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九卷 滔天巨患
第五章 蛟龍蹈海蕩賊寇
第十二節 唯一的出路（三）
次日正午時分，麻坡山東麓的一處林地。
李來亨、艾能奇有些坐立不安的在林子裡眺望著遠處的山口，像是在等著什麼重要的人一般。而在二人的身後，還有十名全副武裝的流賊悍卒，正在異常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這十名流賊悍卒全都是李來亨精心挑選出來的，無論是武藝還是忠心，都是百裡挑一。
至於田見秀和劉文秀則是沒有在這裡出現，二人依舊留在山上的流賊營寨之中。
原來，昨日李定國返回山上之後，將劉雲威想要和眾人面談的訊息說了出來，四人在李定國離開之後便仔細的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兵分兩路，由李來亨和艾能奇出面和劉雲威見上一面，看看劉雲威有什麼要說的；而田見秀和劉文秀則是留在營中以靜制動，隨時準備率軍殺下山來支援李來亨和艾能奇。
樹林之中,初春的寒風肆意的呼嘯著，讓樹林之中的充滿了寒意，李來亨、艾能奇等人站在林中也是感到十分難受，紛紛裹緊了身上的皮裘，不住地在原地走動著，以便不讓自己凍僵。
“艾將軍，那破軍伯為何還不來？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等了許久，李來亨便有些沉不住氣了，於是說道：“咱們是不是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別再讓那破軍伯給算計了。”
艾能奇搓著已經凍紅了的雙手，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色，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再等一等吧，也許是路上不好走耽擱了時間，再說了現在時間也還早，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再等一等吧。”
李來亨也沒有反駁，揮手叫了幾名護衛過來，就要派人到前面去探查一番。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光聽聲音就知道一定是鐵甲重騎。緊接著，李來亨、艾能奇等人便望見一隊十餘人的馬隊朝著這邊跑了過來，馬隊之中打著一面漢威軍那鮮紅的戰旗。
這支馬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氣勢十足，充滿了殺伐之氣。
李來亨和艾能奇對視一眼，便整了整衣服，率部迎了上去。
待到近前，李來亨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只見一員虎將打頭，李定國一身便裝的跟在其身後，另有十名精悍非常的親兵鐵騎護在左右。
“難道此人就是破軍伯劉雲威？”
李定國首先笑著上前為雙方介紹了一番，李來亨聞言便在心中讚歎道：“果然是劉雲威，真是威猛不凡！官軍有如此猛將，而且又如此的年輕，看來明廷的氣數真的是未盡！”
“哈哈！李將軍、艾將軍！咱們終於見面了。”
劉雲威翻身下了戰馬，大笑著上前和李來亨、艾能奇打招呼：“久聞二位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雙方一番寒暄之後，李定國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經見面了，那就說說正事吧。不過，咱們是不是讓這些勇士到旁邊各自休息一下？”
聽到李定國的話，劉雲威和李來亨、艾能奇才注意到，雙方的親兵、護衛全都不自覺的圍了上來，形成了一個圓圈，將幾人圍在了中間。
劉雲威笑了笑，很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身後的十名親衛將士便退後了二十步，在一旁的大樹下遮風休息，但是依舊留意著劉雲威這邊，稍有風吹草動便會撲過去。
李來亨也是同樣揮了揮手，身後的十名護衛紛紛後退，在遠處四散開來，也是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李定國見狀便說道：“李將軍、義弟，破軍伯已經親自來了，足可見破軍伯的誠意，你們二位呢？是不是也表示一下自己的誠意？”
李來亨笑著說道：“我們當然有誠意了！此前我們所提出的來的三個條件就是我義軍的誠意！就不知，破軍伯意下如何了。”
李定國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李來亨到了現在依舊絲毫不讓，便要開口和李來亨理論幾句。
不想，李定國還沒出花就被劉雲威揮手攔了下來，劉雲威看了李來亨一會兒，然後鄭重的說道：“李將軍，如今遼東的形勢你也許已經聽說了，奴酋皇太極傾舉國之力來攻，現在已經打到遼河東岸了，華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本督必須儘快趕回遼東，指揮大軍抗擊韃擄入侵。李將軍、艾將軍，本督之所以一定要勸降你們，一者是想儘快結束西北戰事，儘快返回遼東去，再者也是不想在韃擄寇關的時候，再和諸位互相殘殺，畢竟我等都是炎黃血脈啊！”
說到這裡，李來亨和艾能奇都是有些臉紅，心中滿是慚愧，和劉雲威的所作所為想必，二人都感到自己的做派太上不了檯面了。但是，投降之事關係到三十餘萬義軍將士的性命和前程，二人依舊是咬緊牙關，並沒有說什麼。
旁邊的李定國見狀心急如焚，大聲說道：“你們提出的條件朝廷會答應嗎？難道你們非要和漢威軍鬥個魚死網破才甘心嗎！”
李來亨糾結了一會兒，抱拳說道：“破軍伯莫怪，事關重大，我等不能不有所顧忌，還望見諒！”
劉雲威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在林間走了走，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一般。而李定國、李來亨、艾能奇三人見狀全都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絲毫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打斷了劉雲威的思路。
過了許久，劉雲威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快步走到了三人的面前，十分誠懇地說道：“李將軍、艾將軍，你們提出的三個條件，本督全部答應了。”
話音一落，李來亨、艾能奇、李定國全都愣住了，三人萬萬沒有想到，劉雲威竟然真的會答應那三個條件，而且會答應得如此的乾脆，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
李來亨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破軍伯！你真的答應了？你不會再反悔吧？”
劉雲威笑著說道：“當然不會！本督向來是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你們，就一定不會反悔，一定會做到的！”
李定國則是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是，這樣的條件朝廷那邊會同意嗎？”
“朝廷原本是不會同意的，但是剛才本督想明白了一點關鍵，這一點突破了之後，朝廷同意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破軍伯想明白了什麼？”
李來亨、艾能奇、李定國三人齊聲問道。
劉雲威說道：“三十餘萬大軍增援遼東，這本來是好事，可以大大增強遼東的防禦力量，朝廷為什麼不同意？無非就是擔心李將軍你們會臨陣倒戈。”
李來亨聞言急忙說道：“督師，既然我等都已經率軍趕到遼東了，又怎會倒戈？難道我們還會投降韃擄嗎？”
劉雲威笑著說道：“本督當然相信你們不會這麼做了，但是本督需要想辦法消除朝廷的疑慮。就在剛才，本督想著你們提出的三個條件，忽然想到了消除朝廷疑慮的辦法。”
三人聞言大喜過望，急忙問道：“破軍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劉雲威看著三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分兵進擊！我漢威軍三十萬將士在遼河與清軍鏖戰，諸位將軍率領三十萬大軍乘船渡海，在遼南登陸，從後方夾擊清軍！”
李定國此前一直注意收集漢威軍的情報，知道上一次劉雲威率軍攻打遼東的時候，就是分兵兩路，分別從陸路和海路同時出擊的。
於是，李定國興奮地說道：“就如之前破軍伯所做的一樣？”
“沒錯！”
可是李來亨卻是有些顧慮，說道：“破軍伯所言確實可行，但是在下有兩個問題，一者就是三十餘萬大軍要在短時間內跨海出擊，所需要的海船數量巨大，朝廷絕對是籌集不到的；再者，清軍之前已經吃過我大明跨海進攻的虧，之前奴酋努爾哈赤就是因此而戰敗的，如今清軍又怎會沒有防備？”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李將軍分析得在理！不過本督要說的是，這兩點都不是問題！”
“何解？”
“第一，大軍渡海所需的海船，我薊遼督師府可以籌措一部分，本督的義弟福建地方守備鄭芝龍可以提供剩餘的海船，足夠三十餘萬大軍渡海所需；第二，此番南下是奴酋皇太極經過精心準備的，那皇太極已經打探清楚，知道本督不在遼東，而且漢威軍主力幾乎全部在遼河西岸佈防，沒有足夠的兵力再次渡海作戰，所以才敢集中所有兵力強攻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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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劉雲威不禁大笑了起來，說道：“哈哈！那皇太極一定想不到，雖然我漢威軍將士全部在遼河西岸，但是諸位將軍的三十餘萬大軍卻可以出乎其不意的渡海而攻。皇太極萬萬想不到，我漢家除了漢威軍之外，還有無數熱血兒郎！”
說完之後，劉雲威看著李來亨、艾能奇、李定國，大聲說道：“如何？是男兒，就隨本督血灑疆場、北上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