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吧,待在屋裡好好養著,以後沒事別出來走動。”趙雲一臉嚴肅,這話聽起來倒不像是關心,像是命令。
得知孫軟兒有孕後,自然是不會再讓她繼續住在小柴房裡,便許她住回以前的屋子了。
“是。”孫軟兒小心頷首,她自然會聽他的話,畢竟她是真心想生下腹中的孩子。
之後,黃月英也尋了個理由開脫。只剩下他二人。
“娘子,我...”
“子龍,恭喜你。”向夏天抬眼抿笑,“若她懷著的是對龍鳳胎,那便是最好的。兒女雙全,給你湊個‘好’字。”
“恭喜我?”趙雲臉色黑沉,握緊拳頭。這話怎麼聽都像是譏諷,“我不知,這喜從何來。”
“也許這喜,還不是那麼明顯罷了。”
“娘子,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和我說話一定要這麼生分嗎。”趙雲咽了咽口水,想抑制住激動的情緒。
生分。人尚且都如此了,言語間又豈會不這般。
“不然呢?我不恭喜你,難道要咒你,咒孫軟兒和她腹中的孩子嗎。我如何說,如何做,在你眼裡都是錯的。”她面上裝作不打緊,可心裡多苦多痛,誰又能真正感同身受。
趙雲被她說愣住了,好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麼。
向夏天不想再看他,轉過頭要走。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種討厭的感覺。他覺得,他又在漸漸失去她。
他及時抓住了她的手,“你打我,罵我,拿我出氣,無論如何都好。”
他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胸膛處重重地砸了好幾下,“怎樣都好。只是,能不能別再說這些違背本心的話。你話裡的難過,我不是聽不出來。你心裡的痛楚,我也不是感受不到。娘子,我們都一起走過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瞭解你嗎。娘子沒錯,一切錯在我,你怪我吧,想怎麼怪我都行。”
“只要別為了一個孫軟兒,還有那尚未出生的孩子,離開我。”趙雲幾近懇求著。
“儘早將成親給辦了吧,等她肚子再大些,穿喜服會叫人看出來的,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到時我便不參加了,她心中一直忌憚著我,等她生產完,我再住回來吧。”向夏天只留了這麼些無關痛癢的話,掙開他的手離去。
前段時日,我們彼此還在談婚論嫁。如今真置辦起來,卻不是你我二人了。
這孩子大抵會成為一個永遠解不開的心結,該留嗎...
趙雲被心中的想法給嚇住,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下不了手。
可又該拿她怎麼辦,他也沒勇氣再追去。
世上若能有兩全法,願不負慈悲如來,也不負她。
II
誰也沒想到,近日趙府悄無聲息地辦了場親事。沒有請任何親朋好友,甚至也沒準備宴席。只是在府裡隨意裝飾了下,走個形式而已。
就連新人的喜服也只是在拜堂的前夕才急忙準備好,趙雲甚至都想將拜堂給免了。可府裡上下也有那麼多雙眼睛瞧著,他不情不願地拜了個堂。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府中辦的不是喜事,而是喪事。
孫軟兒最終還是以妾的身份嫁進了趙家。
良辰美景月色之下,新屋內。
趙雲背著手佇立於紗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軟兒安靜坐於床沿邊上,一直未聽聞男人的動靜。她心知,這大紅帕頭今日是揭不下來了,索性她自己摘下來。
她時而望一眼男人的背影,時而無聲嘆著氣。
II
小酒館內,三人行又聚首,結伴當歌飲酒。
“來來來,再喝,繼續。你們說,我這酒量可比以前進步許多了吧。”向夏天已喝得爛醉如泥,手中還舉著一個小酒杯。
“進步了,進步太多了。”衛義黝黑的臉上也顯現出兩抹酡紅,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就你能吹,你也不瞧瞧自己喝成什麼樣了。”黃月英扶著腦袋,手指著她,頗覺好笑。
看樣子這三人皆醉得不輕,其他桌的人都離他們遠遠的。
“你別笑我,你也一樣,小臉紅紅的...”向夏天痴痴地笑著,回損道。
“嗝,咱們是不是差不多了。”衛義總算說了句明白話。
“誒,不行不行,繼續喝,繼續,都不準走。”向夏天聽此話,趕快將他倆抓住,生怕他們逃了似的,“你們誰要是走了,誰就是不把我當朋友看。”
“切,我本來就不把你當朋友。”黃月英豪氣擺擺手。
向夏天委屈咽咽,“你說什麼?”
隨後,黃月英又咧起嘴來笑著道:“你忘了,我把你當我的小娘子呀。”
“嘿嘿,這還差不多。”向夏天滿意地點點頭,“衛義,你呢。”
“我也...我也把仙姑當成我的...”衛義也想附和著,可是又沒大聽清楚,支吾個半天也說不出來。
“你也個大頭,我方才說得是小娘子,你也把你家仙姑當作小娘子呢。”黃月英玩笑著。
“啊?”衛義一副吃驚的模樣,忙搖頭擺手,“不敢,不敢。不過,我把仙姑當作我最重要的人。”
“好,好。”向夏天笑眯了眼,“既如此,那我們再幹一杯!”
“幹!”三人爽快碰著杯。
才乾杯完,向夏天又舉起酒壺,欲要再滿上一杯。
“仙姑,你...你不許再喝了。”衛義醉醺醺地用手將她的酒杯擋住。
“讓我喝,讓我喝。”向夏天賴皮撒嬌,“今日我高興,你們就讓我多喝幾杯吧。”
“仙姑,你高興什麼,說出來和我分享分享。”衛義還被矇在鼓裡。
黃月英自然知道她是口是心非,見她以酒瘋掩飾心中的悲痛,鼻頭兀地一酸。
該死,分明痛苦的又不是她。
可是她心疼她啊。
“衛義,我告訴你,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向夏天湊近著衛義。
“什麼好日子啊?”衛義不解。
“今天子龍他娶了孫軟兒,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日子。”
“嗨,仙姑你喝醉了。我可不會被你這醉話給騙了。”衛義才不相信呢。
“是真的...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呢,和他成親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向夏天說著說著便流出了眼淚,“是孫軟兒。”
說罷,她兀自趴在酒桌上,埋頭放聲大哭起來。
衛義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開始懷疑起來,“夫人,仙姑她說得是真的啊?”
“嗯...”黃月英迷迷糊糊地點頭答著。
“啊?怎麼會這樣。”衛義皺著個臉,上前拍拍向夏天的肩,安慰著她,“仙姑,你別難過,將軍一定有他的苦衷。還有我和夫人在這陪著你呢,我們不想那傷心事,我們喝酒。”
向夏天哭痛快後,突然站起身,傻笑著呼出聲:“不難過,有什麼好難過的。咱也不想那傷心事了,你說得對,喝酒,我們喝酒!來,大家一起幹!今晚所有的酒費,都由我請了!”
嘿,好傢伙。其他吃酒的人聽了這話,無不附聲歡呼著,齊齊站起身舉著酒杯:“姑娘好大氣,來,乾杯!”
“幹!”向夏天又是一杯下肚。
黃月英將她拉扯著坐下,“你戴了那麼多錢兩嗎,你就說都由你請。等等請不起,我和大個子可把你押在這兒。”
“請得起,我可是個小富婆,我會請不起嗎。府上的全部財產,可都由我掌管著哩。”向夏天得意揚揚地炫耀著,突然又作哭狀,“可是以後還要拿那些錢去養孫軟兒,還有她的孩子。”
“不想養就別養,讓她帶著她的孩子滾蛋!”黃月英還是幫著自己姐妹的。
“說得好,月月,我們也幹一杯。”向夏天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正要與她再飲一杯,卻又被衛義給攔下, “衛義,你這是幹嘛。”
“仙姑,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你以前總教我借酒澆愁,可你這不是澆愁,你這是灌愁。”
“你還挺會說話的嘛。”向夏天搭了搭他的肩膀,笑呵呵著。
“大個子,她想喝,你就讓她喝。讓她把心裡的不痛快都發洩出來,我們陪她喝就是。”黃月英勸著。
“還是月月,最得我心。”向夏天拍拍胸脯,“來來來,我們喝。”
“喝!”黃月英第一個舉杯。這酒也著實喝到她心坎兒裡去了,她也有她的愁。
她思念起遠在他鄉的孔明大人,孔明大人尚且生死未卜,杳無音信。
思念煎熬,離別之苦。這要她如何不愁。
兩個姑娘都舉杯了,衛義他能不舉杯嗎,“那我只有捨命陪姑奶奶們了。”
“好,今日我們就喝個通宵,喝到明日清晨。”
三個醉大漢,一杯接一杯。
酒館的小廂房內,門正敞開著,能清晰瞧得他們那一桌。
“主子,要不要屬下上去攔著些。”
曹操皺著眉頭,揮揮袖,“不必了。你去將她攔下,只會叫她心裡更苦。”
趙雲他終究不能讓你幸福嗎。
為什麼,偏偏這幅畫面叫我撞見。見到你在折磨自己的同時,我的心裡也跟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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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叫他趙雲撞見,他懂你心中的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