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六卷 鏖戰北疆
第二章 兩軍對陣朝局動
第十節 夜戰熊嶽驛（三）
溫破虜望見到北面開來了一支明軍，人數大約有一百餘人，推著兩面架在大車上的戰鼓緩緩靠近了大營。為首一人年紀與溫破虜相仿，身穿一件棉甲，應該是這支兵馬的將官。
“對面可是漢威軍將士？”
溫破虜策馬上前喊道：“沒錯！我們是漢威軍長水營，我是長水營遊擊將軍溫破虜。你們是哪裡的守軍？”
那名將領大聲說道：“下官見過溫遊擊，我等是北面深井墩和榆林鋪的屯軍，望見熊嶽驛的烽火特意前來救援的。”
溫破虜聞言大喜，對這些屯軍頓生好感，要知道這些屯堡、要塞的守軍一般都不會太多，幾十、上百人也就到頭了；而且，這些衛所兵的戰力不是很可觀，在野戰中對陣建奴基本上是送死。可即便是這樣，深井墩、榆林鋪的守軍面對正在進攻熊嶽驛的數千建奴，依然是集結出戰，光是這份視死如歸的氣魄就足以讓人感到敬佩。而更讓溫破虜佩服的，則是這支小隊兵馬的將領有如此心計，懂得利用戰鼓來冒充大隊官軍，以便驚走建奴大軍，看來這個領軍的將領是一個將才！想到這裡，溫破虜便有心將這支小隊兵馬收編進長水營。
溫破虜一邊下令打掃戰場，一邊對那名領軍將領說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啟稟溫遊擊，下官是駐守榆林鋪的總旗，下官名叫武航。”
溫破虜笑著說道：“武總旗，多謝前來支援！”說完,溫破虜便藉著火光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武航，只見其身材瘦高、面容消瘦，但是卻不顯孱弱，反而給人一種精悍壯實的感覺，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幹。
“溫遊擊客氣了，見到烽火立即救援，這是大明軍規，下官也只是按軍規行事罷了。再者說，以遊擊的勇武、漢威軍將士的悍勇，擊退建奴大軍也只是時間問題。”
“哈哈，武總旗太會說話了。”溫破虜看了看天色說道：“好了，我看咱們還是先進營吧。此次領軍來犯的是建奴正白旗旗主皇太極，此人陰險狡詐，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看破的，隨時都有可能領軍折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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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航聞言十分激動地說道：“溫遊擊是說，此次建奴的主將是建奴正白旗的旗主？”
“是的！”溫破虜玩味的笑了笑，說道：“武總旗有沒有興趣一起搏一搏軍功？”
“下官領命！”
片刻之後，長水營將士粗略的打掃了一下戰場，共計斬首建奴首級六百餘級，長水營將士共有四百餘將士殉國。
武航見狀驚駭不已，說道：“往常國朝陣斬數十建奴都可以算得上是大捷了，萬萬沒想到溫遊擊竟然一戰斬首數百級！”
溫破虜則是一臉淡然的說道：“這沒什麼，我漢威軍對陣建奴大小十數戰，每一戰都能殺得建奴屍橫遍。如果我漢威軍糧餉充足、後顧無憂的話，我有信心漢威軍可以拼盡全力，一舉蕩平建奴！”
武航聞言心中激動不已，心中暗道：“要是我能夠加入到漢威軍該有多好啊，可以在征伐韃虜的戰場上施展拳腳，總好過在小小的屯堡了此一生！”
想到這裡，武航便有意無意的在交談中向溫破虜示好，並且明確表示自己帶來的這一百多人全都聽從溫破虜的調遣，就留在長水營大營這裡，隨時準備抗擊折返回來的正白旗建奴。
溫破虜正是求之不得，當即答應了下來，然後問道：“武總旗會騎馬嗎？你帶來的這些兄弟會騎馬嗎？”
武航當即說道：“遼東漢子有那個不會騎馬的？”
“好！”溫破虜笑著說道：“那我給你們配齊戰馬，如果建奴真的回來的話，你們就隨我一起殺出去，和建奴大軍血戰一場！”
突然，長水營大營的東北方向傳來了鐵騎奔騰的聲音，好像有成千上萬的戰馬在集體狂奔一般。
溫破虜大笑著說道：“哈哈，皇太極還是不死心啊！將士們，擂響戰鼓，繼續血戰！”
“咚！咚！咚！”
在戰鼓聲中，長水營兩千餘名鐵騎將士，兩百名錢家家丁，以及武航帶來的一百餘名屯軍，紛紛結陣待命，準備繼續迎擊正白旗大軍。
沒過多久，皇太極便領著四千餘正白旗鐵騎停在了長水營大營北面一里的地方，冷眼看著已經做好迎戰準備的長水營將士，心中惱怒不已，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明軍小股兵馬給嚇退了！
皇太極在撤退的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斥候前去打探來援明軍的動向，等到大軍撤出數里遠之後，才接到斥候的回報：來援明軍只有一百餘人，兩面戰鼓！
一種被當眾羞辱的感覺頓時縈繞在皇太極的心頭，憤怒的火氣幾乎快要衝破胸膛。
“勇士們！攻破明軍大營，衝鋒！”皇太極大聲叫道，不顧一切的將所有兵力全部投入戰場，準備和長水營將士一戰定勝負。
就在這時，皇太極和數千正白旗建奴猛然發現，長水營大營的轅門竟然自己開啟了。緊接著，將近三千漢家鐵騎列陣出營，武航率領手下的一百餘名將士也在其中。溫破虜率領將士們就在大營北面依營結陣，竟是準備和建奴展開野戰。
皇太極見此情況不由心中一動，剛才滿心的怒火稍稍平復了不少，暗道：“這支鐵騎是漢威軍的精銳，他們為了將糧草運到千山大營去，可以不顧傷亡和我旗中勇士血戰，可是本貝勒不能意氣用事，否則的話正白旗就會像兩紅旗那樣元氣大傷的！哼！既然如此，那本貝勒就不跟這支漢威軍接戰了，就在這裡和其對峙好了。”
想到這裡，皇太極剛要下令後撤，突然又想到：“不行！雖然之前過來支援的明軍只是一小股兵馬，可是時間一長難保不會有大隊明軍前來支援。本貝勒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裡，畢竟這裡是明國腹地！”
皇太極看著已經準備衝鋒的長水營鐵騎，最終下定了決心，暗道：“哼！既然如此，那就再殺一陣吧！看看戰況會不會有轉機！”
“勇士們！吹響號角，隨本貝勒衝鋒！”
“嗚嗚嗚~~~~”
四千餘正白旗鐵騎隨即衝鋒，賓士的戰馬在黑夜中猶如海嘯一般，朝著長水營騎陣衝了過去，氣勢駭人。
溫破虜見狀沒有半點驚慌，而旁邊的武航卻是有些緊張，不住地大口喘著氣。
溫破虜笑著說道：“別緊張，記住，你的身後可是有數千同袍和你在一起的，有這些同生死、共患難的弟兄，還有什麼可怕的？”
武航聞言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鐵騎大軍，只見將士們的臉上十分淡然，面對來勢洶洶的建奴鐵騎絲毫不懼，於是心中安穩了不少，濃濃的戰意填滿了心間。
溫破虜看向遠處的建奴大軍，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馬槊，大營之中頓時傳來了戰鼓的轟鳴聲，全軍將士戰意高漲，紛紛振臂高呼“萬勝”。
“胡無人！”
“漢道昌！”
長水營鐵騎發起了衝鋒，兩千餘鐵騎將士朝著將近倍餘己方的建奴大軍衝了過去，沒有半分膽怯，反而是一往無前、氣勢如虹。
雙方霎時對撞在了一起，撲倒的戰馬、跌落在地的騎士、四濺的鮮血、淒厲的叫喊聲，交織成了一副讓人熱血沸騰的畫卷，數千鐵騎大軍絞殺在一處，將黎明前的黑夜襯托得異常駭人。夜空中，依稀的雲彩遮擋住了明月，就好像明月被血腥的殺戮嚇到了一般，再也不敢冒出頭來，使原本就漆黑的夜色更加黯淡了。
溫破虜和武航並肩衝在了騎陣的最前方，二人手中的兵器不斷揮舞著，早已被鮮血染紅了。此時，不論是長水營鐵騎還是正白旗鐵騎，都已經在混亂的對沖中散開了陣型。並不是兩支鐵騎大軍不夠精銳，無法再衝鋒中保持陣型，而是雙方的廝殺太過激烈了，雙方將士都傷亡不小，已經無法在告訴賓士的狀態下保持嚴整的陣型了。於是，溫破虜和皇太極不約而同的下令各自大軍展開混戰。
激烈的廝殺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但是戰事依舊膠著不已。
溫破虜看著部下傷亡不小，但是依舊在咬牙堅持著，率領將士們繼續猛衝猛打、毫不退縮。不過，溫破虜心中也是暗歎了一聲：“此來火藥帶的不多，以至於現在營中的三眼銃都無法使用了，否則的話此刻估計已經擊退建奴了吧！”
而皇太極則是有些不淡定了，長水營鐵騎的堅韌已經超過了其心理預期，而正白旗建奴的傷亡也達到了皇太極的心裡承受極限。看著依舊無法衝過去的戰場，皇太極心中明白：這次截擊漢威軍糧草的行動算是失敗了！
“久留無益！”皇太極見識不可為，當即決定撤退。沒過一會兒，建奴大軍的號角便被吹響了，數千建奴鐵騎紛紛丟下自己的對手，四散撤出了戰場，朝著戰場北面一里處重新集結。
溫破虜見狀倒也不追，同樣約束部下回到大營附近重新集結。
武航在一邊問道：“將軍，建奴這是要撤了？”
溫破虜點了點頭，說道：“韃擄討不到便宜，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