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 紛亂時局
第二章 兵分兩路靖地方
第十二節 負荊請罪
夜已至深，無論是南安城還是漢威軍大營，都已經是熄燈閉戶，幾乎是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休息了。但是，知府衙門裡面還是燈火通明，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三兄弟此時毫無睡意，依舊聚在房間裡徹夜長談，三人眉宇之間都是愁雲滿面，對於眾人的將來充滿了擔憂。
鄭芝豹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哥，此番督師是勢在必得了。我離開漢威軍大營的時候，督師手下的輜重營守備朱須臾將軍將我送了出來，臨別前對我說道：現在關外的建奴正在集結大軍，隨時都有可能南下入侵，而督師也準備在今年年內揮師北上征戰遼東、收復失地。大哥你想想看，督師在率軍出征之前，會容忍咱們在福建不斷壯大嗎？督師會在率領三十萬漢威軍與建奴決戰之際，容忍後方出現動亂嗎？不可能的！督師會在出征之前，將一切隱患全部清除乾淨，如果咱們不及時醒悟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鄭芝虎聞言臉上的懼意更是加重了幾分，對鄭芝龍說道：“大哥，三弟的話切中了此事的關鍵啊！如果咱們及時懸崖勒馬，就算是沒有一個好的出路，至少能夠保證咱們兄弟三人不會有殺身之禍啊。可是如果咱們依舊頑抗到底，難保督師不會對咱們動了殺傷心，將咱們趕盡殺絕。大哥，咱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鄭芝龍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但是，鄭芝龍的臉色卻是隨著鄭芝虎、鄭芝豹的話語急劇變化著，而且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已經是面若寒霜了。
“可是，就算是我同意和督師面談，同意向督師投降，咱們就一定能得個善終嗎？這樣做太冒險了！”
想到這裡，鄭芝龍睜開眼，看了看一臉焦急的鄭芝虎和鄭芝豹，緩緩的說道：“與其拿咱們兄弟的性命去冒險，倒不如咱們直接率軍退到臺灣去！這樣，咱們至少還能夠有個立足之地，至少還能夠繼續橫行大洋，以圖東山再起！”
聽到這裡，鄭芝虎有了一些猶豫，坐在一邊冥思苦想著，臉色十分的糾結。而鄭芝豹則是大為焦急，猛地站了起來說道：“大哥，臺灣彈丸之地，能有什麼發展？何況還有紅毛鬼在那裡和咱們爭搶地盤！難道你願意一輩子在大洋上漂泊不定，終生無法迴歸華夏！”
鄭芝豹的一席話，就像是一陣震人心魄的鐘聲一般，將鄭芝龍徹底敲醒，只見鄭芝龍猛然站了起來，臉上的憂鬱瞬間一掃而空，十分堅定的說道：“是我太優柔寡斷了，是我的顧慮太多了。你們說得對，現在和督師談一談，遠好過被督師打敗俘虜之後再談。芝豹，明日一早，你便和我一同前往漢威軍大營向督師負荊請罪！”
鄭芝虎和鄭芝豹聞言頓時喜出望外，不過高興過後，鄭芝豹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大哥，你為何這麼快就回心轉意了，是想到了什麼嗎？”
鄭芝龍則是有些落寞的說道：“我想家了，我不想咱們兄弟三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在大洋上四處漂泊，我想回家！”
次日清晨，南安城突然四門大開，“十八芝”等將領以及七千名鐵人軍將士在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三兄弟的率領下，全部自行解除了武裝在西城門外列陣，等候漢威軍的收編。而在此之前，鄭芝龍已經派出了數隊人馬前往泉州城等地，命令麾下所有兵馬立即放下武器向漢威軍投降，不得做任何抵抗！
劉雲威得到這個訊息之後大喜過望，對包德勝、愛德華、朱須臾三人笑著說道：“哈哈，看來本督的這個小兄弟想通了，他果然沒有讓本督失望啊！”
說完，劉雲威便命令包德勝立即率領丙營將士前往南安城收編那七千鐵人軍，並且特意囑咐包德勝：保證鄭芝龍所部將士的性命安全，不得隨意羞辱、喝罵。同時，劉雲威還命令朱須臾立即調撥輜重營的藥物，抓緊時間救治前日大戰中受傷的鐵人軍將士。
半個時辰之後，鄭芝龍、鄭芝豹兄弟二人來到了漢威軍大營，在中軍大帳見到了劉雲威。
“罪人鄭芝龍、鄭芝豹拜見督師！請督師降罪責罰！”
說完，鄭芝龍和鄭芝豹便一起跪在了地上，準備聽侯劉雲威的處置。
劉雲威盯著二人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說道：“賢弟啊，你們此番鬧出的動靜可是有點大啊，可是把本督嚇了一大跳啊，本督還以為大明南面也冒出了一個小建奴呢！”
此話一出，鄭芝龍兄弟二人頓時驚得汗流浹背，跪在地上不敢有一言一語，只是在心中祈禱著劉雲威能夠留下自己兄弟三人的性命。
誰知，鄭芝龍、鄭芝豹並沒有聽到預想之中的嚴厲呵斥，反而聽到了一句和眼前的情形不太搭邊的話語。
“對了，不知道現在賢弟手下的生意做得怎麼樣？”
鄭芝龍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急忙回答道：“督師折煞罪人了！現在罪人手中有海船兩百七十餘艘，戰船三百搜，每年的進項大概有八百餘萬兩銀子，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貨物進項。”
聽到這裡，劉雲威頓時大笑了起來，對鄭芝龍說道：“如此就好！現在本督可以跟你們交個底好了！你們先起來說話。”
鄭芝龍和鄭芝豹一時之間不知道劉雲威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滿心疑惑的站了起來，關切的望著劉雲威，等待著下文。
只見劉雲威指著鄭芝龍問道：“你與本督是結拜兄弟，以前是，現在還是！所以，本督依舊稱你為賢弟，就不知你是否還認本督這個大哥了。”
鄭芝龍聞言頓時雙眼微紅，聲音顫抖的叫了一聲：“大哥！”說完便又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身邊的鄭芝豹也是十分激動的跟著跪了下來。
二人的心中終於是松了一口氣，同時暗道：“活下來了！”
劉雲威嘆了一口氣，起身上前將二人服了起來，說道：“不過，此番你們兄弟三人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了，朝廷本來是準備另派大軍前來，將你們徹底剿滅的，但是被本督給攔了下來，並且本督力薦朝廷要親自領兵前來，這裡面的用意你們應該能夠猜出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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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鄭芝豹聞言哪裡還不明白，如果是換成別人領軍前來的話，雙方早就打生打死了，哪裡還有什麼退路可言？於是二人急忙抱拳感謝道：“多謝督師，我們兄弟三人感激不盡！”
劉雲威笑著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不過，本督臨行之前也是向朝廷保證了兩個條件的，沒辦法，本督想要保住你們就必須答應下來。”
鄭芝龍猶豫了一下，試著問道：“不知督師答應了朝廷什麼條件？”鄭芝豹也是提著心等待著下文。
劉雲威頓了頓，然後說道：“其一，本督答應朝廷在率軍抵達福建之後十日之內平定動亂，這一點本督已經算是做到了；其二，就是徹底解決福建戰事，不留任何後患，這一點就需要你們兄弟三人的協助了。”
鄭芝龍聞言頓時臉色大變，以為劉雲威要清算自己，於是壯著膽子問道：“不知督師想讓我們兄弟三人如何協助？”
“招安！”
劉雲威笑著說道：“第一，本督代表朝廷招安你等，你們兄弟三人率部駐守福建、保衛一方平安。但是，你們必須要聽從朝廷的號令，你們麾下的大軍也要聽從朝廷的徵調，不得推辭！第二，你們兄弟三人每年的進項，要抽出三成上繳到薊遼督師府，用作朝廷大軍北上遼東的軍資。”
聽完劉雲威的話，鄭芝龍小心翼翼的問道：“督師的意思是說，我等兄弟三人只要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就能繼續在福建駐紮，還能繼續跑海做生意？”
劉雲威正色說道：“是在朝廷的管控制下，在聽從朝廷號令的基礎上，守衛福建一地！”
“是！是！是！”
鄭芝龍、鄭芝豹急忙附和道，此時二人的心中都是極度狂喜，萬萬沒想到在戰事結束之後，劉雲威竟然會給自己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雖然每年的收益減少了三成，但是眾人可以在朝廷的管制下，名正言順的發展實力了，這就是最大的收穫！
劉雲威看著喜形於色的鄭芝龍兄弟，問道：“你們可願招安？”
鄭芝龍、鄭芝豹連忙點頭稱是，說道：“我等願意招安，從今以後誓死報效朝廷！萬死不辭！”
劉雲威聞言大笑了起來，說道：“如此最好！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先將麾下大軍全部開出泉州城，在這南安城駐紮。本督今日就向朝廷報捷，並且討要你們兄弟三人的招安聖旨。在這期間，你們要安心等待，不可再生事端！”
鄭芝龍、鄭芝豹哪裡還敢生出事端來，都是對著劉雲威叩拜在地、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