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六卷 鏖戰北疆
第二章 兩軍對陣朝局動
第七節 北上運糧
天啟元年（後金天命六年），四月中旬，渤海北部海面。
遼闊的渤海碧空萬里、飛鳥成群，清涼的海風帶著大海特有的鹹味迎面撲來，使人心神清爽。
海面上，由十五艘大型福船組成的船隊正在劈波斬浪、迎風航行，朝著旅順的方向航行著，這支船隊正是錢明理臨時組建的運送漢威軍糧草的船隊。
此時，在船隊的旗艦上，袁明軒正和錢明理迎著海風欣賞海景。就在二人身後，由通州總兵府派來的五十名漢威軍將士東倒西歪坐了一整個甲板，這些不習水性的將士已經被不斷起伏的海浪徹底擊敗了，每個人的臉色都是蠟黃色的，都已經吐得脫力了。眾人之中，只有袁明軒還算是從容，畢竟之前前往濠鏡澳尋找火器工匠到時候，可是沒少在大海上乘船奔波，早已是鍛鍊出來了。
“錢員外，這次真的多虧您了，要不然我可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錢明理笑著說道：“袁大人可不要再說這樣的外道話了，幫漢威軍將士就是在幫我自己，我可是還指望著小將軍率領大軍痛擊建奴、為我報仇呢！”
兩人又說了一陣，袁明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對了，錢員外可有布掌櫃的訊息？”
錢明理聞言微微一愣，神色之間有些尷尬，說道：“袁大人的意思是？”
袁明軒笑了笑，說道：“哦！錢員外千萬別誤會，布掌櫃的所作所為和錢員外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是有些好奇，想問一下布掌櫃的近況，當初他可是給我帶來了大麻煩的，我一直想著禮尚往來呢，哈哈。”
錢明理也是笑了笑，說道：“我倒也聽過往的朋友說起過布掌櫃，聽說他在濠鏡澳那邊扎了根，家業也做大了許多。不過最近布掌櫃好像是遇到了大麻煩，聽說他和一夥從日本來的海商起了爭端，雙方多次開打，彼此之間互有勝負。後來，那夥日本來的海商突然去了南洋。”
袁明軒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布掌櫃和日本人發生了衝突？因為什麼？”
“起因是商路！通往日本的商路！布掌櫃和那夥日本海商爭奪了一陣從泉州到日本的海上上路，不過聽說好像是布掌櫃佔了便宜，才導致那夥日本海商跑去了南洋。”
袁明軒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些日本海商是日本人嗎？”
“不是。”錢明理想了一下，說道：“據說是一夥大明的海匪，不知怎麼的竟然在日本聚集起了一股勢力。”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裡的時候，袁明軒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名字：鄭芝龍！
“不會這麼巧吧？”袁明軒自嘲的笑了笑，暗道：“那個鄭芝龍才那麼一點人馬，又年紀輕輕的，他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海商，還能夠和布掌櫃那夥人一較高低？估計是我想多了。”
“袁大人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對了錢員外，日後如果您再聽到關於布掌櫃的訊息，還請錢員外費心告訴我一聲。”
錢明理說道：“那是自然，袁大人放心吧。”
一個時辰之後，已經回到船艙裡休息的袁明軒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呼喊聲，急忙來到了甲板上，只聽船上的水手都在歡呼著：“陸地！咱們到旅順了！”
袁明軒聞言三步並成兩步，快速走到了船邊眺望前方，只見遠處漸漸出現了許多房屋，那正是旅順碼頭！
“終於又回來了！”此時袁明軒的心中滿是欣慰，又有一些激動。看了一會兒之後，袁明軒便招呼起隨行的五十名將士準備靠岸。
此時，旅順碼頭上的夥計也發現了船隊，紛紛開始清空碼頭，準備讓船隊靠岸。半個時辰之後，袁明軒和錢明理上了岸，隨行的五十名將士也一同登岸。而錢家的水手、夥計則開始忙著搬運船上的糧草，順勢就地裝車準備起運。
錢明理說道：“袁大人真的不去莊上休息一下了嗎？”
袁明軒抱拳說道：“多謝錢員外的好意了，可是時不我待啊，早一日將糧草運到千山大營，就能早一日展開對建奴的攻勢。”
錢明理聞言也不再規勸，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袁大人了，袁大人一路順風，我在此恭祝小將軍旗開得勝，早日奪回瀋陽、遼陽，大破建奴韃虜！”
說完，袁明軒見糧草已經差不多裝好車了，便與錢明理告辭離去，隨行押運上百輛大車的除了五十名漢威軍將士之外，還有錢明理派來的一百餘名車伕、兩百名家丁。
數百人的運糧隊伍浩浩蕩蕩沿著官道北上，並沒有進入旅順城，而是直接從城下經過，朝著金州衛趕去。
與此同時，溫破虜也率領三千長水營鐵騎一路南下，大軍早在兩天之前就已經過了營口，正沿著官道向蓋州衛飛奔而去。
而當大軍抵達蓋州城外的時候，溫破虜接到了袁明軒送來的訊息：“運糧隊伍已經過了復縣，正沿著官道一路北上。”
溫破虜大喜過望，對身邊的將士說道：“袁大人神速啊！咱們可不要被袁大人比下去才好！”說完，溫破虜臺頭看了看，見天色還早，便下令大軍不再進城休息，而是繞過營口繼續南下。
就這樣，在溫破虜率領的長水營大軍，以及袁明軒率領的運糧隊伍緊趕慢趕之下，雙方終於在一天之後於沙河以北十里的地方相遇了。
遠遠望見漢威軍戰旗，運糧隊伍的所有人都大聲歡呼了起來，袁明軒更是激動地雙眼微紅。而長水營將士見到千里運糧的同袍，也是歡喜非常，紛紛振臂高呼起來。
袁明軒和溫破虜見面之後非常高興，說道：“破虜辛苦了，現在大營的情況如何？”
溫破虜笑著說道：“袁大人放心好了，小將軍和全軍將士可是躍躍欲試了，只要袁大人的這批糧草運到了千山大營，不管朝廷爭論的結果如何，小將軍都有把握立於不敗之地！我臨行的時候，小將軍還說了：糧草運到之時，就是大軍北上攻取遼陽之日！”
袁明軒聞言大笑了起來，說道：“哈哈，還是小將軍豪氣沖天啊！那咱們就別耽擱了，即刻出發吧。”
溫破虜自然不會反對，立即指揮鐵騎將士將運糧車隊護在了中間，然後派出了三百鐵騎前出二十裡在前面開路，同時派人向劉雲威報信，鐵騎大軍已經接到了運糧隊伍。
大隊人馬一直到夜色降臨才停下了腳步，此時已經趕到了熊嶽驛。不過，由於遼東兵備日漸廢弛，熊嶽驛已經沒有兵卒駐守了，只留下了一座破敗的城堡屹立在官道旁邊。
溫破虜和袁明軒商議了一下之後，便下令大軍依託熊嶽驛就地紮營。三千餘人馬圍繞熊嶽驛扎下了一座營寨，上百輛運糧大車被集中到大營中間，由溫破虜調撥的兩百名鐵騎將士進行守衛。
沒過多久，將士們吃完晚飯之後，很快便進入了睡夢之中。到了後半夜，溫破虜派去在前開路的三百名鐵騎將士焦急的趕了回來，在大營門外大聲叫門。守營的將士核對好身份之後急忙將營門大開，並且派人去稟報了溫破虜。
片刻之後，溫破虜穿著一件單衣、手中提著一把腰刀就跑了出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一名把總焦急的說道：“啟稟將軍，我等在前探路的時候，在北面的榆林鋪附近發現了建奴大軍的蹤跡！”
“什麼！”溫破虜聞言驚駭不已，急忙問道：“有多少人？哪一旗的兵馬？”
“是建奴正白旗的兵馬，兵力還不清楚，我們只是遭遇了建奴的斥候。不過，按照建奴斥候的人數來看，幾十個斥候的規模，建奴大軍的兵力至少在五千以上！”
溫破虜皺著眉頭，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不應該啊！自從千山一戰之後，建奴的兵力嚴重不足，此時他們不去守衛遼陽、瀋陽，怎麼派出大隊兵馬深入到遼東腹地來了？”
這時，袁明軒也走了過來，問道：“破虜，出了什麼事？”
溫破虜便將情況說了一下，袁明軒也是嚇了一跳，說道：“難道咱們運糧的事情被建奴知曉了？”
溫破虜猛然一驚，說道：“一定是建奴知道了咱們缺糧，也知道了咱們從通州運糧的事情。問題是，建奴是從何知曉的？難道他們在朝中有內應？”
此刻，袁明軒臉色十分難看，想了一下說道：“內應的事情咱們稍後再議，我必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建奴一定是得到了詳細的情報，我認為咱們的路線應該也被建奴獲知了。所以，現在咱們的處境非常危險，不到那兵力上不佔優勢，而且還是敵暗我明。”
就在這時，大營北面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將北面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緊接著，無數鐵騎奔騰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聲音至少有五千以上的鐵騎正在殺來。
溫破虜見狀大驚，對袁明軒說道：“袁大人快回熊嶽驛！開戰！兄弟們殺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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