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思亂想！”蒼離淵的安慰，並沒有叫顧九清的心情好轉多少。
因為就在剛才，她回想起來的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實。
不是沒有殺過人，但那些都是威脅到她的性命之時，她做出的反抗，是該死之人。
不同於百善堂，這些人都是無辜的，甚至可以說，是被她給牽連的！
那種鮮血噴濺到身上時的感覺，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還有他們死前驚恐的眼神，無一不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入了她的心口。
“那並非是你，別忘了你是西涼人。”蒼離淵道。
顧九清沒有忘，西涼人可以利用血蚨來傳遞信息。
而被血蚨咬了之後，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之前顧九清利用血蚨接觸到的資訊，都是從蟲子視角去看的。
但是昨夜的血案不同，她好似切切實實的同夢中那個人，感同身受了。
思及此，顧九清緩了口氣，沉聲道：“我沒事，但是這件事，我必然要查出真兇！”
百善堂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不能白死，是她害了他們！
而且，對於黑毛糰子的話，她也不盡信。
她未必當真出去過！
壓下了紛亂的情緒，顧九清再次凝神朝著裡面望了過去。
屍體都被抬的差不多了，而此時，顧九清卻是在一處枯井之中，發現了一個倖存者。
“是玉郎！”顧九清道，“玉郎還活著！”
其實剛才她回想起關於昨天夜裡的記憶時，就已經發現了玉郎的存在。
母子倆當時藏在了床底下，而錦繡藏在外面，擋住了自己的兒子。
後來，夢中的那個人殺了錦繡，卻是並沒有繼續殺害藏在裡面的玉郎。
之後，或許是玉郎害怕的跑了出去，不慎跌入了枯井之中。
此時，他正是昏迷的狀態，也難怪這麼多人在，都沒有發現這個孩子。
“走，去看看。”蒼離淵說著，便悄然避開了人群，帶著她進入了百善堂之中。
兩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時，蒼離淵徑直帶著她，一起來到了枯井之旁。
尚未靠近，兩人便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虛弱的申吟聲。
顯然，玉郎還是在半昏迷之中。
若非顧九清發現，就這點細小的聲音，根本不足以引起外面眾人的注意。
等處理完此處的事情，說不定他早就困死其中了。
很快，蒼離淵便跳下了枯井，將玉郎給抱了上來，
小小的孩子蜷縮在他的懷裡，看起來格外可憐。
而且，他面色赤紅，小腿更是扭曲了個詭異的弧度，顯然是斷了。
顧九清趕緊上前，去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
除卻之前沒有好的內傷，又加上驚嚇和摔斷腿，以及著涼，玉郎著實病的不輕。
她趕緊給他救治，先接好了那條腿，然後施了針，倒是緩解了一下他的病情。
“他病的不輕，需要好生療養。”顧九清道。
“走，先離開這裡。”蒼離淵沒有多說什麼，抱著玉郎就要離開的時候，玉郎卻是忽然醒了過來。
一見到兩個陌生的面孔，玉郎登時嚇得尖叫了起來。
可惜他太虛弱了，此時拼盡全力的叫喊，也不過發出一絲細若蚊蠅的聲音。
此舉絲毫沒有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但他顯然驚嚇過度了，一直撕心裂肺的喊叫著，看著著實是揪心。
“玉郎！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顧九清安慰道。
但是玉郎對此充耳不聞，卻仍是滿目驚恐的的掙扎著。
掙扎間，他一把扯掉了顧九清臉上的易容面具。
下一刻，玉郎愣住了。
“玉郎！”顧九清拍了拍他的臉，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玉郎卻是嚇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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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兇手……”他哆哆嗦嗦的說著，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他剛才說，兇手是嗎？”顧九清蹙眉道，“昨天夜裡，他看到的兇手真的是我？”
“只是有人，偽裝成了你的模樣。”蒼離淵道。
顧九清搖了搖頭，心中一片紛亂。
她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殺害他們的。
但是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件事跟她有關。
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也說明了，昨夜的兇手，跟她長的一模一樣。
這才會謀害了暗衛又殺害了那些無辜的人，而她之所以留下玉郎，大概也是為了留下一個目擊證人。
“是衝我來的。”顧九清冷聲道。
“走，先離開。”蒼離淵沒有多說，只是帶著她和玉郎離開了此處。
回去的路上，顧九清的表情十分難看。
察覺到她心情低落，連黑毛糰子都不敢亂蹦躂了。
車廂裡一片沉默，唯有馬車規律的響聲不絕於耳。
終於，顧九清開口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昨天我到底出沒出去過！”
“不曾！”蒼離淵斬釘截鐵的回道，“清清！你不要多想！此事兇手另有其人！”
“我醒來的時候，鞋上沾了血跡。”顧九清沉聲道。
“讓你鞋子悄無聲息染血的方法有很多，而昨夜外面一直有人看守。你若離開，他們不會發現不了！”蒼離淵安慰道，“此事或許跟西涼有關，本王會儘快調查清楚。如今最緊要的，是你莫要被他們給擾亂了心神。”
“可是主人，你出去過，真的真的出去過！”黑毛糰子卻是信誓旦旦的道，“我一直跟著你，看的清清楚楚。”
“好，那我問你！我是怎麼出去的？”顧九清又道，“那個地方，裡裡外外那麼多蒼離淵的人，為何都沒有發現我的離開？”
黑毛糰子既然同她定了主僕契約，他們之間自然是可以意識交流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好似從訂立契約的那一刻開始，她便自發的清楚，黑毛糰子不可能有事瞞的過她。
所以，它不能對她說謊！
那蒼離淵呢？
他又有什麼必要，對她說這般謊話呢？
為了安慰她嗎？
大可不必！
這種安慰，她著實不需要！
她並非是那種會甘心受到矇騙，而不問真相的人。
其他的事情，影響不大，他瞞著便瞞著了。
但是這件事，她必須調查清楚！
而此時，她就聽黑毛糰子道：“我們，就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啊！誰也會對我們視而不見的！主人您忘了嗎？我可是最擅長幻術的啊！”
在收服黑毛糰子前，她的確是可以不被任何人看到的出去。
但那個時候，只是離魂的狀態，人還是在家裡的，魂早就遊走了。
這次卻是不同的！
“你的幻術，還能在現實之中使用？”顧九清問道。
而接下來，黑毛糰子便讓她見識到了幻術的厲害！
那一瞬間，顧九清的血都跟著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