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九卷 滔天巨患
第三章 大兵雲集平賊亂
第五節 狡詐的獻賊
劉雲威怒氣衝衝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始終想不通張獻忠是如何率軍逃脫的，同時腦海中不停的思考著張獻忠所部能夠逃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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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疇聽到這個訊息也是緊皺眉頭，想了一下便說道：“破軍伯，我看那獻賊定然是逃往陝西了，畢竟那裡是獻賊的老家，逃往陝西的可能性最大！”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洪大人所說極是，只不過從臨汾城向西進入陝西的路徑不止一條，從北向南依次有興德關、鐵羅關、馬鬥關和平渡關，除此之外還有數不勝數的小道，要想在毫無蹤跡的情況下截住獻賊難度很大！”
洪承疇聽完之後也是陷入了沉思，而張宗衡則是一直緊皺眉頭，始終沒有言語。
想了一會之後，劉雲威冷哼一聲，說道：“不管了！為今之計，咱們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先出兵追擊，其餘的事情隨後再說！”
洪承疇和張宗衡聞言對視一眼，都是點了點頭，十分贊同劉雲威的話，便一同抱拳說道：“請破軍伯下令！”
劉雲威還禮說道：“那好！那本督就下令了：本督決定就此分兵，有勞洪大人率領本部將士奔襲興德關，煩請張大人率領宣大軍將士奔襲鐵羅關，本督親自率領標兵營將士奔襲馬鬥關；至於平渡關那邊，本督會命令越騎營參將李天昊率部前去。此次追擊獻賊，我大軍兵分四路同時出擊，一定要派出偵騎仔細搜索沿途的情況，不論是哪一路兵馬發現了獻賊的蹤跡，都要在第一時間通知其餘幾路大軍，以便及時對獻賊所部展開合圍！張獻忠，本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洪承疇和張宗衡聞言都是起身抱拳，齊聲說道：“得令！”說完，二人顧不上休息，便連夜整頓大軍去了。
次日一早，劉雲威也顧不上等候山西巡撫許鼎臣率部趕來了，只是留下了數百名將士駐守平陽府城，命令這些將士待到許鼎臣率部趕到之後，再向西追趕大軍。
平陽府城西門外，劉雲威和洪承疇、張宗衡一一作別，之後三人便各率本部大軍兵分三路向西進發，追擊張獻忠所部流賊而去。
此後一連四天的時間，劉雲威都沒有接到關於張獻忠所部的任何訊息，眼看大軍就要趕到馬鬥關一帶了，劉雲威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些遲疑：“難道說我想錯了？難道那張獻忠並沒有向西逃竄？那張獻忠又會逃向哪裡去呢！”
一路上，劉雲威幾乎已經將山西的地形要點全部記在了腦海裡，並且根據夜不收的探查情況不停的思索著，但是依舊沒有想出張獻忠除了向西逃往陝西以外，還會逃向別的什麼地方，畢竟山西太大了，只要張獻忠存心想要躲起來，在短時間之內朝廷大軍找不到其蹤跡很正常！
“決不能讓張獻忠成功逃走！此前已經跑了一個李自成，如果現在再讓張獻忠也逃了，那此次征剿流賊之戰的戰果就所剩無幾了！雖然我軍已經擊殺了闖王高迎祥，但是從用兵能力和心智膽色來看，李自成和張獻忠對國朝的威脅程度要遠遠大於高迎祥。必須儘快找到張獻忠，將其部斬盡殺絕才行！”
劉雲威臉色冷峻的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群山，在心中暗暗默唸著，萬分的焦急。
忽然，郭毅策馬趕了過來，對劉雲威說道：“督師！夜不收急報，位於我軍南方的鄉寧城守軍發來了訊息，在鄉寧城一帶發現流賊大軍的蹤跡，正是張獻忠所部！”
劉雲威聞言猛然變色，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張獻忠竟然跑到南面去了，這是自己萬萬都沒想到的，看來這個張獻忠真的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接著，一個地名瞬間就出現在了劉雲威的腦海裡：壺口山！
劉雲威立即大聲叫道：“獻賊要率軍翻越壺口山！傳令各路大軍立即南下趕往壺口山一帶追擊獻賊大軍！命令李天昊馬上率領越騎營將士趕往壺口山以西的宜川城攔截。”
看著一隊隊夜不收一鬨而散，紛紛策馬奔向了四面八方，劉雲威只覺得心中戰意盎然，對郭毅說道：“龍驤鐵騎立即出擊！不惜代價纏住張獻忠所部！標兵營主力立即丟掉所有輜重，火速南下！開戰啦！”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就在劉雲威急忙排兵佈陣、揮軍南下的時候，張獻忠正率領羅汝才、張可望、張文秀、張定國、張能奇等將，統軍三萬飛快的趕往壺口山。
此前在臨汾城和越騎營鏖戰的時候，張獻忠所部十萬大軍損兵折將，如果不是張獻忠的四名義子英勇善戰，用計策擊退了兩次越騎營將士的進攻，估計張獻忠早就死在臨汾城了。
面對強大無比的越騎營大軍，張獻忠十分清楚自己沒有硬碰硬的資本，只能暫時撤退以圖後效。但是，李天昊已經指揮三萬越騎營將士將臨汾城團團包圍了，數萬流賊大軍可以說是插翅難飛的，到底該如何脫身，張獻忠始終沒有想出頭緒來。
就在這時，張獻忠的義子張定國想出了一個計策：先派出一支兵馬夜襲城外的越騎營大營，不求取勝，只為打亂越騎營的部署，同時在城頭上廣插旗幟、火把，製造義軍全軍備戰的架勢，來迷惑官軍主將。待到官軍的包圍圈出現漏洞的時候，再率領一部分精銳兵馬趁機逃走，至於其餘的那些兵馬，則是只能放棄，任其自生自滅了。
張獻忠聞言大喜，立即按照計策執行，果然率領三萬精銳大軍成功逃出了越騎營的包圍圈。接著，張獻忠又在義子張定國的建議下，並沒有向西逃竄，而是率軍向南疾行，之後再折而向西逃往陝西。
這一路下來，張獻忠對張定國這個義子更加器重，羅汝才以及張獻忠的其餘兩個義子張文秀、張能奇也是對張定國稱讚有加，只有義子張可望的眼中不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
張獻忠的四名義子都是跟隨張獻忠一路廝殺過來的悍將，征戰經驗十分充足，再加上四人全都悍勇非常，對張獻忠又是忠心耿耿，使得張獻忠對四人十分的倚重。而這四人之中，又以長子張可望和次子張定國最為出色，無論是心智、膽色、勇武還是才幹，那都是出類拔萃的，遠比三子張文秀和四子張能奇要強。所以，張獻忠每每遇到拿捏不準的事情，或是到了生死攸關的當口，都會詢問張可望和張定國的意見作為參考。
由於張獻忠所部連續急行軍數百裡，三萬流賊士兵早已經疲憊不堪，於是待到大軍過了鄉寧城之後，張獻忠便下令大軍暫作休整，準備休息一晚之後再繼續趕路。
但是張定國卻勸諫道：“義父，雖然官軍已經被咱們騙去了北面，但是我軍依然沒有脫離險境啊！只要官軍發現了我軍的行蹤，鐵騎大軍隨時可能追上我軍，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義父，咱們還是再堅持一下，繼續西進為上策，等到翻過了壺口山再休整不遲。”
羅汝才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我說黃虎，你這個義子說的很對啊，我看還是讓將士們咬咬牙，再堅持一下好了。”
旁邊的張文秀、張能奇也是紛紛附和著，都認為張定國所說在理，應該繼續趕路。只有張可望始終沒有說話，反而在一旁不住的冷笑著。
張獻忠沉吟了一下，便對張可望這個長子說道：“可望我兒，你怎麼看？”
張可望笑著說道：“義父，我認為我軍大可放心休整，待到將士們恢復了體力再繼續前進也不遲。”
“哦？為何？”張獻忠奇怪的問道。
張定國聞言也不由看向了張可望，神色之間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張可望繼續說道：“現在官軍還不知道我軍的行蹤，十萬官軍精銳全部在北面數百裡之外，就算是得知了我軍的動向，要想趕來追擊我軍，所需要的時間也不會少於兩天！而我軍只要一個晚上就能恢復體力繼續前進，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再者說，如果大軍一味地趕路而不顧及將士們的辛苦，一旦路上遇到了什麼意外情況，大軍將士全都疲憊不堪、勞累過度，那又將如何迎敵作戰？”
張獻忠聽完之後不住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等張定國等人開口，便說道：“那就這麼定了吧，就在此處紮下大營，讓將士們喘口氣，明日一早再繼續趕路！”
羅汝才、張文秀、張能奇見張獻忠做出了決定，便紛紛去安頓兵馬了，張可望也是一臉得意的離開了，只有張定國還欲言又止的站在張獻忠身邊，想要再勸一勸，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隨後，張定國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軍中，看著灰濛濛的黃昏，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戰慄的感覺，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