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估師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遵從了拍賣行的規定，按程序詢問了陳尤凡的身份。他剛剛在聽這人說他拿出的這顆幽黑的寶石可以讓法術傷害的效果翻倍之後，差點就要得罪這個赤金階御靈師。他在拍賣行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一件靈器能將一個法師造成的傷害整整增加一倍之多。
再看看這人一幅窮酸樣，身上的長袍不過是普通的粗麻布，甚至有些發白，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的舊衣服。評估師下意識地就把他看作是把這寶石的作用誇大其詞，當自己這堂堂一個評估師沒眼力，想要騙錢的人。他們帝都拍賣行的評估師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人，評鑑靈器和各種珍惜奇寶的方法全靈清帝國也僅此一家，更別說他自己可是做了整整七年的評估師。這樣的事帝都拍賣行也沒少碰到過，畢竟總有人不信邪，想要搞一些旁門左道湖弄人，可終究是來讓自己難堪罷了。
他剛剛差一點就要出言對這個人冷嘲熱諷了，可念著拍賣行嚴格的規定，還有這顆寶石光從普通寶石的角度看，它的品相確實是上乘。一般帶有靈力的寶石多是乾淨澄澈的藍色色調，只有等級越高，它們的顏色才會越深。如果這東西真的帶有靈力，那可不得了。評估師還是有些慎重地拿起寶石端詳。
這一看不要緊，評估師驚訝地發現這個人一點也沒有誇大！他作為一個蒼碧階的法師，本身便對法術和靈力十分敏感，當他手握這顆寶石時，一股他之前並沒有感受道的蘊含在寶石之中的洶湧澎湃的靈力讓他頗為震撼，頓時就有一陣寒意順著後背竄起。
這樣一個靈器，這人是從何得來的？萬一這東西來歷不乾淨，再加上本就珍奇，帝都拍賣行可不敢輕易地就對其進行拍賣。
抱著這樣的心裡，評估師又帶著謹慎的懷疑問了陳尤凡的身份，得到的答更讓他說不出話來，瞠目結舌。
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男子，竟然說自己是一名赤金階御靈師。看評估師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他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赤金階御靈師的徽章。以評估師的眼力，他自然很清楚，這徽章一點也不假。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數不清這些年來他經手了多少件無價之寶，但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萌發出了強烈的慾望——想殺死帶著這寶石來鑑定的人，把這神器佔為己有。可很快，他的理智就提醒了他，他的對手是一個赤金階的御靈師。只要對方想，殺死自己也不過是呼吸之間的事。
陳尤凡默默地看了評估師一眼。評估師在那目光之下莫名不寒而慄，對陳尤凡的恐懼完全剋制住自己的慾望。對一個和他有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的御靈師做這樣的事，他連想都不敢多想。
評估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搖了搖鈴。
門外等候的接待的女子很快就走了進來，看著評估師的神色有些疑惑。
評估師很快就開口道：“快，快去請主管來！”
主管很快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評估師小聲地對主管說道：“主管，這位御靈師先生帶來了一件可以讓法術傷害翻倍的寶石！”
“翻倍？當真？”主管有些吃驚，一時不敢相信。
評估師很快點了點頭，道：“在下鑑定靈器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出過錯？”
他轉頭對陳尤凡說：“這位先生，可否讓我試驗一下寶石的效果。”
陳尤凡點了點頭。
評估師是一位冰系法師，他先是很快吟唱著，在手上凝聚出了暴風雪。這是個常規的冰系法術。
然後，他又手持狂妄寶石，再次吟唱著。這一次，他手中的暴風雪直接膨脹了一倍，發出呼嘯聲，雅室的空氣也隨之震顫。
主管大喜。它真的是一個可以讓法術傷害翻倍的靈器！
他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按照慣例，拍賣行會從交易中抽取百分之五作為手續費。如果一件商品的售價在一千億金幣左右，那麼他們將從這筆交易中獲得約五十億金幣的收入。
然而，即使他有著豐富的經驗，他也無法估計這顆幽黑的寶石到底能賣多少錢。如果這筆交易成功，他將獲得拍賣行多少獎勵？強烈的興奮使他完全喘不過氣來，強行保持著鎮定。
評估師的表情完全就是欣喜若狂。他緊握著雙手，如果他今天的工作能得到認可，那麼他升職只是時間問題。
陳尤凡問道：“你覺得能賣多少錢？”
賣了這傢伙後，他能買到他想要的裝備嗎？除此之外，他也真的很好奇，一個能將法術傷害翻倍的寶石到底值多少錢。
評估師用盯著狂妄寶石，沉吟了許久，忍不住開始向陳尤凡問道：“您是從哪裡獲得這個寶石的？”
這一次，他並不是懷疑陳尤凡的寶石來路不明，只是單純的好奇。
陳尤凡看了看評估師，問道：“這個問題對交易來說是必要的嗎？”
評估師避開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很快搖了搖頭：“不，不用。只是，我只是太驚訝了……”
誠然，不只是他，當這個神奇的寶石於公眾面前拍賣時，每個人無疑都會對它的來源感到好奇。
陳尤凡確實沒有辦法如實回答這個問題。這並不完全是因為他獲得了這顆寶石的途徑不能透露，而且即使其他人知道了，他們中也沒有人能夠為自己找到另一顆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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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尤凡的嘴唇張開了。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屏住呼吸，期待著陳尤凡的回答，想知道他嘴裡可能會說些什麼。
陳尤凡只是咧嘴笑了笑，回答說：“我在靈墟裡撿到的。”
龍陽成回到了御靈聖殿的藏書閣。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要讓任何外人進來。”龍陽成對下屬吩咐道。
下屬點了點頭，守在了藏書閣的門口。
在那之後，他在藏書閣眾多的書架前坐下，沉思了許久。
“這種情況……真的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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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陽成無法停止對陳尤凡身上的異樣進行思考。
一個可以不斷變強的御靈師？這種情況龍陽成聞所未聞。
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該怎麼解釋這個人的力量在短短幾天內就增長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呢？
他憑藉了自己赤金階御靈師和帝龍御靈師團的會長的權利查閱了藏書閣所有他能找到的資料。可他卻心煩急躁地發現自己一無所獲。
十年以來，沒有一個御靈師能提升自己在覺醒之後的靈力。只有極少數人能透過罕見的運氣經歷二度覺醒，變得更強。
那麼，他是不是不應該把那個人當作御靈師，而是……天選之子？
三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龍陽成因長時間的搜尋而感到疲倦，靠在椅背上。
“也許，我反應過度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他對陳尤凡展示的驚人力量感到震驚，下意識地想出了一個瘋狂的理論來解釋這一點。
“該死！現在局勢這麼緊張，我還在這裡幹什麼呢？！與其浪費這樣的時間，我應該派人……不，應該親自去和陳尤凡談談！說不定，那個賊兮兮的虎文曜現在已經擬好合約去找陳尤凡了！”龍陽成苦笑著搖搖頭，走出了藏書閣。
在離開藏書閣時，龍陽成和端著燭臺的藏書閣守護者擦肩而過。龍陽成禮貌地對老者點了點頭。藏書閣的守護者雖然多年來一直居住在這裡，但所有人都對他十分尊敬。
龍陽成突然靈機一動，因為他想起所有人都對他十分尊敬的原因是因為這藏書閣的守護者並不簡單。從傳送門出現，滄州大陸各地紛紛建立御靈聖殿的那一年，這白髮老者就守護著藏書閣。龍陽成一直聽聞老者和殿主徐明德一樣實力深不可測，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才一直守護在這裡。曾經御靈界也出現過暴亂，一些御靈師仗著自己實力出眾想要反抗御靈聖殿的監管，可始終無人膽敢靠近藏書閣一步。老者可以說是御靈界一部活的史書，如果問問他的話……
“大人，請留步！”
老者緩緩回頭，道：“龍會長叫住老朽，有什麼事麼？老朽看會長的模樣，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發愁啊。”
龍陽成心道這老人的眼光果然毒辣，趕忙道：“實不相瞞，在下最近遇到了一個問題，實在是想不通的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大人。”
“還有龍會長也想不通的事情？”
“您聽說過……會不斷變強的御靈師麼？”
龍陽成說出口之後才覺得自己簡直是魔怔了，老人一定會嘲笑他。畢竟，這麼多年來，除了經歷了二度覺醒的極少數人，所有御靈師的能力在覺醒的那一刻就固定了。這是御靈界的常識。
可他卻意外地看到老人並未面露好笑，而是略一沉吟，道：“你這麼說……讓老朽突然想起，之前好像也有年輕人問過老朽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