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九卷 滔天巨患
第一章 國事艱難災禍起
第七節 天子之怒
崇禎二年（滿清天聰二年）九月，京城，御書房。
崇禎帝面色鐵青的看著一份東廠密報，頭頂上似乎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著。此時，秉筆太監王承恩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眼見崇禎帝正在氣頭上，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低頭侍立著，生怕一不小心觸了黴頭。
“據報：征剿大總管、薊遼督師、破軍伯劉雲威以陛下的旨意召集八家晉商前往太原相會，準備向眾晉商邀募錢糧以充軍用；不料，那八家晉商面對陛下旨意、督師軍令竟無一人前往，眼見如此，劉督師遂派人多方查證，竟然發現了此八家晉商勾結韃虜之鐵證……”
“據報：征剿大總管、薊遼督師、破軍伯劉雲威已經派出萬餘精銳鐵騎分兵八路，將八大晉商合族緝拿，連同眾晉商通虜的罪證一同運回了太原城，並且在城內校場當眾對眾晉商進行了公審。在確切鐵證之下，八家晉商合族男女老少近千人皆被劉督師當眾斬殺，八名家主之首級、八家晉商勾結韃虜之鐵證正在送往京師的途中……”
崇禎帝看完之後，一把將這份密報扔到了地上，惱怒的吼道：“劉雲威找人借錢都能借出通虜大案來，在朝廷查明事情原委之前就斬殺了上千人，臨行之前還提前向朕請了一道聖旨，難道劉雲威能夠未卜先知？他把朕當成傻子了嗎！太過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王承恩從崇禎帝還是信王的時候，就已經服侍其很多年了，對崇禎帝的性情十分瞭解。此時，王承恩已經看出崇禎帝其實並未因為查出叛逆而過多怪罪劉雲威，只是有些惱怒劉雲威先斬後奏，將自己矇在鼓裡。
於是，王承恩將地上的密報撿了起來，整理好之後又放到了書案上，略微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陛下，對於這八大晉商的所作所為，老奴以前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由於八大晉商勢力太大，其中的勢力往來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便未曾理會。此番，這八大晉商犯在了劉督師的手上，也算是罪有應得了。劉督師不管事先是否知曉內情，那都是為陛下去了一個禍害啊。所以，老奴以為陛下不必太過動氣。”
崇禎帝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嘆了一口氣，問道：“那劉雲威既然已經事先知道了晉商之事，他又是從何處得知的訊息？為何朝廷不知道？”
王承恩微微有些尷尬，隨即說道：“啟稟陛下，劉督師之前幾次率軍出征遼東的時候，朝廷大軍行動的訊息都曾事先被建奴所探知。待到大軍不得已返回關內之後，劉督師大怒之下派人多方查探之後才得知，有許多重要訊息都是那八家晉商透露給建奴的，以至於朝廷大軍數次失利、損失慘重，而遼東局勢也是一再惡化，以至於形成了今日的局面。”
崇禎帝聽完之後感到無比的震驚，看向王承恩的眼神之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但是僅僅過了一瞬，一股滔天的怒意便湧上了崇禎帝的心間，只聽崇禎帝惱怒的喝問道：“也就是說，朝廷之中有人向那些賣國晉商透露消息？是何人如此大膽！朕要將這些奸賊九族盡滅！”
王承恩聞言趕緊上前一步，眼神陰冷的說道：“陛下，據老奴所知，那八家晉商族中，可是有許多族人都在朝中為官啊，此外在地方上為官的也有許多，劉督師一時無法將這些在外為官的奸賊一網打盡，所以朝廷的大事要聞難免會繼續被這些人所探聽、洩露！”
崇禎帝聽完之後，只覺得一股陰冷之氣瞬間就從自己的後背直衝頭頂，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暗道：“這些禍國殃民的敗類！此番如果不是劉雲威及時出手的話，將來這些混賬將大明全部賣給滿清朕還被矇在鼓裡，屆時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大好兒郎會喋血沙場！真是好險啊！”
想了一會兒，崇禎帝便對王承恩說道：“你馬上將內閣首輔韓壙找來，朕要和韓閣老仔細商議一下，如何儘快在朝廷內外清除晉商一系官員。朕，絕不允許這些害群之馬繼續禍亂朝綱！”
說完之後，崇禎帝便氣呼呼的坐了下來，準備在韓壙趕來之前，先批閱一些奏摺。
但是過了一會兒，崇禎帝並沒有聽到王承恩出去傳旨的腳步聲，便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王承恩依舊站在原地，並沒有前去傳旨。此時，王承恩站在原地，看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崇禎帝見狀不禁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為何不去傳旨？有什麼事情就直說！”
王承恩頓了頓，便說道：“陛下，老奴覺得如果要在朝廷內外清除晉商一黨官員的話，那就不要提前將此事告訴韓閣老為好。”
“哦？這是為何？”
剛一問完，崇禎帝便猛然瞪向了王承恩，好像想起了什麼驚人的事情一般，咬著牙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韓壙也和晉商有所勾結？”
王承恩見狀急忙跪了下來，說道：“陛下贖罪，老奴不敢胡言亂語！只是那八大晉商人脈廣泛，現在陛下還不知道朝中都有哪些人和其有所牽連，如果一不小心走漏了風聲的話，難免會逃脫一些罪臣，那樣就後患無窮了。所以，陛下不妨先將這件事情交給老奴來辦，老奴掌管東廠和錦衣衛，可以暗中行事，免得打草驚蛇、提前走漏了風聲。”
崇禎帝思索了一陣，便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那就這麼辦吧！”
王承恩聞言不禁心中一喜，剛要起身跪安，卻又聽到崇禎帝說道：“此次大案，朕要以雷霆之手段滌盪朝野，將那些禍國之賊全部斬盡殺絕！你，可明白？”
王承恩聞言急忙說道：“陛下放心，老奴明白，老奴一定將此事辦好！”
從御書房出來之後，王承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中暗道：“劉雲威啊劉雲威，你送來的這十萬兩銀子可真是不好拿啊！這下，雜家可要和你一同並肩作戰了。”
但是轉念又一想，王承恩便想起了那八大晉商豐厚的家財，心中就像是被貓抓了一般，暗道：“想必這些晉商的族人也都是大肥魚，這回雜家可是要好好開葷了！”
待到王承恩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但是，王承恩絲毫沒有半分疲憊，反而是精神抖擻，顧不上休息，派人連夜將東廠和錦衣衛的心腹頭領全部召集了起來，將崇禎帝的旨意當場宣佈。
看著眾人震驚不已的神情，王承恩冷笑著說道：“雜家知道，你們之中有許多人都曾拿過那八大晉商的錢財，甚至有些人還收過晉商送來的丫頭、小妾，你們絕大部分人都和那八大晉商關係良好；不瞞你們說，別說是你們了，就是雜家每年也會收到晉商送來的孝敬。”
王承恩看著紛紛“以目傳情”的屬下，猛的一拍桌子，將眾人著實嚇了一跳，紛紛躬身行禮，不敢再有一絲異動，連頭都不敢抬起半分。
“但是，雜家今日先把話放在這裡，此次緝拿八大晉商餘孽，是陛下下的嚴旨，雜家可是用身家性命做擔保的！要是你們之中有誰走漏了半點訊息，或是有人膽敢不盡心盡力，那就休怪雜家翻臉不認人了！”
王承恩說到這裡頓了頓，十分陰冷的笑了起來，說道：“要是這件差事辦得不漂亮，雜家難保不會被陛下重則，到時候就勞煩諸位和各自的家眷先走一步，為咱家探探路了！”
眾人聞言皆稱不敢，紛紛表示要和那八大晉商切斷一切聯絡，一定盡心盡力，將所有八大晉商的餘孽緝拿歸案。
在眾人的心中，現在已經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了，面對王承恩那明晃晃的刀子，大堂之中的這些人就連親媽都會賣了，更何況只是相互利用關係的八大晉商？此時，在這些東廠、錦衣衛大佬的心中，那些在各處為官的八大晉商族人，已經是一群活死人了，已經沒有幾天蹦頭了！
這時，一名太監快步走了進來，在王承恩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只見王承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氣急敗壞的揮了揮手，然後大聲說道：“據報：一名在京城擔任御史的介休範家族人，已經得知了山西那邊的情況，並且想要派人給范家在外為官的親族送信，好在被雜家提前安排的密探攔了下來！”
眾人聞言都是吃了一驚，紛紛暗道：“這還得了？要是真的出了岔子，大家一起完蛋，誰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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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堂之中的這些大佬紛紛向王承恩請命，要求連夜出擊，先從京城以及京畿之地抓起。
“既然事已至此，那諸位就辛苦一下吧，現在連夜開始抓人！雜家也不休息了，就在這裡等著諸位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