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介村中隊長，探頭看著後院裡面：漆黑的夜，漆黑得什麼也看不到。
他的視線從明亮的前院爬過來，還不適應後院這種光線暗淡的環境。
現在他們這個位置有前院的那些房屋遮擋著，照明彈的光芒在這裡要暗淡得多。
這片位置的毒氣也要稀薄一些。
他看不到後院的情況，可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埋伏在後院裡的六班、七班所有士兵們的眼裡。
大島介村中隊長知道，只要向前再走幾步就可以掀開捂住口鼻的毛巾，自由地呼吸了。
他的心裡激動極了。
再也不用爬的，費力地站起身子，步履蹣跚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這是他今晚的一小步，卻是他人生的一大步！
就在大島介村中隊長邁也這一步的時候，早就等急了的六班、七班士兵們，已經開火了。
作為最先站起來的大島介村中隊長，又成了最早的目標。
他是第一個在後院門口倒下去的鬼子。
但他不是最後一個在這裡倒下去的鬼子。
大島介村中隊長，倒在前院通往後院這個門的門口，擋住了他身後所有鬼子的路。
在他身後的那些鬼子們，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前面是懸崖峭壁，還是萬丈深淵。
那些鬼子們都只能夠繼續向前了，因為它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就算是這些鬼子不後退，在原地也呆不下去了。
整個院子裡面的毒氣無處不在，它們繼續呆在院子裡面，只會成為一具具痛苦掙扎的屍體。
於是，這些鬼子們鬆開捂住口鼻的手，顫抖著握起了槍。
有些已經把槍扔在院子裡面的鬼子，就這麼直挺挺的向著後院衝過去。
只有在後院裡面，才有他們能夠自由呼吸的空氣。
楊大人打出一枚照明彈，把這裡照得跟前院一樣，不過比前院看得要清楚得多。
毒氣彈的毒霧瀰漫到這裡的時候，還是要清淡得多。
也就讓照明彈發出來的光芒，把這些爬到後院的鬼子照得清清楚楚的。
他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一樣的白光下。
意味著這些鬼子們再也不能夠逃出生天了。
早就等著他們的兩個班士兵們，把這座狹窄的圓門，封鎖得死死的。
不要說一個鬼子，就算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過去。
這些鬼子們不是腦袋糊塗了，而是迴光返照一樣的是非常清晰。
他們知道，如果不能夠痛快地死在這些前來偷襲者的槍下。
就只能夠痛苦地在毒氣瀰漫的院落裡面掙扎著死去。
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痛快一點，讓自己的痛苦少一些。
楊大人當然對這些鬼子的要求沒有拒絕。
大島介村中隊長悄悄向後院衝爬行的時候，另外有一些的鬼子也悄悄地向著前院的大門爬過去。
不過他們的運氣明顯沒有大島介村中隊長好。
左、右兩邊院牆上面的特種連士兵們一直以來就是把前院院門當做重點防禦區域。
這些鬼子們迎難而上，也正好碰到了最猛烈的打擊。
就算是在滿是毒氣的前院裡面，這些鬼子們也還是被左、右兩邊四個戰鬥班給死死按下地上。
雖然左右兩邊院牆上的四個班的視線，現在受到了毒氣彈散發出來的這些帶色的毒霧的影響。
已經不能夠清楚地看到院子裡面的情況，但是四個班的機槍，大多數還是死死地封鎖著通往前院的道路。
於是這些鬼子們，被按得死死的，一直到死！
這些鬼子不是死在前門後，就是死在爬向前門的途中。
他們不是死在特種連的槍林彈雨中，就是死在了滿院子的毒氣當中。
吳小寶、趙龍、姬無敵、姬家恨從開局一直打到結束。
足足十五分鍾的轟炸，等到林凡命令他們停手的時候，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兵終於過上癮了。
炮聲停下來的時候，又隔了幾分鐘，斷斷續續的槍聲也停下來了。
林凡命令開啟前門，等到院子裡面的毒氣明顯稀薄了許多，這才同意直屬隊的士兵們衝進去打掃戰場。
他親自檢查了每一個準備進入院子裡面去打掃戰場士兵們戴著的防毒面具。
這才第一個走進了院子。
林凡經過了許多情境的培訓，這種真實的毒氣環境，他還真的沒有接受過訓練。
現在想想，如果能夠，自己一定要寫下來：一切從實戰出發，來不得半點虛假！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林凡今晚這麼小心的原因。
照明彈雪白的光芒下，整個院子裡面的鬼子，死狀千奇百怪。
幸運的那些鬼子，是被落下來的炮彈直接炸死的，還有一些是被特種連的士兵們直接打死的。
這些鬼子的直挺挺地死在地上，他們沒有受到多少毒氣彈的折磨，痛快地就死了，也許連痛苦的滋味都沒有嚐到。
所以這些鬼子才是最幸運的。
那些因為吸入毒氣死亡的鬼子們，面孔扭曲，神情猙獰如同鬼魅。
身體倦曲著如同老松糾結。
就算是有了毒氣的加成，直屬隊的士兵們，還是按照特種連的戰場紀律：給每一個倒在地上鬼子補刀。
這一次補刀，跟以往大不一樣，一百多個鬼子，竟然沒有一個掙扎呻吟的。
以往的時候，特種連的士兵們，打掃戰場的時候，給那些倒在地上的鬼子補刀。
總是能夠在刺刀狠**入的時候，驚起一些有意裝做昏迷不醒，或者是無意裝作昏迷不醒的鬼子。
不過無論他們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什麼，最後的結果都是讓他們永遠不醒！
六班、七班迅速從後院衝進去，一路補刀，一路搜尋。
朝著剛剛才死在門口的這些鬼子補刀之後，又把這些鬼子身上的衣服，揹著的挎包全部剝下來。
武器也全部收集起來。
前院的這幾間房屋房門全開，林凡衝進去後，映入眼裡的全是破磚爛瓦。
整個房屋的屋頂都被剛剛的轟炸打下來了。
每個房間林凡都去檢視過，那些坍塌下來的屋頂，下面不知道壓著鬼子沒有。
特種連現在不準備掀開房頂仔細查驗，裡裡外外忙著打掃戰場。
另外一隊士兵們，已經去把留在鎮子外面的騾馬隊牽過來。
今天晚上這些鬼子們運輸的炮彈、防毒面具、補給食品都是不能夠放棄的。
這些物資全部裝上，帶走。
林凡甚至考慮過直接使用這三輛汽車到江灣機場去的可能性。
情報實在太有限了，他根本不知道，這支隊伍是要去那個地方的。
否則自己只要來個偷樑換柱，就能夠給接收這些彈藥的鬼子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樣的好事，林凡只是想想，就覺得很美好的了。
特種連的士兵們，動作迅速，飛快地把這三輛車上的東西搬光。
林凡帶著兩個戰士，把這三輛車開出去一公里多。
這兩個戰士，原本是不會開車的，不過他們是林凡培養出來開坦克的。
學習這些是很容易的。
三輛汽車開出鎮子上千米，在剛剛騾馬隊停留的位置停下來，一根火把丟進油箱。
林凡這才帶著人快速追上已經離開真如的大部隊。
特種隊再次前進，又要回到四行倉庫了。
這次林凡沒有繼續回去的想法，那個地方太引人注目了。
他要換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去隱藏。
好在這片區域才經過戰火的洗禮，活人是一個都沒有的。
廢墟空房危房倒是有許多。
林凡他們走進的是一家大院子，院牆已經到處都有缺口。
明顯是被各種各樣的辦法給破壞掉的。
林凡只隱約地看上一眼，至少就看出來三種方法弄出來的缺口：炸開的、坦克撞開的、人力撞開的。
特種連的士兵們，就這麼從缺口位置走進去。
一直走到這座宅子後院。
在這裡，還有些房屋算是完整。
騾馬被關好，在這種地方哨兵也無法安置得太遠。
林凡就在這座院子的門外和院牆周圍安排了六個哨位。
整個特種連的士兵們，又開始潛伏下來了。
特種連的士兵們安靜下來了。
士兵們休息下來的時候，李顯找到了林凡：“我想要進入租界一次？”
面對著林凡疑問的眼神，李顯很是坦蕩地說道：“我想要回去彙報一下這些天的工作。
特種連做的這些事，不應該被遺忘。
就算是我們的做這些事情，暫時不能夠公之於眾。
也應該有人記錄下來，等待合適的時機，讓後人知道：
有這麼一群人，在這個時代，做了這麼一些事情。”
林凡笑了：“想去就去吧！我們下午兩點出發。
另外你帶上兩個人一起去，遇到事情也有個照應。
還有就是帶上一些錢，去租界買一百二十九隻手錶回來。
再就是打聽一下，上海市場上有沒有手持對講機出售。
如果有，就定上十臺。”
李顯明顯地對手持對講機這個名詞非常陌生：“這是什麼東西？”
林凡言簡意賅地解釋：“拿在手裡，不用電線的電話。”
李顯表示明白了。
對於帶兩個人一起走，他認為是林凡想要派個人跟著自己才放心些。
立刻選了吳小寶、姬無敵。
這兩個人是林凡非常喜愛，放心的人。
林凡微笑著拒絕了：“你要選的是保鏢，現在的你，不再是一個記者了。
你是特種連的副連長，有一個職務雖然沒有宣佈，但是他的工作卻是要讓你做的。
那就是思想指導工作。
對於特種連的未來，你是不可缺少的。
讓陳四川和馮俊雅跟著你去。
他們兩個膽大心細。
換上便裝，帶上好短槍，這就出發吧！
對了，你是準備怎麼進入租界？”
李顯笑著說道：“從下水道進去？”
“我們全連也可以進去嗎？”林凡激動了。
“進去沒有問題！安置有問題，這麼多人，根本無法不引人注意就安置下來。”
李顯明顯也考慮過這問題。
林凡笑了：“今天你進去，找到組織，請組織幫忙，在租界的四個方向，在下水道出口位置各租一套帶倉庫的位置。
對外宣稱貨物倉庫，作為我們接下來的基地。
另外再成立四家洋行，各自互不相干的洋行。
用這些洋行的名義去租房。”
林凡指著騾馬背上的那些武器、防毒面具：“這都是些好東西，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的。”
李顯領受到任務，帶著陳四川和馮俊雅兩個人悄悄摸出去。
整個上海市，這個東方的最大都市，冒險家的樂園，才剛剛開始甦醒。
一覺醒來的上海市民們，聽著熟悉的小販叫賣聲。
猶豫著今天早晨的早飯到底是在家裡開，還是到外面買？
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聽到報童用驚訝、驚喜若狂的聲音喊著：
“號外！號外！我部襲擊虹橋機場，擊斃鬼子二千餘，擊毀敵機一百餘。
有圖有真像。
一份報紙一角錢了哦！”
報童的喊聲有力地幫助著下定了決心。
“來一份報紙！”
“啪！”地一聲。
松井石根把手裡厚厚的一疊報紙甩在桌案上。
昨日他慶幸的認為虹橋機場遇襲的事情，就這麼無人知曉地遮掩過去了。
外界完全沒有人知道，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一樣。
自己人知道無所謂的，只要外人不知道就行了。
這樣就能夠完全不影響帝國戰無不勝的形象。
也能夠讓所有的國人們一直都沉浸在帝國士兵正在大踏步的前進。
讓那些在國內已經過不下去日子的國民們，心理上能夠更加熱烈地支援這場戰爭。
自從那份“我部”發出來的明碼電報公告天下後。
松井石根的想法又變成了：
就算是中·國人知道這場戰鬥，只要沒有證據就好了。
反正只要沒有證據，我們不承認，就可以當做這是一個編造出來的假消息一樣，讓他就這麼過去了。
今天全上海的報紙都刊登了幾張照片。
這些照片有二張是過去拍攝的虹橋機場完好時候的樣子。
有兩張是現在虹橋機場被轟炸後的樣子，跑道上面、停機坪上面全是飛機殘骸。
機場的那些建築物也盡是廢墟，這麼明顯的對比，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來：
日軍在虹橋機場受到了重創。
“這些照片是怎麼洩密出去的？”松井石根怒不可遏。
手下的一個參謀壯著膽子提醒：“從這角度來看，這是從天空中拍下來的。
昨天中午的時候，美軍有一架水上飛機到虹橋機場上空盤旋了好多圈。
當時請求過，要不要把他打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再彙報了：打下來？這怎麼可能！
怎麼敢？
要知道在黃埔江上，世界各國的軍艦可都看著呢。
打常凱申的時候，他們不說話，不作聲、不反對！
可不代表著打美國的時候，那些國家還會堅持“三不”政策的。
美國可是一個強國！
如果美國參加到這場戰鬥中來，那些列強的軍艦會不假思索地馬上參加進來。
因為這是一場美國必勝的戰爭，所有跟美國站隊的國家都會得到好處的。
松井石根頹然地止住了自己無力的發洩。
示意把桌子上面的這些報紙拿開。
他再也不想要見到這些報紙了。
常凱申的辦公桌上，也放著同樣厚厚的一疊報紙：“這麼說來，那個明碼電報發出來的第一個資訊還是真的？”
他思量著，要不要就日軍在杭州灣登陸的情報進行一次分析。
整個淞瀘戰役進行到現在，完全跟自己當初時候的計劃不一樣。
常凱申最初的想法就是在全國抗日的呼聲下，他的全德械訓練的精銳之師如果不跟日本人打上一仗。
無法平息全國人民的怒火和呼聲。
在常凱申看來，如果在別的地方開戰，一是起不了吸引世界目光的作用，二是風險太大。
如果真的跟鬼子硬拼，他的德械師到底能夠剩下多少？
常凱申心裡完全沒有底的。
在常凱申的心底裡，還是幻想著平息一下民憤，收割一撥民心的想法。
至於完全投靠日本人，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因為在他的政府裡面，他的副手，民國副總統是堅持的親日派，投降派。
那個人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掩飾過他的傾向，偏偏常凱申還把這個人沒有辦法。
投降派的思想，在常凱申的政府裡面也有很從人支援的。
因此常凱申不得不跟鬼子大打一場，只是這一仗在什麼地方打，就是他可以選擇的了。
在上海打！
在上海打，可以藉助國際的力量，只要不把鬼子打疼了。
一切都還可以談，雖然不能夠談出一個全國和平，至少上海這塊地面上能夠和平，華中能夠和平，也就夠了。
至少自己就有了支援抗戰的實際行動了！
並且在上海大打：上海是個現代華的大都市，世界列強在這裡都有各自的利益。
他們是不會坐視在上海這個地方打出一場真正的大仗來的。
本著這樣的想法：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常凱申就有意地想要控制規模。
小小地打一下日本人，如果能夠讓日本人知道一下自己的態度，然後廢掉一九三二年的《淞滬停戰協定》就好。
就算是不能夠廢除那個條約也沒有關係，只要打出自己抗戰總統的名聲就好。
本著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指導思想。
常凱申為了這次戰役是操碎了心。
他的這個心思，手下那些將軍們沒有一個猜透了的。
於是這次的淞瀘戰役才會出現，準備好的出其不意，先發制人。
在前線指揮戰役的將軍已經把命令都傳達下去，正要實施的時候，被常凱申的命令強行壓制著等待兩天。
讓完全沒有準備的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得以抓緊時間準備防禦，同時也從青島接收來一支援軍。
從收到的情報中，得到了日本駐上海海軍陸戰隊的實力增加了不少，感覺到可以堅持幾天的時候。
常凱申才讓隊伍開始進攻。
讓雙方打個勢均力敵，才是常凱申的本意。
接下來，發現日本人還是很快就露出敗相。
國際社會也沒有一點點站出來調和的意思。
常凱申不得不下令暫停進攻，給日本人調兵譴將的時間。
這樣的暫停出現到第三次後，戰場的局勢已經不再是常凱申能夠控制得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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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他氣憤的是，到了這種時候，整個上海除了租界，到處都打成了一片廢墟。
那些在上海有著利益的列強各方，竟然還不出面盡力調和。
這就讓常凱申非常尷尬了。
騎虎難下！
到了現在，他滿心期望的九國公約的國際會議，竟然宣佈延期？
這個打擊，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整個淞瀘戰場上我消敵漲的態勢已經形成。
日軍處於完全進攻那一方，國軍完全處於劣勢，只能夠採取守勢。
已經有將軍建議，整個國軍從瀘西撤退，退到早就修建好的吳福線上去。
吳福線是常凱申在第一次淞瀘戰役後，花費了大量精力和金錢修建起來的國防線，有“東方馬其諾防線”的稱呼。
按照提建議那位將軍的說法：瀘西無險可守，國軍事先也沒有防守滬西的計劃。
與其如此，不如退到早有計劃，早有準備的吳福線上。
跟鬼子來一場曠日持久的防禦戰。
這個建議，一個有著正常思維的將軍都能夠看到其中的好處。
感覺到自己被國際社會拋棄了的常凱申，這些日子裡面，內外交困。
同時他感覺非常的委屈：明明白白的，老子從一開始是完全可以把你們這些鬼子全部趕到海裡面去的。
老子放了你們一馬，結果你們反手就將軍啊！
太不講武德了吧！
到了現在已經惱羞成怒的常凱申，怎麼也不肯同意讓戰場上面的幾十萬部隊撤退。
至於他手下的將軍，這一次倒是能夠猜測出來他的想法。
沒有一個附和撤退到吳福國防線上去做長期防守的。
常凱申的腦海裡面想著那封明碼電報：日本第二集團軍計劃十一月五日從杭州灣登陸。
這明明是看著自己的隊伍在瀘西跟鬼子相持，放出來的一個煙幕彈。
我不能夠上當！
再次堅定了決心的常凱申，照常問起淞瀘前線的戰事。
進入十一月以來，這兩天，鬼子的進攻已經停止，看來他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常凱申笑了。
雕蟲小技，也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