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再一次看看北牆那個剛剛才新鮮出爐的缺口。
現在缺口位置暫時沒有鬼子的身影衝進來。
他命令：“機槍連，所有機槍調轉槍口，向著南面的鬼子，開火。”
他的命令太長，很不符合戰場簡潔明了的要求。
不過機槍連的士兵們，立刻就明白了。
魯有德再次把機槍調轉了方向，向著那些被擠壓在鐵門位置的鬼子開火了。
特種連、一連、三連的這些拼刺刀的士兵們。
聽到雷雄大聲吼出來的命令，不用任何人的命令。
他們立刻散開，迅速後退。
這些士兵們，一邊退一邊裝填，他們手裡的槍不是真的槍：不是冷兵器時代的槍。
他們的槍是可以開火的，機槍響起的時候，這些剛剛還刺刀見紅的士兵們，也加入了開火的行列。
林凡的喊聲突然大了起來：“所有人，全部臥倒！
全部臥倒！”
除了拼刺刀的士兵外，整個底樓的五四二團的士兵們都是臥倒的。
唯一一個站著的，應該只有李顯了。
這些士兵們，對林凡的崇拜是從心裡發出來的。
聽到他的命令，雖然不知道原因，所有人全都臥倒下來。
就算是一連長上官志標，代三連長唐棣也同樣臥倒下來。
他們倒下來後，聽到頭頂上面子彈亂飛，這才明白過來。
雷雄的機槍連，打出去的子彈，打不穿四行倉庫的鐵門，那些子彈就開始在整個空間裡面亂竄起來。
跳彈！
只有那些打中了鬼子的子彈，減緩了速度和力量的子彈才沒有亂跳。
李顯的反應顯然慢了一拍，他認為林凡的命令只是針對那些拼刺刀的士兵的。
當他感覺到臉上一熱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中彈了？
趕緊臥倒。
臉上感覺火辣辣的痛。
李顯沒有作聲，還是指揮著士兵們，封鎖北牆的缺口。
匍匐在地面上的五四二團官兵們，聽著頭頂上呼嘯而過的子彈。
整個底樓現在完全成了一個火力網。
那些還擠成一團的鬼子，成了這些子彈最好的歸宿。
田中士陸少尉剛剛聽到鐵門關閉的時候他沒有慌張，心裡只有興奮。
在剛剛這些守軍士兵退開的時候，他緊張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他又神奇地看到八戸啟太少尉，他竟然也堅持到了現在。
不過從八戸啟太少尉的臉上，田中士陸少尉看到了他的害怕。
因為這個時候八戸啟太少尉的臉色雪白，手腳顫抖。
“為帝國盡忠的時候到到了！”田中士陸對著嚇破了膽的八戸啟太少尉說道。
拉下來，他拉動手裡的步槍，準備跟守軍的機槍對戰。
子彈如同雨點一樣潑了過來。
這些被包圍的鬼子們，試圖舉槍還擊。
他們的火力在有準備的機槍掃射面前，微不足道。
機槍響起來，不到五分鐘時間，還站立著的鬼子已經沒有了。
雷雄喊出了：“停！”
然後又默默地讓所有機槍手，再次轉身，繼續準備封鎖北連長的缺口。
現在北邊的牆壁外面，已經沒有鬼子衝進來了。
三連長馬上命令：“三連，上去設地雷！”
三連長命令著士兵們，到北牆缺口位置埋設地雷。
那個位置剛剛被炸開，地面狼藉一片，現在還煙塵瀰漫。
如果埋設下地雷，剛剛從外面衝進來的鬼子，是很難避開的。
林凡這個時候也站起來：“打掃戰場！”
特種連的士兵們，立刻向著堆疊在一起的鬼子屍體走過去。
林凡叮囑道：“先補槍！”
現在這種情況，最容易發生意外！
畢竟這些鬼子是堆在一起的，如果有鬼子有意裝死，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是很容易的。
四行倉庫裡面，槍聲不緊不慢地響起。這是打掃戰場的士兵們，按照林凡的要求先補槍，後打掃。
現在，四行倉庫外面的爆炸聲，還不時在響起。
四行倉庫底樓的喊殺聲終於停止下來。蘇州河南岸的觀眾們，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實際上從日軍發起進攻到現在，時間也才過去一個小時。
剛剛四行倉庫裡面的喊殺聲，土師拓真大佐並沒有聽到。
現在他看著自己的士兵，已經全部進入了那些硝煙彌漫的迷霧當中。
他只需要坐等勝利的訊息就是了。
衝進倉庫的鬼子被清理完畢，樓頂上二連也減少了向樓下扔炸彈的頻率。
西北風呼呼的吹，呼嘯著、吹打著包裹著四行倉庫的這團迷霧。
沒有了二連的持續製造硝煙。
迷霧重重的四行倉庫終於慢慢地，又顯示出來它的本來面目。
剛剛能夠稍稍看得遠一些的時候。
樓頂上面的二連，二樓視窗的三連，三樓窗口的一連。
立刻就發現了聚集在四行倉庫外圍工事的鬼子。
鄧英發現了那些鬼子們，還聚齊在五四二團設定的陷阱裡面。
立刻命令：“爆破一組，準備！扔！”
又是五個炸藥包扔下樓。
一連、三連的士兵們，趕緊向著鬼子們開火。
同樣的鬼子們也發現了視窗後面的守軍，機槍、重機槍也潑水一樣打上來。
蘇州河南岸的觀眾們，剛剛能夠朦朧地看到四行倉庫外圍，人頭攢動。
立刻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爆炸的火光燭天。
這些群眾們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也許四行倉庫還在國軍手裡！
有這樣想法的不只有普通百姓，也有多國軍事觀察團裡面的觀察員。
何香凝問張柏亭：“參謀長，此事你怎麼看？”
張柏亭肯定地說：“四行倉庫還在我軍手，五四二團還在堅守！
鬼子還沒有攻得進去！”
張柏亭說話的時候，有意地放大了聲音。
方圓十來米的人都清楚地聽到他的話。
有人立刻就不高興了。
小犬純一郎冷笑道：“剛才大家都清楚地看到，帝國勇士們衝進了四行倉庫。
現在的交戰只不過是困獸猶鬥，守軍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張柏亭冷笑著：“拭目以待！”
事實勝於雄辯，自己用不著跟這個即能夠開口，又能夠開槍的外交官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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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連的炸藥包終於讓瘋狂的鬼子們冷靜下來。
這些鬼子看著四行倉庫周圍，倒下的鬼子們。
已經堆砌了許多，層層疊疊的鬼子倒在地上。
還有不少的鬼子在呻吟著。
這個時候從樓上，又扔下來五個炸藥包。
炸響之後，隔著幾十米遠的地方，也有人被炸傷了。
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想要進入四行倉庫，必須炸開那道門，或者炸開那道牆。
只是現在樓上不停地打槍，又有威力巨大的炸彈扔下來。
根本無法接近！
戰鬥經驗豐富的海軍陸戰隊，馬上就有人想到了用盾牌！
一隊鬼子頂著鐵板，擋著樓上射擊下來的槍彈。
擋著樓上炸彈的爆炸，慢慢接近了四行倉庫的南牆。
他們努力在牆壁下來停下來，開始了快速作業。
這些鬼子在先在牆壁下面挖個坑，用來放置炸藥。
這樣才能夠最有效果地一鳴驚人，一下子就把這牆壁炸開。
二連長看著鬼子頂著鋼板，冒著槍林彈雨，前進到了四行倉庫樓下的時候。
這才明白了開戰之前林凡為大家作示範時候，特別把炸藥包捆在沙袋上面的用意。
沙袋配上炸藥包，就是用在現在。
兩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抬起一個裝滿了混凝土塊沙袋。
兩個炸藥包捆在上面。
拉火管的導線套在他們的手指上。
看著這兩個士兵把沙袋扔出去，幾秒之後，樓下傳來一聲巨響。
鬼子痛苦的呻吟聲又傳了回來。
在不同位置，兩個這樣的配置的沙袋扔下去去後。
鬼子們頂著鐵板進攻的計劃破滅了。
北面方向主持進攻的吉野英士中佐，聽到前方傳來進攻受阻的訊息。
氣得撥出指揮刀，大聲命令：“坦克掩護，繼續衝鋒。”
剛剛他這個方向炸開的那個缺口還在，已經炸出來了缺口，現在竟然衝不進去？
吉野英士中佐準備讓坦克從缺口位置衝進去，擴大缺口位置。
為進攻士兵們提供最大的保障。
缺口並不大，還容不下三輛坦克同時衝上去。
實際上現在的那個缺口，連容納一輛坦克衝進去，都還小了一些。
作為一個坦克兵，仲小路光希只看了一眼那個缺口就知道自己的坦克過不了。
但是如果力量足夠，是完全能夠把那堵牆撞倒的。
人家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今天，仲小路光希是要撞了北牆也不回頭。
他這個位置原本距離北牆就不到二百米，現在開始加油、加速！
徑直朝著那個缺口衝過去。
樓上一直守著這個方向的士兵們，眼睜睜地看著鬼子的坦克竟然主動去撞牆。
不由得喊了出來：“鬼子瘋了！他們的坦克竟然去撞牆。”
在高層的二連，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坦克衝向的位置，已經被鬼子炸出一個缺口。
他們只是看見鬼子的坦克就那麼一下子衝過來。
然後衝出了自己這些人的視線，這種時候，他們有再大的好奇心。
也不敢把頭伸出去看：那不是察看敵情，那是找死。
雷雄他們這個機槍連，在戰鬥的間歇，已經開始尋找東西，用來建立工事。
剛才匍匐在地上就開火，那是急就，情況緊急，當然什麼都不顧不上來的了。
現在情勢不那麼緊急了，當然就要建立工事了。
林凡微笑著：“雷連長，用坦克怎麼樣？”
三輛坦克在那個缺口附近，穩穩當當地停著。
坦克上面架設著的三挺重機槍，完全能夠無縫封鎖整個缺口。
雷雄還在命令士兵們，把坦克之間的空隙填充起來。
他要讓鬼子衝進了缺口，就像是過去攻城一樣，衝進了城門，才發現城內還有一個甕城。
衝進來的人，全都成了甕中之鱉。
這種感覺，雷雄就想問一問：氣人不氣人！
他有了這種想法的時候，缺口位置突然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猛地衝了上來。
咣噹一下撞上了缺口。
仲小路光希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已經被炸出一個缺口的牆壁會這樣的結實。
他把在自己能力之內把坦克開出了最高速度，然後一頭撞進缺口。
現在坦克的前半身撞進去一些。可是整個坦克卻被卡在缺口裡。
進退不得！
雷雄和機槍連的士兵們，沒有想到，精心佈置的陷阱，沒有引來一個鬼子。
卻被這輛坦克一下子把所有可能堵死了。
這輛坦克現在把缺口堵住了，剩下的空隙，過人是不可能的了，永遠都不可能的。
倒是老鼠、蒼蠅還是可以自由進出的。
林凡和一連這些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們，聽到身後傳來的巨響。
回頭看到這種情況，先是大吃一驚。
然後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坦克前半身壓上了三連剛才埋下的地雷，履帶已經斷了。
炮塔也在剛才的衝撞中，塌陷了一點點。
炮管也彎曲了。
坦克裡面的鬼子，這下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就差雷雄上去問一句：氣人不氣人！
林凡沒有猶豫，馬上命令士兵在這輛坦克側邊放上炸藥包。
他看見坦克的前導輪還在轉動，還在轉向。
知道坦克裡面的鬼子還活著。
這當然不是一個好鬼子的表現。
只有死掉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炸開了這輛坦克後，雷雄的機槍連，又把陣地轉移到這輛坦克上面來了。
堵得嚴密的坦克，剩下的那些小位置，正好是機槍的射擊孔和觀察孔。
仲小路光希驚恐地看著前面那些國軍士兵們，他們見到自己開著坦克衝進來。
並沒有一個人有害怕的神情，最初他們是吃驚。
然後是大笑，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事，大笑起來。
那些士兵們笑得越是痛快，仲小路光希的驚恐值就越是向上漲。
這樣的恐懼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
不過，這種沒有盡頭的等待，就算是仲小路光希願意承受。
林凡也是不同意的！
他只希望所有的鬼子，早些回到他們天照大神的懷裡去，不要在這片大地上肆虐。
一聲炸響，仲小路光希跟著他的整個戰鬥小組，一起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