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臥薪嚐膽
第二章 虎狼涅槃初成軍
第六節 賒借
在京城停留了兩天之後，劉雲威收到了黃嘉善的回覆：兵部撥下的鐵料、硝石、硫磺，以及十萬兩銀子已經在一天之前起運了，現在正在運往通州的路上；而戶部尚書李汝華也已經答應，將在三天之內籌集一大批屯田物資，儘量援助通州鎮的屯田事宜，但是剩下的不足就需要通州總兵府自己想辦法了。
對於這個結果，劉雲威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留給朝廷的時間太緊了，需要籌集的物資數量又非常巨大，想要朝廷在短時間內將全部物資籌備齊並不現實。於是，劉雲威在接到訊息的當天便率隊離開了京城，一路飛奔趕回了通州大營。
回到通州大營之後，劉雲威並沒有見到袁明軒的身影，四下詢問之後才得知，袁明軒此時正在將作司督造火銃。於是，劉雲威顧不上休息，立即馬不停蹄的前往了位於通州城東張家灣村的將作司。
此時的張家灣已經從一個小小的村莊，變成了一處巨大的作坊。原先村中的幾十戶百姓都已經被通州總兵府遷往了別處，而村中原有的房屋都已經被改建、擴建了，並且在村子的外圍還加蓋了兩百餘間房屋，用作生產兵器、鎧甲的作坊，以及工匠的居住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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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張家灣村共分成了五個區域，分別是：生產兵器的兵仗坊，生產鎧甲的甲冑坊，生產火器的火器坊，生產火藥、炮藥、鉛子的子藥坊，以及供工匠和守衛將士居住的營帳區域。其中，兵仗坊、甲冑坊、火器坊和營帳區都位於張家灣村中，而子藥坊則是位於張家灣村以南兩裡的一處小河灣，是一片單獨修建的房屋，並有一人高的圍牆環繞。之所以將子藥坊單獨修建在村子外面，主要是考慮到製造火藥的危險性，畢竟張家灣村裡面到處都是火源，必須要十分的小心。
當劉雲威趕到將作司所在的張家灣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一進入張家灣村，劉雲威便見到了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到處都是搬著貨物匆匆而過的壯漢，到處都是叮噹作響的作坊，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各式物資，到處都可以見到各種打造出來的兵器半成品。
劉雲威一行在村子裡找了一會兒之後，便在火器坊中找到了一頭大汗的袁明軒，此時的袁明軒正在檢視鳥銃銃管的製造情況。
“袁大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劉雲威快步上前說道。
袁明軒抬頭一看，便放下了手中的一件樣品，對劉雲威說道：“小將軍來得正好，我正有急事要找你呢。”
劉雲威問道：“什麼事？”
“是這樣的，將作司儲存的鐵料已經快要見底了，估計今日晚些時候就會用光。”袁明軒一臉憂愁的說道：“朝廷那邊怎麼說？”
劉雲威笑了笑，說道：“袁大人不必擔心，兵部已經撥下了一批鐵料和硫磺等物，估計明天就會送到；此外，戶部尚書李汝華大人已經答應送來一批屯田物資應急了，應該能夠應付一陣子，不過肯定是不夠民屯、軍屯分的。”
袁明軒嘆了口氣，說道：“那怎麼辦？朝廷送來的這些物資肯定是不夠的，用完之後怎麼辦？”
劉雲威笑著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袁大人不必過分擔心了。”
“小將軍是不是胸有成竹了？”袁明軒有些疑惑的說道：“小將軍就不要和我打啞謎了，我這幾天都要急死了，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安安穩穩的睡覺了。”
劉雲威歉意的笑了笑，說道：“袁大人不要急，是這樣的：我在京城等待兵部回信的那兩天，並沒有在館驛幹等著。我利用這段時間在京城中拜訪了許多大商人，那些可都是一些傳家幾世的大家族啊，說他們富可敵國也許有些誇大了，但是富可敵省還是差不多的！為了籌集到足夠的物資，我和他們的族長談了談咱們通州鎮的生意。”
“咱們通州鎮還有什麼生意可做？我怎麼不知道？”
劉雲威抬手指著東面，對袁明軒說道：“袁大人可知道那邊是什麼地方？”
袁明軒順著劉雲威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那裡是？”
“大運河！”劉雲威說道：“我和那些大商人說了，只要他們能夠給我按月提供源源不斷的屯田物資和將作司需要的各類物資，我就能保證他們無償的使用大運河的貨運碼頭！他們可都有許多南北交通的生意，需要在南北之間販運貨物的。”
袁明軒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但是卻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是不會同意的，先不說咱們沒有資格免去河運的稅金，就算是免去了，又能有多少銀子？相比於數目巨大的屯田物資和將作司的物資，那點稅金可以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沒有人會做這種虧本的生意的。”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袁大人說的沒錯。不過，無償使用運河碼頭只是我賒借物資時，用來抵押的質物罷了，並且也不是真正的免去稅金，而是咱們將那些商人花去的稅金貼補給他們；我真正用來償還這些物資的是別的東西。”
袁明軒的好奇心徹底被劉雲威勾了起來，急忙問道：“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還債？”
劉雲威說道：“再說這個東西之前，我先問一下，袁大人可知道遼東有什麼特產？”
袁明軒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說道：“人參、皮貨。”
“還有海東珠！”劉雲威笑著說道：“這三樣以前都是遼東的特產，深受關內各地有錢人的喜愛，都非常的昂貴。可是，自從野豬皮起兵之後，自遼東進關的千年人參、各式皮貨以及海東珠就完全的斷絕了。因為現在的遼東已經被戰火所吞噬，很少有人會捨命去遼東將這些財貨販回關內，再加上建奴方面對這三樣財貨的嚴加把控，那些極少數出關販貨的人也都是鎩羽而歸，甚至是將性命丟在了關外。所以，現今京城乃至江南各省的達官貴人、豪門大族，就算是再有錢也買不到上好的千年人參、各式皮貨、海東珠，這也就導致了以前販賣進關內的千年人參、各式皮貨、海東珠越來越少，從而身價倍增！”
聽到這裡，袁明軒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呼道：“小將軍是打算用遼東的這些財貨來償還欠債？”
“沒錯！”劉雲威說道：“我和那些大商人說：最多三年的時間，我就會率領二十萬大軍出關北伐，徹底殲滅建奴韃虜！等到殲滅建奴之後，我會將能夠找到所有人參、皮貨、海東珠分給那些大商人，算作我償還給他們的欠款，讓他們發一筆潑天一般的大財。”
“那他們相信了嗎？他們難道不擔心咱們會戰敗嗎？”
“那些大商人的確是有這份擔心，畢竟那些大商人只是聽我的一面之詞，而且之前薩爾滸之戰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劉雲威沉聲說道：“所以，我便對那些大商人發出了邀請，我要在十日之後，在通州城外舉行一場盛大的閱兵，讓那些大商人一睹我漢威軍的雄姿，見識一下二十萬虎狼列陣而待的雄風，徹底掃去他們心中的擔憂。”
袁明軒聽完之後楞了一下，接著便大笑了起來，說道：“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袁明軒像是去了一塊心病一般，頓時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接著便笑著說道：“好了，小將軍恐怕還是第一次來將作司吧？我看今晚咱們就在將作司這邊過夜好了，我也好帶著小將軍四處看一看，瞭解一下咱們將作司的情況。”
劉雲威正是求之不得，正要在袁明軒的帶領下在張家灣村中四處看一看，忽然見到一名夜不收趕了過來。
“啟稟總鎮，朝廷運送物資的隊伍已經過了通州城，正在向這裡趕來，現在距離張家灣村五里。”
劉雲威聞言大喜過望，當即下令清出空地來放置物資，而袁明軒也是親自帶人將村中的一塊空地清了出來，當做物資的中轉之地。忙活了半個時辰之後，劉雲威和袁明軒得報運送物資的隊伍已經到了村外、
二人急忙趕到了村外，只見三十多輛大車整齊地停在官道上，一隊負責押運的官兵守在一旁，為首的是一名百戶。
劉雲威和袁明軒一起上前檢視了車上的物資，見都是上好的鐵料和硫磺、硝石，白銀也都是成色十足的庫銀，心中都是十分的高興。劉雲威和那名百戶做了交割之後，便下令接收物資，並將那隊運送物資的官兵安頓了下來。
處理完這些事務之後，已經是入夜時分了，劉雲威抬頭看了看依稀可見的星辰，心情大好，說道：“袁大人，咱們去村中四處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