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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惡

強加於他人身上的善意,其實就等於一種惡意。(頂點手打)

芳乃櫻聽林道如此說過,當時的她還不明白林道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的她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自以為在保護人們的她,以為櫻花樹能給人們帶來幸福的她,所做的事情,只是強加在他們身上的善意而已。

這股善意到現在,卻是變成了惡意的糧食。

在芳乃櫻的視野中,人們身上纏繞著濃厚的黑色霧氣,這股霧氣隨著地面的軌跡,不停地流向櫻花樹。看著那股霧氣的流去,芳乃櫻的神情卻是越發的悲傷了起來,被架在十字架上的她,流下了一滴滴淚水。

“魔女哭了啊,事情被揭露了,終於害怕的哭了嗎?”

一聲高亢的叫聲在芳乃櫻淚水滴落之後,突兀的響了起來。接踵而至的,是群眾那瘋狂的罵聲,彷佛不將這股恐懼找個宣洩口便不暢快似的。那些罵聲到達芳乃櫻的耳邊,傳入了她的心中。

對不起,對不起

緊咬著薄薄下唇,芳乃櫻的嘴中輕聲呢喃著,她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種下的櫻花樹引起的後果。這個想法,讓她的心瞬間就冰冷了起來,心若死灰。

“哈哈哈哈!!大家聽聽,魔女在道歉呢,她居然在道歉呢!!”

“道歉的話,把我的哥哥還給我啊,殺人魔女!!”

呢喃聲並沒有逃過簇擁著她的人的耳朵,瘋狂的笑聲,鋪天蓋地的罵聲朝著芳乃櫻衝擊了過來。芳乃櫻臉色沉默的低著頭,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整個空氣中瀰漫的惡念被黑色的霧氣瘋狂汲取,沉入周圍的櫻花樹中。

“小道……”

虛空之上,三個身影在看著下方的一切,疾風緊緊握住林道的手,看著下方萬夫所指的芳乃櫻,眼中閃爍著不忍,哀求似的看著林道。奈葉和菲特兩人對芳乃櫻的遭遇也表示相當的氣憤,同樣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林道。

林道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自己所選擇的,便由自己來承載所有的一切。只有她沒開口,那麼,我們便不能出手。”

三人聞言默然,她們也明白,林道所說的話是正確的。想要在非人的道路上,攀登到頂峰,就得有承載自己揹負東西的執念。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覺悟都不曾具備的話,那麼就算給予她再多的資源,也只是浪費罷了。

林道對櫻花樹所做的事情她們也知道,林道只是將櫻花樹暴走的速度加速了而已。就算林道不這麼做,當櫻花樹內的那個黑暗濃縮體完全成長爆發的時候,那股力量,可不會像是現在這麼溫和了。

說到底,還是人們心底的陰暗面被誘發了出來而已。

疾風,奈葉,菲特三人,默默的望著下方不停的暴動的人群,望著在十字架上不停輕聲訴說對不起的芳乃櫻,眼神略有些溼潤。畢竟,她們只是年僅十二歲的少女而已,對於眼前迅速展開的事態也感到措手不及。

林道漠然的望著下方的暴動,望著低著頭的芳乃櫻,他並沒有震動的神色。這個芳乃櫻關卡芳乃櫻遲早都要跨越,如果芳乃櫻無法跨過這個關卡的話,等待她的,也只是毀滅而已。

從很久以前開始,林道小時候還在和野狗搶食的時候,這個世界上,能幫助自己的,除了自身,根本就沒有別人。

“管理局的人,應該也收到訊息了吧。”

目光轉移開,林道望著巨大櫻花樹的位置,那沖天而起,凝若實質的黑色光柱在他們這些魔導師的眼中是如此的醒目。從光柱中散發出的濃郁波動早已超越了A階,甚至隱隱正在朝著S階的關口衝擊著。

發生了這種事情,肯定讓一直關注著林道的管理局瞭解,為了次元世界不出事情,管理局絕對會派上一堆人以協助林道的口號來監視林道。林道剛說話,就感覺次元之外,一種隱約的力量正在逐漸的迫近。

不得不說,人在團結起來的時候,這個效率還是很快的,短短十數分鐘,在公園就用木頭搭起了以木頭為架構的臺子。臺子十字架上的芳乃櫻雙眼迷濛的看著眼前激動呼喊的人群。

人在受到恐懼的激迫時,會有什麼舉止?站出來,勇於反抗這股恐懼?很可惜,那只是極少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人,是根據自己心中那股恐懼,來進行釋放自己平時所約束的底線。

比如說,殺人!

如果殺人能消除許多人的恐懼,那麼相信這股力量足以讓許多人做出一個抉擇。許多時候,人們並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麼堅強。

這個時候,那些人也該出現了吧。看著下面已經開始如儀式一般的鬧劇,林道依然沒有任何施救的打算。其實芳乃櫻早就帶著那個時候作為考試結果的魔導器,只要芳乃櫻使用那個魔導器,想要不傷人的走掉,是很簡單的。凡人和魔導師之間的差距,太大。

現在,只是芳乃櫻她自己和心中的黑暗過不去而已。

“等一下!”

一隊人在人們即將點燃火焰的時候,衝到芳乃櫻面前,雙手張開,焦急的看著面前暴亂的群眾。而在他之後,則是排列著數名少男少女。群眾愕然的看著忽然衝進來的人,從校服上可以分辨出,那是風見學院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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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你們知道嗎?!!!”

高亢的尖叫聲從幾人口中傳出,他們憤怒的看著眼前的人群,即使有著數量上的絕對差距,即使面對著氣勢鼎盛的人們,他們依然沒有絲毫退縮的跡象。

“義之,音姬,由夢,大家……”

芳乃櫻抬頭,看著眼前阻攔著暴動的幾名少年少女,他們的身影是如此的單薄,和人們比起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是毫不猶豫的擋在她的面前。

“櫻小姐,放心吧,只要我們在這裡,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動你的。”

“沒錯,芳乃校長,他們全都瘋了。”

“居然要活生生的把人燒死,你們是活在遠古時代的野蠻人嗎?”

“這件事情怎麼會和芳乃校長有關係,你們腦子都燒壞嗎??”

“真是卑劣的人性……”

義之張開雙手護在芳乃櫻的身前,憤怒的盯著眼前要將芳乃櫻燒死的人們。另外的幾名少年少女都開口開吃斥責眼前因為幾人出現顯得有些寂靜的人們。

“魔女,魔女,主說:他們是魔女的同黨,只要殺了他們,這個島就會回覆過去的平靜!”

沉默之後,是更大的爆發,在人群中的一個神父,忽然扯著胸前的十字架,大聲的嚎叫了起來,表情猙獰。

惡,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