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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落入凡塵(二十二)

宋卻便是坐在廊前釣魚也能跟趙問瞎胡扯一下午, 什麼佛家、道家、儒家, 只要是聽上去有幾分道理的話,便能被他隨手化用。趙問上一秒覺得他有道理, 下一秒又隱隱覺得是強詞奪理,被他帶進邏輯圈子裡還沒意識到問題到底是出在哪。

眼見著要把趙問變成一個瘋子和傻瓜,宋卻終於停手了, 他要的魚釣上來了。趙問沒去問為什麼直鉤能釣魚,這種事他都能做到, 宋卻一個成了仙的人沒道理做不到。

宋卻從聊甚於無的魚鉤上取下那條又黑又長,渾身滑溜溜的魚來。趙問看了一眼, 發現自己不認識。也是, 他們這些修真者又不需要吃飯,便是知識再淵博的人, 也只淵博在那些法器和功法之上。

說了一下午的話,趙問此刻倒不拘泥於自己的小憂鬱了,直接問道:“這是什麼魚?”

宋卻道:“烏魚, 刺少肉多,有一種做法,能鮮掉你的舌頭。”

趙問對這個形容感到不適, 不自覺地卷了卷自己的舌頭。宋卻像是察覺到什麼,很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趙問立馬挺起胸膛,仰起頭,接受宋卻的審查。

宋卻抓著魚往廚房走去,趙問便跟在他身後, 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麼想到要做廚子?”

宋卻懶洋洋道:“個人愛好。”

他不是那種為了食材新鮮活剮魚的人,一上來便剁了魚頭,給這黑魚一個痛快,沖洗過後開始處理魚的內臟,全做乾淨了才開始刮魚片。

趙問吃癟,看他手法嫻熟,颳起魚片都颳得又快又好看,想了想問道:“這些菜你都哪裡學來的?”

宋卻不緊不慢道:“開這食肆之前,我也算走盡大江南北,學了各方菜式,開這食肆之後,我這食肆裡有一條規矩是以菜換菜,再加上我閒來無事也會自己琢磨些菜譜,久而久之,便學出來了。”

趙問聽了新奇,他兩輩子都在修真,還沒見過有人是這樣活的:“別人跟你換菜要怎麼換,給你菜譜?還是親手做一道給你吃?”

宋卻笑道:“都行,愛怎麼換怎麼換。和我換菜的可不都是些大廚,也有些大名鼎鼎的才子,他們和我一樣好吃。只不過我好吃便去學做,他們好吃便將這些菜餚都記錄下來,既像食譜又像食評。有的做法也是道聽途說而來,我下手改了三道方能入口,但也不乏那些真能用的古怪方子,做出來的食物是一等一的美味。我今天做的這道菜,便是一位姓沈的大才子寫出的方子,他一口氣寫了好多方子,都是些美而不常有的。”

趙問更好奇了,便杵在一旁看。宋卻也不趕他,隨他站在那裡,自己專心把剩下的魚片刮完。

趙問到底不是個廚子,看著宋卻刮刀飛快,劃出來的魚片薄而剔透,幾乎每一片都是相同厚度,不禁捫心自問,以他用劍的功夫,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答案是肯定的,他能做到,但能不能像宋卻這麼穩定,這麼輕鬆寫意,他不知道。

宋卻很快便將一整條魚刮成了疊在盤子裡的魚片,在下一步處理之前,他捻起一張薄薄的魚片,對趙問道:“要不要嘗一嘗?”

趙問臉色微微一變,道:“這不是生的嗎?”

宋卻嘴角微挑:“你們修真人真老土,魚膾,也就是魚生,這可是名菜,沒聽說過?”

趙問受不得宋卻的奚落,一聽他這麼說,便立馬接過那片魚生往嘴裡放,忍著噁心嚼了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趙問總覺得這生魚片帶著點腥味,魚肉本身雖有微甘,卻完全不夠蓋過這味道。

宋卻一看趙問神情便知他吃不來,笑道:“好吃嗎?”

趙問這眉頭便皺起來了,他不想說這魚膾好吃,但聽宋卻意思,這在凡間委實是一道名菜,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如果但他一人說這魚膾不好吃,倒顯得是他沒有品味了。趙問不想在宋卻面前丟人,但也不想太昧著良心,便模模糊糊道:“還成吧。”

宋卻這才暴露了真實意圖,故作疑惑道:“是嗎?看來黑魚也能做魚生了。我先前嘗了各種生魚,只挑了幾種生食無腥,更顯風味的。這黑魚本來不在其中,但看你口味,興許是我有失偏頗了。”

趙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氣道:“你是故意的。”

宋卻樂呵呵地挑了個漂亮的小碗,在裡邊倒上素油,素油裹葷菜,葷油裹素菜,這是常有的做法,雖說用葷油來做這道鍋貼烏魚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差別,宋卻還是覺得用素油會更清爽一些。

趙問便戲耍了一通,氣沖沖地跑到廳堂裡,顯然是不想看宋卻做菜了,宋卻偏偏不如他的意。

宋卻拿下牆上的火腿,飛快地片起火腿來,宋卻片火腿時對形狀沒什麼要求,只要片出來的火腿比烏魚片小就行了。其實如果一味追求美觀,宋卻也不是不能把片出來的火腿片修整成橢圓形,然後夾在魚片裡齊齊整整,但這樣難念要浪費些邊邊角角的火腿碎,如果把這些火腿碎收集起來留著下次用,又太過摳索。

反正色香味俱全這要求在宋卻這裡時有時無——他是一個沒原則的廚子,做菜全憑心情。

宋卻想要求速度,那這火腿片起來便費不了什麼功夫。趙問要是還在此處,看了宋卻的手上功夫,便問不出先前那個問題了,他很清楚,他做不到。

宋卻也不是想炫技,片完盤子裡一疊,左手烏魚片,右手火腿片,油碗擱在平鍋裡,兩盤子往平鍋兩邊一架,便一起端出去了。

自從上次在大廳給蕭山煲湯之後,宋卻索性便在廳裡的桌子中間鑿了個洞,似模似樣地弄了個類似現代燙火鍋的爐子,只不過作用原理有所不同,不搞科技,專靠陣法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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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問見宋卻把東西都拿出來也是懵了,意識到自己躲不開這個傢伙,再躲反而顯得幼稚,哼了一聲後便在那裡坐好。

宋卻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對趙問道:“這烏魚鍋貼呢,現烙現吃,滋味最佳。”

說完後他便身先士卒地行動起來。

烏魚肉清嫩,自身不帶多少油脂,宋卻捻起一片,用小刷子上了點油,然後火腿片往上壓,再上點油,最後拍上一片烏魚片。兩個烏魚片夾著一個火腿片變成了初步的烏魚鍋貼,因著火腿味重,連調料都不需多加,宋卻在鍋貼兩面刷了足量的油,便下鍋了。

宋卻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又將鍋貼翻面,先前那一面雪白的魚肉被煎的微黃,上面還帶著化開的油脂,開起來美味極了。中間的火腿片本就是生熟兩吃,只要兩邊的魚肉煎熟便可以入口,宋卻在魚片和火腿片間刷的那點油,使得魚片煎熟時也能將火腿的兩面微煎,吃起來酥香味美。眼見著這一片煎好了,宋卻翻過桌上常備的碗碟,放在碟中,推到趙問跟前,示意他食用。

趙問本來不好意思動筷子,但看宋卻已經自顧自又去做下一份鍋貼了,他看著碗裡熱騰騰的烏魚鍋貼,還是下了筷子。

一份烏魚鍋貼並不大個,但也小不到哪裡去,好像十歲小孩的手掌心那麼大。趙問嫌一口吃了不夠文雅,第一口便只咬了一半。這帶點鹹帶點鮮還帶點香的鍋貼一入口,那種熱油滾燙的感覺便將他帶進了回憶。

趙問忍不住去想,上次像這樣吃一口熱騰騰的食物是什麼時候了?是他上山之前嗎?那時候他幾歲?

這些疑惑一下填滿趙問的腦袋,他一時答不出來,便又吃了一口。

這道菜確實沒用什麼調料,因為食材本身的味道便足夠豐富,搭配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火腿精瘦,以鹹香為主,因為被油煎過,吸收了部分油脂,不那麼乾柴,還有煎過的香味。兩面的烏魚肉味道清甜,卻不過甘,單吃可能流於平淡,夾著火腿片卻中和了那股霸道的鹹香。

如果讓趙問來評價這道菜,那便是剛剛好。就好比古人形容美色“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這道菜亦是這個意思。

趙問將剩下一口細嚼慢咽,熟悉的用飯的感覺果真幫助了他回憶往事。十多歲上山之前,他是有父母的。趙問的父母只有他一個孩子,如珠似寶地養著,只可惜他天生體弱,總是一副養不大的樣子。

宋卻師傅偶然路過,趙家父母聽說了這個訊息,便把十多歲還病怏怏的趙問背到仙師面前,懇求仙師救治。

宋卻師傅看出趙問資質不錯,稟賦雖弱,卻易修養,只不過這貧窮父母家養不起罷了。思來想去,宋卻師傅便提議趙問由他帶走修真,可以平安長大,百歲無憂。

趙家父母再捨不得這唯一的孩子,最後也還是為了他能長長久久活下去而送他上了妙崇山。剛上妙崇山那幾年,趙問天天都在想自己的父母。

十歲出頭的年紀,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慢慢的也就把父母忘記。

修真者有斬斷塵緣一說,一入仙門,最後心心念念的便只有修真了,上一世趙問連父母是什麼時候去世的都不知道。

趙問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些難受,如今是他這一世上山的第六十三年,他的父母可能已經過世了,也可能仍然活著,他,要不要去看一看?

趙問知道,於情於理,這個回答都應該是肯定的。可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去了只能得到一捧黃土,記憶力那零碎的溫存片段是前世今生註定的最後一面。

宋卻見他神情,知道他在想的不是什麼開心事,這也不奇怪,人世間有千種憂、百中愁,來他食肆裡的人,有幾個不落淚呢?

宋卻將烏魚鍋貼盡數烹製完,從酒窖裡拿來兩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