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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策馬江湖(十七)

林肅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柱子上, 臉上的易容被柳眉用各種藥物去了個乾乾淨淨。

像宋卻這樣的玩家總算能看見他頭頂上頂著的林肅的名字了。

等風燈趕回紅袖招的時候, 宋卻已經把林肅綁回來了,他只好又匆匆忙忙地拐了過來。看到林肅被綁在柱子上的時候, 他是心情複雜的。那天輕而易舉掛了他的npc,被宋卻像前些天綁他一樣,綁在了柱子上。即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這麼大的差距還是深深刺激到了風燈。

宋卻看了垂頭喪氣的風燈一眼,過去哥倆好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他可厲害了,不過身體有不足, 打不了持久戰, 前期完全boss水平,後期倒是好對付, 還好你提醒我了,不然我也要著了他的道,下次再想捉他出來就難了。”

風燈抬起頭來, 看了看林肅,發現他果然面色蒼白,再加上本來就面貌清秀, 是很像身體不足的樣子。他pk經驗豐富,也沒少和npc交手,知道有的npc設定上會因為身體的殘缺而出現漏洞,知道宋卻沒有騙他,一下又打起精神來。

尾樹看風燈這個傻子被宋卻三言兩語哄好, 無語地搖了搖頭。

她戳了戳宋卻,問道:“真的這麼簡單就捉到了?感覺按故事尿性,還應該繞上一個圈子。”

她這話一說,宋卻就像剛剛的風燈一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蔫了下去,幽幽道:“不,從前是我傻逼,策劃還是很有人性的,直球萬歲。”

尾樹頭疼:“你說真的?”

宋卻頓了頓,道:“如果繼續我們從前的邏輯,事情應該也是沒問題的。林肅這些年隱姓埋名,功成名就,方慈和柳眉突然冒出來,他想要殺人滅口,但絕不可能假手於人,白白落人話柄,只會親自出手。再加上柳眉師傅的手法,面前這個林肅,定然是真林肅了。”

事已至此,其實宋卻和尾樹也沒什麼要做的了。接下來完全是順著推劇情還原真相的部分,但因為宋卻,尾樹基本都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現在不過是再確認一遍罷了。

天水宮的功法大多中正平和,但有少部分劍走偏鋒,能強行提升人的資質,後遺症也是有的,看看林肅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

肖凌風當年只想衝罪魁禍首報仇,然後取回天水宮的秘籍,一部分作為謝禮贈予無缺山莊,剩下的全都埋到土裡,給他爹孃陪葬,自己則和心上人雙宿雙棲。

林肅怨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積年好友,他武功平平,資質又差,要想出人頭地,只能指望天水宮那些能提升人資質的功法。可肖凌風偏偏說那些功法會移人心志,毀損根基,類屬邪法,讓他不要打這個念頭。

這個法子對資質超然的肖凌風來講只是個不值得嘗試的殘缺的方法,但對林肅來說,卻是唯一的方法了。肖凌風的那種姿態刺激了林肅,讓他心生妒恨。

本來林肅能力平平,就算生了異心也做不了什麼,偏偏機緣巧合之下讓他得了一種藥性十分之強的迷藥,他心裡生了一計,才有了種種後事。

至於肖凌風和元清的行蹤,林肅也不知道,當年大雪崩山,林肅運道好,受了傷卻不致命。後來碰見方慈兩人,還偷襲了方慈一掌,因為運功加重了傷勢,林肅逃了沒多遠便暈了過去,被人救了,後來便改頭換面。

肖凌風和元清一直杳無聲息,多半是真的死了。

方慈和柳眉壓著林肅,透過武林盟將真相大白天下後手刃林肅。

宋卻、尾樹和風燈都被記為有功之士,登了《武林週刊》大大漲了一回臉不說,還拿到了豐厚的獎勵。

尾樹和宋卻還要考慮是再確認一下元清和肖凌風的死訊還是直接去找柏琴結束任務,風燈不好意思再插一腳,決定先跟兩人分開。

臨別的時候,倒是宋卻主動開口問了一句:“以後要不要一起玩?”

風燈愣了一下,摸了摸腦袋。他有些猶豫,倒不是別的,而是覺得自己並不能幫到他們太多,組隊玩的話有點抱大腿的感覺。

見風燈猶豫不決,宋卻也沒逼他給個答案,笑道:“你慢慢考慮吧,有事再聯絡。”

風燈點頭。

宋卻和尾樹喚出馬匹來,宋卻翻身上馬,一提韁繩,馬便動了起來,策馬揚風,正是風燈心裡的江湖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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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一點,尾樹才道:“上馬幹嗎?不是還沒想好去哪嗎?”

宋卻道:“裝一裝嘛,沒看見風燈心動了嗎?”

尾樹:“……不是,你這麼想拉風燈入夥嗎?”

宋卻道:“也不是,就是想交個朋友,玩遊戲,交朋友也是一件大事。”

尾樹不置可否,只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宋卻道:“要不然去清清郵箱吧。”

尾樹:“???”

然而她還是跟著宋卻去檢查了一下郵箱。

兩人都不是愛加好友的人,偏偏因為宋卻在論壇知名度居高不下,日常有人圍觀,加不了他們好友便給兩人寫信。尾樹一開啟信箱便看見一大堆信,頭疼。宋卻更慘,幾乎被信淹沒。

尾樹斜睨他一眼,似乎在問他對這好主意怎麼想的。

宋卻問道:“npc的信封跟玩家的有什麼區別嗎?”

尾樹突然明白,道:“你想看芸娘給你來信了沒有?npc的信封是預設的黃色信封,但是那種信封玩家也可以用,不過很多玩家會用特製的信封。”

尤其是想吸引別人注意的時候。

尾樹這裡還好,宋卻那邊的信封五顏六色,千奇百怪。尾樹瞄了幾眼,一些可愛風的好像是宋卻的迷妹,還有基佬紫的信封,感覺在明晃晃地暗示什麼,尾樹對宋卻這種謎一樣的體質表示歎服。

排除掉那些花裡胡哨的信封,剩下的普通信封還有不少,尾樹上前幫宋卻一起整理。

“你覺得芸娘會給你寄嗎?”

宋卻現在對策劃懷有十分復雜的情感:“按道理,策劃應該來送了,我猜芸娘應該找到元清了才對。”

尾樹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就想笑,道:“其實做這種很長的任務鏈,各種支線劇情沒刷出來就完結是相當正常的事情,策劃只會儘可能讓大家把主線劇情都打出來。我覺得因為有你,我們已經做的夠好了,說不定我們支線劇情的完成度是刷的最高的。芸娘的那個隱藏劇情也不是每個人都刷的出來,換一個人說不定就當成單純的奇遇過了。就算芸娘真的來信了,策劃這個送溫暖也不是能輕易送到每一個人手上的。”

尾樹難得說這麼用心的話,這可比先前的誇獎走心多了。

宋卻稍稍笑了一下,舉起了手中的信封,道:“你看這是什麼?”

尾樹驚喜道:“芸娘真的來信了?”

兩人趕到芸娘信中所說的地點之後,發現那是一個很靜謐的小鎮。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街邊的小販連叫喚都懶,只將食點規規整整擺好,半眯著眼,拿扇子給自己半打風。

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意味在裡頭。

宋卻看的有意思,上前和人搭話,問人家生意這樣做夠不夠餬口,尾樹拉都拉不住。

好在這鎮裡的人脾氣也好,一個個看起來閒得慌,見了客人也熱情,跟宋卻嘮嗑了不少。他們掙的雖不多,花的卻也不多,日子過得慢悠悠,又美滋滋。

宋卻羨慕萬分,差點忘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還好有個尾樹,一邊搖頭,一邊把人拉到了河岸邊。

河上修了座石橋,靠著兩個人。

宋卻和尾樹慢慢踱步走了過去,看見其中一個是芸娘,她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平和。她旁邊的男人身材高大,臉上有些皺紋,但還是能看出些儒雅來,他小心翼翼地讓芸娘靠著,似乎生怕她靠著不舒服。明明頭上華髮已生,神情裡卻帶著點孩子才會有的天真。

芸娘看見宋卻兩人,衝他們笑了笑,道:“你來了?”

看見芸娘對宋卻笑,元清有些不高興,又不敢表現出來,最後只拉了拉芸娘的袖子,道:“娘。”

尾樹聽愣了,看向芸娘,道:“他怎麼喊你娘?”

芸娘回身瞪了元清一眼,元清委屈地放開了芸娘的袖子,芸娘挽上他的手,他復又高興起來。

芸娘道:“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娘。”

元清道:“是你說的你是我娘。”

芸娘氣呀,道:“你看看你都生皺紋啦,我這麼貌美如花怎麼可能是你娘?”

雖然忘光了事情,元清還是潛意識裡不願被芸娘說老,她這麼一說他就生起了悶氣,抽出自己的手,站到一旁去。

芸娘也不去哄他,轉過來和宋卻兩人解釋現在的情況:“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樣子了,常識都在,但像個小孩子,看自己的臉知道自己年紀挺大了,但一控制不住又表現得像小孩子。我擔心他哄我,就騙他說我是他娘,他就傻乎乎地真的管我叫娘而不是呵斥一聲胡鬧,我這才知道,他是真的生病了。”

說到這裡,芸娘回頭看了元清一眼,將偷偷看她這邊的元清抓個正著。

芸娘笑了笑,又轉過來對宋卻道:“其實我猶豫了很久,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把這個訊息告訴你們。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就算他真把我當娘,但他能這樣無憂無慮的,我能在旁邊照顧他,也挺好的。不過我想應該試試,或許他自己不願意保持這樣的狀態呢?很多事情,不是只要我想就可以的。”

芸娘說到後面,笑著落起淚來。她找了他十六年,都沒哭過,但在這個時候心酸又害怕起來。

宋卻道:“他知道你不是他娘呢,你看,他一直觀察這裡,他在嫉妒。就算他的病治好了,這一切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