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六卷 鏖戰北疆
第二章 兩軍對陣朝局動
第五節 暗戰（三）
袁明軒從魏府出來之後，馬上就回合了兩名手下，不做任何停留，趁著夜色急忙出了京城，三人朝著通州一路策馬飛奔，終於在午夜時分趕回了通州總兵府。
一身風塵、披星戴月的袁明軒顧不上休息，急忙找到了還在熬夜處理公務的孫元化，直接說道：“孫大人，這趟京城沒白去啊！魏忠賢確實是真心反對撤軍之議的。”
孫元化聞言大喜，說道：“這樣的話，咱們就有了一個強援了，看來撤軍之議想必是無法透過了。”
誰知袁明軒搖了搖頭，說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撤軍之議確實是很難透過，但是我這次去京城發現了一個比撤軍還要兇險的事情，弄不好小將軍和數萬大軍還真的會出危險！”
孫元化聞言大驚失色，急忙問道：“難道朝中又出了什麼事情？”
“魏忠賢準備藉著這次撤軍之議的機會，動手清除朝中東林黨的勢力，以便安插閹黨的勢力。”袁明軒皺著眉頭說道：“我估計用不了多久，朝中就會爆發一場黨爭之亂！身處千山前線的徵遼大軍必定會受到牽連。”
孫元化聽完之後錯愕不已，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也就是說，一旦魏忠賢決定動手，朝中就會出現動盪，而徵遼大軍的補給隨即就會有斷絕的可能？”
“沒錯！”袁明軒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魏忠賢話裡話外一再向我保證，他決不會做出危害國朝、危害漢威軍的事情，但是這樣的口頭承諾是做不了數的。一旦黨爭爆發，那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較量，到時候魏忠賢哪裡還會顧得上咱們通州鎮和漢威軍數萬將士的死活？魏忠賢只會全力以赴和東林黨殊死搏殺！”
孫元化急忙說道：“必須將此事稟報小將軍，實在不行的話，只能是先將大軍撤回來了，咱們不能冒著大軍全軍覆沒的危險來賭魏忠賢的信譽！”
袁明軒長嘆一聲，十分悲憤的說道：“撤軍，那數萬將士的犧牲就全都白費了；不撤軍，一旦朝局動盪、補給斷絕，那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萬萬沒想到，國朝剛剛打了一場勝仗，轉眼之間就成了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處境！遼東如果真的就此全部失守，那就是朝中那些敗類親手葬送的！他們全都是華夏的千古罪人！”
孫元化也是雙眼微紅，說道：“事已至此，咱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袁大人，我看還是連夜派人給小將軍送信吧，此事不能再拖了。”
“來不及了！”袁明軒想了一下，說道：“據我估算，現在陸英率領的援軍應該已經和小將軍匯合了，而大軍攜帶的糧草，僅僅能夠支應將士們消耗二十幾天的時間。而朝廷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故，咱們派人從陸路送信的話，光是送信一個來回就要二十天的時間，更別說是押運糧草了，一旦大軍糧草斷絕，跟本來不急從通州運送糧草救急！”
“這可如何是好！”孫元化臉色煞白的說道。
袁明軒仔細想了一下，說道：“走海路！孫先生，你從明日開始，將通州鎮所能籌集到的糧草全部裝車備好，隨時準備開運。我現在即刻動身帶人前往天津衛，我知道旅順豪商錢明理在天津衛設有貨棧，我去那裡找艘海船，親自帶人渡海前往遼東！孫大人就坐鎮通州，等我的訊息吧！”
孫元化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辛苦袁大人了，我一旦接到袁大人的訊息，馬上就將所有糧草起運。”
當夜，袁明軒帶上了三天的乾糧，叫上三名手下便連夜出發了，一行人朝著天津衛飛馳而去，次日凌晨時分，袁明軒一行趕到了天津衛城外。袁明軒疲憊不堪的看著朝陽之下的城牆，心情十分低落，強拖著疲倦的身體和手下一起進了城，輾轉找到了一間兩層樓的貨棧。
袁明軒在手下的攙扶下下了馬，剛要上前敲門，便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這不是袁大人嗎？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袁大人近來可好？”
袁明軒急忙回頭一看，頓時大笑了起來，興奮地說道：“真是天助我也！天佑漢威軍！這下小將軍無憂了！”
原來，叫住袁明軒的人正是前來天津辦貨的錢明理，袁明軒急忙上前拉住了錢明理的手，說道：“錢員外別來無恙啊！我正有要事想要登門拜訪，沒想到就在這裡遇到員外了，真是天意啊！哈哈。”
錢明理笑著說道：“袁大人說笑了，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前幾日我聽說小將軍已經率軍出征遼東了，並且在千山重建立奴大軍，還陣斬了李永芳這個奸賊，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可是大醉了三天三夜啊！袁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只要是小將軍的事情、只要是漢威軍將士的事情，我錢某人就算是傾家蕩產、豁出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
“錢員外言重了，事情是這樣的。”袁明軒當即就將朝廷撤軍之議，以及即將展開的黨爭等情況簡要說了一遍，之後繼續說道：“錢員外，現在小將軍和徵遼將士的處境十分危險，不管是朝廷下令撤軍，還是發生黨爭之禍，徵遼大軍的補給都有可能斷絕。所以，我想請錢員外幫忙調集大量的海船，將通州鎮籌集到的大批糧草運到遼東去，就從天津衛出海北上，走海路運過去。只要小將軍手中有了足夠的糧草，到時候不管是尋機撤回關內，還是繼續對陣建奴，就都有餘地了！”
錢明理聽完之後不禁臉色大變，驚呼道：“真是沒想到，國朝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轉眼之間局勢就變得如此兇險！真是不可思議！這樣，袁大人趕緊進屋，咱們仔細商議一下！”
袁明軒正是求之不得，急忙和錢明理一同走進了貨棧，袁明軒帶來的三名手下隨即把守住了貨棧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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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錢明理急急忙忙的帶著一班夥計離開了貨棧，朝著天津衛的碼頭趕了過去。而袁明軒則是將三名手下全都叫了過來，說道：“趙大，你即刻返回通州去，告訴孫大人，我已經找好了足夠的海船，讓孫大人馬上將通州鎮所有的糧草裝車運到天津來，兩天之內必須送到！另外，告訴孫大人，我會跟隨船隊一起去遼東，親自押運這批糧草趕到千山大營，通州鎮的大小事務就都拜託孫大人費心了。”
趙大說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將訊息送到！”
之後，袁明軒又對另一名手下說道：“張二，你馬上趕去碼頭，錢員外已經在那裡準備了一艘海船，你即刻從海陸出發趕往千山大營。據我所知，兵部尚書黃大人已經將朝廷近來的局勢告知了小將軍，我也傳遞過訊息，現在小將軍應該已經知道朝廷即將發生巨變。你趕到千山大營之後告訴小將軍，我已經押運足夠大軍一月之需的糧草出發了，大約十到十五日便可抵達千山大營，讓小將軍派兵從海城衛、蓋城衛、金州衛、旅順一線，沿著官路來迎。”
張二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將訊息帶到。”
最後，袁明軒對剩下的那名手下說道：“李三，你馬上帶著我的名帖和通州鎮總兵府的令牌趕去京城，想辦法面見魏忠賢。你告訴魏公公，我通州鎮正在想盡辦法籌集糧草運到千山大營救急，讓魏公公無論如何都要穩住陣腳，給咱們爭取到至少十天的時間，並且在這十天之內儘可能多的運送糧草去遼東。此事事關前線數萬將士的性命，讓魏公公一定謹慎行事！”
“大人放心，小人這就出發。”
等到三名手下全部出發之後，袁明軒才長出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幸虧是遇到了錢明理，否則的話小將軍必定會斷糧的！現在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是成是敗只能是聽天由命了。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希望小將軍那裡不要出現什麼閃失才好啊！”
不說孫元化接到袁明軒的訊息之後立即開始調撥糧草起運，也不說錢明理在天津衛碼頭想盡辦法調集海船，單說魏忠賢接到袁明軒的口信之後，一臉笑意的對那送訊息的李三說道：“你家袁大人的意思雜家收到了，雜家只能保證朝廷在十天之內不出亂子，之後的事情就不是雜家所能控制的了，讓袁大人好自為之吧。”
李三聞言大喜，大禮拜謝之後便離開了。
魏忠賢坐在花房之中，淡淡笑著自言自語道：“這個袁明軒還真有些手段啊，那劉雲威手下有許多能征慣戰的猛將，還有袁明軒這樣的幹吏，將來必定是一方豪傑！就不知到時候對雜家是個什麼態度了。”
想了一會兒，魏忠賢忽然大笑了起來，然後便對門外說道：“來人啊，將為陛下準備的木料裝車，雜家要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