狀態與她利益相關,她想知道。
不說全部,至少要知道今日的這一部分。
“娘娘,皇上他沒什麼大事,就是思慮太重缺乏休息,您……”
沈眠見蕭惜若有意追問,立刻上來幫溫素素打起了圓場。然而還不等他把話說完,蕭惜若便又對溫素素道:
“剛才,你為何手抖?”
溫素素苦笑。
她能說是因為她身體不好嗎?
顯然,她從小貴妃篤定的眼神中,看出了兩個字“不能”。
“娘娘,恕屬下直言,這病畢竟是在主子身上。您想知道難道不該等主上醒了,直接問他自己麼?我與沈眠不過是下屬,您又何必為難我們呢……”
溫素素縱橫大燕遊歷北夷,身為鴞族卻極少受到排斥。
這裡面固然有她醫術高絕,毒術更絕的成分在,可她本身的圓滑與聰慧,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她這話說的通情達理,不僅遵循了後世病人病情對外保密的原則,還給自家主子留了體面。更重要的是,還恰到好處的示了弱,讓人不好意思牽累她與沈眠。
按理說蕭惜若顧忌他們和封無晏,問話也該到此結束了。
然而……
“本宮不管,本宮懶得問他,本宮就要問你們,你們就說你們今天說不說吧。”
溫素素:“?”
沈眠:“?”
此時此刻,封無晏麾下兩員大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乎是同時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無語。
沈眠無奈:“娘娘,您不講道理……”
蕭惜若點頭:“本宮是個恃寵生嬌的妖妃啊,妖妃講什麼道理?”
溫素素嘴角微抽,一時竟無法反駁。
而蕭惜隨後說出的,他們這都不願意說,明顯不是誠心跟她合作等等,直接讓溫素素與沈眠破防了。
因為眼前的小貴妃很重要。
不僅僅是對他們主子,對整個鴞族都很重要。
他們不能輕易失去對方的信任,同時也不能保證得罪對方後主子會怎麼想。
可主子之疾是鴞族最大的秘辛,他們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說給別人聽……
即便溫素素已能肯定自家主上的心,和眼前人未來想跑也跑不掉的結局,可只要那天還沒到來,對方就還是別人……
“嘖,別一副本宮要刨你們老底的神情行麼?本宮不多問,就問三個問題,行麼?”
蕭惜若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切,語氣懶散而又篤定。
果然,溫素素立馬便答應了。
然而答應此事的下一秒,這位鴞醫的臉色就變了。
完了,上套了……
看著對面少女清淺的笑意,溫素素敢肯定對方一開始就只想問三個問題。可對方覺得他們不會答應,所以直接選擇了強勢壓上,讓他們以為她要刨根問底。
所以當對方說她只問三個問題時,溫素素一下子就鬆懈了。
甚至某一瞬間,她還傻逼的覺得是她賺了。
然而答都答應了,她也無法反悔了。
“皇上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蕭惜若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溫素素與沈眠對視一眼,一臉我有罪的道:“主上沒病,確切的說,那病根本不在身體上……是癔症,又或者說是詛咒。”
“好的。”蕭惜若點了點頭,知道這已經是溫素素能回答的極限了。
“第二個問題,本宮給的藥已經對皇上失效了麼?還是說皇上根本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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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溫素素有點心虛,又補充道:“最近沒怎麼吃……”
都不需要蕭惜若問為什麼,她就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對此蕭惜若簡單總結了一下。
所謂癔症或是詛咒,指的大概就是精神層面上的問題。這畢竟是小說世界,存在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再正常不過。
總之她的藥針對的是她的病,她天人五衰在身,而封無晏之疾卻在神,所以她的藥只能壓制對方的病情,延緩其發作……
這種情況在她身上是吊命,畢竟只要身體機能繼續維持,她就依然活著。
可對封無晏而言,那些本該發作的癔症只是被壓制了,它不會消散,它會積蓄起來,只等著一個時機爆發。
積蓄的越多,爆發也就越可怕。
“壓制可以,但要在承受範圍內及時清理。所以我與主上商量過後,決定在千秋宴前度過這段危險期。”
說著,溫素素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剛剛為什麼抖呢?
因為她曾答應過夫人,要找到減緩主上痛苦的辦法。
可她沒用。
她只能一天天的,看著主上的情況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