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眼中的惶恐，一閃而過。
腳下卻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剛剛明明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
他怕受牽連！
黃金榮也看到了張嘯林動槍了。
想要制止，卻是離得太遠。
為了安全，他決定離張嘯林更遠一些。黃金榮腳下悄悄挪動。
自然有他的門額馬上就在他跟張嘯林之間填補上了空間。
這樣即能夠保障了主子的安全，又讓主子的遠離顯得不是那麼的突兀。
主子是被擠出去的，不是他自願遠離的。
黃金榮只能夠看到張嘯林的槍口火光一閃。
槍聲過了一會兒才傳過來。
這個時候，三個大亨看著那個目空一切的人。
如果能夠這樣殺死了他，也算是一了百了。
讓三個大亨都睡不著覺的事情發生了：明明是背向著張嘯林的林凡。
竟然槍響的同時，身體一晃，竟然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整個人都換了一個位置。
跟他對面的那個打手，被張嘯林一槍爆頭。
這槍法！
準得狠啦！
張嘯林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坑隊友竟然這樣的神準。
一不做、二不休！
這原本就是江湖人士的標準化流程。
張嘯林發了狠，開了第一槍，後面只有無數槍。
連續不斷地開火。
剛剛樓上只是掉人下來，底層的嘉賓們，已經在尖叫、慌亂、狂奔著，爭先恐後地想要奪門而出。
現在在樓上已經開始響槍了，這下子更換嚇得樓下那些嘉賓們，再也顧不上保持最後的禮儀了！
這種時候，先撿回來一條命再說，至於禮儀這種東西，人活著，還能夠再回來！
那個自稱龍頭的林凡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竟然不再逢人就踢。
他的腳步移動，步步都剛剛完美避開了張嘯林射出來的子彈。
只幾步就擠進了那些衝上來砍他的人流當中。
這些打手們，也是相當的茫然：目標明明白白的，剛剛就在眼前。
眨眼之間，就消失在自己身邊了。
無知無覺當中，就當了他的擋箭牌，承受著三色大亨張嘯林的怒火。
這麼近的距離，張嘯林的槍法還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那些衝上來的打手，連續有人中槍倒地。
每一個倒在三樓上的打手，都可以證明張嘯林在上海灘上的能打，敢殺不是虛名。
只不過，越是現在這種情況，張嘯林越是憤怒。
眼前的這一切，讓他覺得自己受到的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林凡衝到三樓轉角的時候，還回頭看了張嘯林一眼。
那眼神冰冷，像是看死人一樣。
這是對張嘯林的警告！
雖然知道那眼神不是看向自己的，杜月笙卻在第一時間下了決定：一定不要跟這個人作對！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了林凡在會議室裡面說的話：“論江湖地位，我不如你們。
因為我從來無意江湖，江湖從來只會有我的傳說。
論到打打殺殺，鬼子的正規軍，我都能夠來去自如。
更不要說你們這些人了。”
原來他說話的時候，不是在誇口說大話，他是在謙虛，實在是太謙虛了。
杜月笙遞給萬墨林一個眼神。
萬墨林立刻明白過來，黃金榮就看到：劇院裡面有些精明漢子，悄悄退開了。
退開了！
在這種關鍵時候，兄弟正需要支援的時候。
他們完全隱藏起來，像是不存在一樣。
這是杜公館的人，不想趟這潭渾水的表態。
隔岸觀火，才能夠看得明白。
有一種清，叫做旁觀者清！
黃金榮立刻明白了：杜月笙在今晚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小杜識人！
黃金榮當然知道，既然這個後起之秀都這樣做。
那麼一定就有這樣做的理由。
他這老頭子能夠有什麼樣的辦法吧？
老頭子能夠有什麼樣的壞心思？
當然只能夠有樣學樣了。
他是知道小杜本事的，小杜識人的眼光從來就沒有錯過。
既然小杜的人手都讓開了路，自己也不能夠去趟渾水。
杜月笙也看到，底樓下面的打手更少了。
原本有些奮不顧身向樓上衝的打手們，衝著衝著就不見了。
杜月笙也明白：老大把人手撤了！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的槍聲更急。
姬無敵已經擠進來了，只是她在底層，林凡還在三樓。
女人從來都是為了自己人，不顧一切的。
林凡肯定是姬無敵的自己人，無論林凡承認不承認！
見到林凡受困，還被人在背後開槍！
姬無敵不加考慮地撥槍就射。
雖然她的槍法不怎麼的，氣勢卻一點也不虛！
雙槍在手，天下我有！
兩枝槍都向著張嘯林開火。
她這亂槍打出去，不但嚇住了張嘯林，隔張嘯林已經有了幾步遠的杜月笙嚇得轉身就走。
退入會議室。
張嘯林的動作也不比他慢，緊跟著也進入了會議室。
張嘯林是能打敢衝，但那是在他才起家的時候。
現在已經功成名就了，再事事衝先，根本不符合老子的精神：
功成名退！天下我有！
張嘯林做到了功成，做不到名退，因此只能夠在上海灘混混。
但是他也不願意跟一個槍法稀爛的女人的對射，這不是對射，這是在賭命！
黃金榮看著底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拿出兩枝手槍在那裡亂打。
也沒有猶豫，立刻退走。
這裡暫時交給張嘯林跟龍組爭鬥吧！
雙槍逼走了那個背後開槍的男人，姬無敵大受鼓舞。
她想要朝著那些圍攻林凡的人開火。
但是對自己的槍法，她還是有數的：打完再畫圈，可以百發百中。
畫圈再開打，百里無一！
意思就是一百發裡面沒有一發打中了的。
不過姬無敵並沒有機會停手。
那些原本就在底樓，擠不上樓的張嘯林手下們，發現一個新目標。
馬上蝴蝶逐花一樣，蜂擁而上。
劇場開始亂起來的時候，尚月桂作為記者，這種情況早就見識過了。
也有充足的經驗！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門前擁擠出逃。
反而是躲到角落位置，緊張地看著三樓上的戰況。
當她看到張嘯林開槍的時候，嚇得差點尖叫出來。
好在林凡躲過去了。
然後尚月桂就看到那個一直跟著林凡左右的少女神情緊張地跑進來。
她！
剛剛不是已經跑出去了嗎？
那個時候，尚月桂不鄙視了一下的：女人就是靠不住，遇事就跑了。
那個壞小子的眼光也太差了些，尚月桂的心思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會那個壞人擔心？
現在是時候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在尚月桂吃驚的眼神裡面：姬無敵雙槍在手，向著張嘯林就射。
那個人可是三色大亨啊！
這膽子！尚月桂不敢不服。
接下來，她也為這個少女擔心了。
至少二十個人向著姬無敵衝過來。
姬無敵向著衝過來的這些人連連開槍。
她的勇氣可嘉，槍法可喜！
開火雖然爽快，打中的人卻只有兩三個。
雙槍裡面的子彈同時打完，開始換子彈的時候。
向她衝過來的人，也已經加快了速度。
真正有經驗的人，是不會讓在自己手裡有雙槍的時候，同時把兩枝槍的子彈打完的。
他們都會在一枝槍裡留下二粒子彈備用。
這個時候給另一枝槍換上新彈匣，這樣就能夠保持住自己的連續火力了。
很明顯的，姬無敵在這方面還是一個新人，還需要學習。
上了戰場才開始的學習，學習進度無疑是最快的。
反正學不好，就完結！
看著這些人手裡的片刀，已經離姬無敵不到一米的時候。
尚月桂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這個女人頭鐵！
人家的刀就在眼前了，她竟然不跑不躲，手裡還在壓彈。
姬無敵心中無敵，她早在家裡受災的那個晚上就該死了。
這些日子裡面，有幾次她也動過死的念頭：如果不是林凡。
她早就死了。
面對著砍下來的大刀，她根本沒有閃！也沒有躲！
只是冷靜地、快速地，上好子彈，給手槍上膛，然後向著這個衝得最快的人，開了一槍。
這個時候她的冷靜，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就算是最好的槍手，在這種時候，心也會開始慌亂。
動作也會變形，只有最厲害的槍手才能夠在這個時候保持冷靜。
或者還有一種人：心死了的人，也能夠這樣。
這次姬無敵的槍法是準的：一槍爆頭。
這個人腦袋爆開，濺起的血液潑了她一身一臉。
姬無敵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只是繼續向著距離自己不不到兩米的這些人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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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走進會議室後，聽到樓上沒有子彈頭射上來的聲音。
樓上沒有彈頭碰撞的聲音，看來樓下的那個女槍手被纏住了。
他悄悄又走出去，杜月笙不是一個人。
陪著他走出去的是一群人。
他親眼見到了那個少女不不慌不忙的樣子。
心頭震撼：有這樣的手下，這個龍組是什麼組織，竟然這麼強。
作為三個大亨裡面，最有識人眼光的。
杜月笙知道：槍法可以練，能力可以培養。
本性卻是天生的，這個女人的冷靜，實在是一個好打手的好材料。
不過這個女人，今天就要栽在這裡了。
畢竟她面前的人太多，也已經衝近了。
她逃不掉了！
正這樣想著的杜月笙，眼皮突然一跳。
就看見底樓圍著那個少女的打手們，紛紛倒地。
這個時候才有槍聲傳上來。
一時間槍聲大作。
從外面衝進來十幾個人，這些人全是雙槍。
向著那些圍攻少女的人開火。
杜月笙觀察仔細：他看到這些衝進來的人。
只對圍攻少女的那些人開火。
然後他們的槍又向著擠在樓梯的那些開槍。
這些衝進來的人，不濫殺！
這個很好！
冤有頭，債有主！
他們只是向著進攻龍頭的人開火。這是杜月笙和那些觀戰的人總結出來的。
馮俊雅帶著衝進劇場，看到林凡不停地把人踢下樓。
現在林凡是二樓，好多人被踢下來後，還在掙扎著，想要繼續衝上去，再來過！
馮俊雅來了！
他不會給任何人這個機會的。
在杜月笙的眼裡，這些衝進來的人中間，有一個人只是朝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指了指。
然後就有幾個人衝上去，對著那些已經躺在地上的人補槍。
全是對著腦袋開火。
這些人，可是真的比自己那些手下狠辣得多了。
馮俊雅根本沒有停留，帶著人直接向上衝。
他記著林凡的話：“這裡不是打鬼子！”
為此他已經收斂了許多。
根本不擴大打擊物件，他只讓手下這些人射擊那些向樓上衝去，準備跟林凡對打的人。
也只是讓手下這些人，把躺在地上這些打手們補一下槍。
防止這些人，突然爆起傷人。
特種連的人，每一個都是無比金貴的，所有能夠控制下來的意外。
都需要百分百地控制下來。
張嘯林手下的這些混混們，起初的時候，還能夠無懼生死。
勇往直前的衝鋒。
等到馮俊雅這樣的狠人上來後，他們終於開始慌了。
他們中間有些，開始想著要找一找退路。
只是目前而今眼目下：下樓有馮俊雅帶著一群狠人向上在衝鋒。
上樓有那個殺神林凡在踢人。
這是上天無門，入路無路啊！
他們只能夠向二樓走廊逃走。
卻被站在底樓的特種連士兵，挨個點名。
這些特種連的士兵眼裡，只要是敵人，就不留情。
留情不動手，動手不留情！
林凡也是這麼想的。他把手裡的兩個皮箱遞出去。
這回馮俊雅不要這兩箱子了。
直接吼了一聲：吳小寶、趙龍！
兩個小兵，立刻衝上來，接過箱子。
姬無敵跑上來，把槍遞給林凡。
林凡看著她：“剛剛那麼危險的時候，你就先用我的槍，先把敵人打退了再說。
為什麼一定要裝填自己的槍？”
姬無敵犯錯一樣：“我怕你需要的時候，沒有子彈！”
現在不是聊天，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時候。
林凡吩咐：“對所有倒下的人補一槍就走！”
站在底樓，對躲在柱子後面的杜月笙一拱手：“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杜月笙趕緊站出來：“林先生慢走！”
黃金榮終究年齡大些，怕死得多，早就藏了起來，不再露面。
林凡對杜月笙說道：“杜先生代我向黃先生說聲抱歉。
擾了黃先生的舞會，萬分不安。
無名小子，不如此，實在無法取回來自家的東西。
小弟還要上海灘住上幾日，今日之事，大家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林凡這是想要跟三大亨兩清了。
杜月笙看著底樓下的那些屍體，至少四、五十具了。
這樣的事情，張嘯林怎麼可能當做沒有發生。
他又不願意跟這個自稱龍頭的人說假話，剛剛的接觸他已經大致瞭解這個龍頭的性格：
對大義看得很重，小節倒是不計。
喜歡有一說一。
當下為難地說道：“大哥那裡我可以去勸勸，我這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人沒有大包大攬，很合林凡的脾氣，他言下之意也非常明確了：我和黃金榮都可以兩清了。
只有張嘯林那裡，可能還不行的。
林凡笑了：“他要戰，那便戰！”
“告辭！”
林凡看到了尚月桂龜縮在角落裡面，不過他沒有去叫她走。
能夠不跟自己扯上關係，是對這個女人最好的保護。
剛剛整個劇場裡面的槍聲激烈的時候，黃金榮、杜月笙已經決定置身事外。
他們各自都有手下，把主子的意思傳遞出去。
等到馮俊雅帶著深入劇場的這些人衝出來的時候。
發現外面的情況，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
剛剛自己衝上樓來的時候，遇到了強有力的阻擊。
是一步殺十人這樣子才衝上來的。
現在衝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分鐘，外面那些打手們，應該能夠糾集更多的人來了。
讓馮俊雅沒有想到的是，樓下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
人群當中的打手們，也明顯的散去了。
發生了什麼？
那些打手們，現在大多數都已經不見了。
普通的觀眾、遊客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些人還揮舞著砍刀、斧頭圍在樓梯前面叫囂著。
大意就是：讓守在樓上的特種連士兵們，有種就下樓去。
樓上這些守著各個關鍵位置的特種連士兵們，這個時候還真的不敢下去。
他們要護著兄弟們的後路，這個時候不是逞強，不是逗嘴的時候。
李顯帶著的兩個班士兵們，也混在樓下這些人中間。
他們這三十幾個人，混在這些打手中間，搭配得非常好的。
一點也不突兀，當然了，如果他們也跟一起起鬨的話，就更像一些。
只是現在這種時候，也沒有人來關注他們這幾十個人的不同。
所有阿四喊進來的打手們，這個時候依仗著人多。
正興奮著呢！
這些也是知道的：只要不衝上樓梯，就是安全的。
剛剛已經有十幾個想要出頭的打手試過，在樓下隨便怎麼罵都沒有事情。
一隻腳踏上樓梯，就死定了。
只要有人上了樓梯，樓上立刻就會開槍。
因此，在劇場裡面激烈戰鬥的時候，這外面也開始了單方面的國罵表演。
李顯他們倒沒有怎麼衝動，只是混在一起，靜靜地看著，這些人的表演。
林凡走出來後，一眼看清了形勢，他無意在這個地方殺戮過多。
對馮俊雅命令：“集合！準備撤退！”
林凡帶頭衝在前面，他一邊下樓，一連大聲喊道：“冤有頭、債有主！龍組今天只找張嘯林收帳。
現在帳已經收到，不相干的人，就讓開。
擋我龍組的人，殺！
追我龍組的人，殺！
傷我龍組的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