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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章第十節 暗流湧動(下)

皇明風雲錄

第二卷 橫行齊魯

第四章 自古齊魯多猛士

第十節 暗流湧動(下)

徐鴻儒派來的那隊人馬在獲准進入石佛口之後,便被周圍的甲士將武器和馬匹全都收走了,然後眾人便在那數十甲士的看押下進入了石佛口。

此時的石佛口早已經不是王森初建時的模樣了,經過王森、王好賢父子的苦心經營,此時的石佛口已經被建成了一座城池一般,從遠處望去十分的壯麗。

徐鴻儒的使者一路上不斷打量著周圍,只見石佛口主城周長大約只有四裡,但是房屋規模卻特別講究:首先,王森父子在石佛口主城的四圍設定了前亭(張亭子)、後店(後店子)、東谷(雷谷莊,後改稱雷莊)、西樓(徐家樓),以負責接待四方前來朝貢的教眾。而石佛口主城則是修建得結構嚴謹、氣派十足,四圍城牆牢固、城門雄偉;城內東西大街兩頭修築有兩大牌樓,上面分別刻寫有 “青山主人”、“彌勒轉世”。

石佛口主城城外則建有龐大的廟宇群:城東北山腳下為"神主廟"(後人慣稱其為"雹神廟"),廟內供奉兩米高紅色花崗石石雕彌勒佛像;西關為老爺廟、娘娘廟、土地祠、三官廟,南關為菩提寺(寺內正殿供奉千手千眼佛,其身後便是手執金剛杵的韋馱佛)、八仙觀、城隍廟。更有顯示氣派的則是皇陵一般的王家陵墓,整個陵墓佔地百畝,豎立有二十四座龜趺蟠龍透雕碑。整個石佛口雖然佔地不是很大,但是極盡奢華、氣勢不小,甚至被周圍的百姓稱為聞香教的教都!王森父子的財富之多、用度之奢靡,從石佛口的建造中就可見一斑。

使者和一行隨從在甲士的押送下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了位於石佛口主城內的王家大院。

這時,那名甲士頭領指著使者說道:“你一個人進去吧,其他人在此等候。”

那使者不敢多說什麼,便跟著兩名甲士走進來院子。使者進入院子之後,只見整個王家大院非常的氣派--內院有客廳、書房、繡樓、花園,側院有衛廳、武場、膳房、魚塘……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使者被帶到了一處涼亭邊,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在亭子裡寫字畫畫,此人便是王森之子王好賢。

一名甲士上前稟告了一番,王好賢聞言楞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筆,看了使者一眼,然後說了些什麼,便坐了下來喝起了茶。

那名甲士便對著使者招了招手,然後便站在了王好賢身邊侍立。

那使者見狀連忙上前,朝著王好賢下跪叩拜,說道:“小人拜見教主,祝教主福如東海、壽與天齊。”

王好賢依舊面無表情的喝著茶,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剛才是在叫我嗎?我可不是徐鴻儒啊,怎麼叫我教主呢,你叫錯了吧?”

“教主說笑了,王家永遠都是教門之主,小人怎敢叫錯。小人是徐鴻儒舵主派來的使者,我這裡有徐舵主寫給教主的信,請教主過目。”使者說完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王好賢並沒有接過書信,而是大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了笑意,對那使者說道:“他徐鴻儒不是一直都在說我參不透教義,無法帶領教眾度難成佛嗎?徐鴻儒不是說我根本不配稱為教主嗎?他不是在山東已經自封為教主了嗎?如今怎麼變成舵主了,還管我叫起了教主?簡直可笑至極!”

使者見王好賢動了怒,急忙說道:“教主息怒,徐舵主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是錯的,所以才派小人前來,就是想要將山東的一切還給教主,以便為自己贖罪;徐舵主甘心成為教主的屬下,成為教主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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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使者的一番話,王好賢有些愣住了,緊接著便覺得一股寒氣直衝頭頂,心中暗道:“這個徐鴻儒為何突然變成這樣了,他難道是盯上了石佛口?想要施展什麼伎倆吞併我的教眾?不對,那徐鴻儒遠在山東那邊,就算是有心為之也是鞭長莫及的,那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徐鴻儒遇到了生死攸關的大難,來找我求援來了?”

想到這裡,王好賢接過了使者手中的書信,有些急迫的開啟讀了起來:

“教主在上,罪人徐鴻儒泣血稟告:今有官軍漢威營押運朝廷稅銀途經山東,其部主將探知我山東分教財物眾多,竟然與濟南高家串通一氣,窺伺我山東教眾之財,企圖將教門在山東的基業連根拔起。現在高家手下的遊俠兒正在四處捕殺教中精銳,而漢威營則直接向鄆城撲來。面對如此危局,吾弟徐和宇帶人前往濟南和高家理論,不成想卻被高家就地殺害!

罪人徐鴻儒斗膽懇請教主率領教中精銳南下山東,與山東分教精銳會師於安民山、馬踏湖一帶隱藏,伺機截擊漢威營,以救山東教眾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敢勞煩教主親歷戰陣,罪人會親帶山東分教的全部精銳正面對戰官軍,吸引其注意力,而教主只需截斷其後路便可。之後,還望教主能夠移步,與罪人一同前往濟南剿滅高家,以報我之血仇!

如若教主不計前嫌前來相助,則鴻儒感恩戴德,所得漢威營押運的稅銀及高家家財,鴻儒只留一成,其餘全部獻給教主;並且如若教主不棄,從今以後鴻儒便是教主最為忠心的屬下,用為教主驅使!

罪人徐鴻儒泣血盼望教主來救,萬望教主憐之!救之!”

看完書信,王好賢冷笑了起來,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說道:“他徐鴻儒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嗎?光憑這樣一封書信就想要騙我南下山東,是想藉機除掉我以便一統教門嗎?”

使者聞言大驚失色,急忙跪了下來,說道:“教主誤會了,徐舵主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實在是因為那漢威營和高家已經將山東的教眾逼上了絕路了,徐舵主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教主要是不去相救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教門在山東境內就要銷聲匿跡了!那可都是老教主的心血啊!”

王好賢聞言也是有些遲疑,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想了一會兒又問道:“徐鴻儒的弟弟徐和宇真的死了嗎?”

“啟稟教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那高家連同徐和宇在內一共殺了咱們教門二十來個兄弟呢!”

“難道說這信上所言都是真的?徐鴻儒真的是來求援的?”王好賢的心裡開始有些動搖了,心想:“要是那徐和宇真的死了的話,這封信中所說也許就是真的了。畢竟為了殺我而犧牲自己的親弟弟,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會如此不安呢?”

想到這裡,王好賢又問道:“就算是我前去救那徐鴻儒,可是滅了那高家還好說,可要是殺了一營官軍的話,這個動靜是不是太大了?徐鴻儒打算如何善後?”

使者回答道:“啟稟教主,徐舵主已經疏通了兗州府的關係,到時候徐舵主還會招來一夥山寨人馬前來頂缸,所以教主不必擔心。”

王好賢聽完使者的話又想了一陣,便不再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將使者帶走,便繼續畫起畫來了。旁邊的甲士見狀便將那使者帶了下去,臨行前使者還在不斷地大聲叫道:“教主開恩啊,教主開恩啊,救救徐舵主吧,山東的兄弟都快被官軍和高家斬盡殺絕了!”

隨著使者的叫喊聲越來越遠,到了最後已經完全聽不到了,王好賢的心情卻越發的煩躁了。見到自己的畫作有些凌亂,王好賢惱怒的將手中的畫筆丟在了地上,然後將畫了一半的畫作撕成了碎片。

撒過氣之後,王好賢有些疲累的坐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心中卻依舊在不停的盤算著徐鴻儒的來信,但是始終拿不準此事的真偽。

這時,旁邊的一名親信湊了過來,輕聲說道:“教主,對此事您可有什麼章程?”

王好賢沒好氣的說道:“沒有!”

那親信見狀欲言又止,想了一下便默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王好賢見親信沒了下文,便睜開眼睛看了過去,問道:“怎麼不說話了?這件事情你有什麼見解嗎?”

那名親信笑了笑,便附在王好賢的耳邊,小聲說道:“啟稟教主,是這樣的:小人在京師有個眼線,前兩天給我傳來了訊息,說是聽聞朝廷將一筆糧餉運到了登州城附近,好像就是交給了那個漢威營了,至於具體數量是多少、要運送到哪裡就不清楚了;還有一件事,我想那徐和宇應該是真的死了,據說有人在濟南東面的一個村子裡見到了他的首級,就是那個漢威營幹的。”

話音剛落,王好賢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瞪著那名親信,嚇得那名親信差點坐到了地上。過了一會兒,王好賢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傳令,召集所有人手,將所有甲士集結起來,隨我一同去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