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漂女在關帝廟前喝酒,談心。
這一仗奠定了黃鳳岐在虎頭山姐妹心中的地位。沈山香覺得黃鳳岐確實是本領非凡,不但善於指揮打仗,還特別善於處理事情,像對待大鬍子這種匪首,她肯定只是一槍了之,而黃鳳岐這樣處理好處多多,令她不得不佩服。
在交談中,黃鳳岐瞭解到沈、蔣、普、於四姐妺都不錯。沈山香獵戶出身,為人耿直,義字當先,是個名符其實的神槍手。蔣俊英讀過幾年書,有點文氣,有點心機,又做過尼姑,心地善良。她父親一輩子苜蓿生涯,窮困潦倒,所以,蔣俊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能獨處一面。普大蓮是天生的美人,性格爽快,能幹骨幹,可惜,大概她是豆腐吃多了,體格高大,豐滿性感,總是想抱著健壯的男人過小日子,現在,讓她開豆腐店,滿足得合不攏嘴。於荊花生來不幸,受人欺凌,特別是她被迫當了船妓以後,在那社會最黑暗的角落裡受盡虐待。現在雖然是熬出來了,但是,在她心靈上留下明顯的烙印,遇事膽小如鼠,不敢自拿主張。不過,現在,於荊花經過大姐、二姐的調教,她在關鍵時刻,生死關頭也敢鬥爭,敢於向敵人開槍。黃鳳岐想,這四位姐姐雖然敢於與情人約會,野合,追求愛情,不過,愛情是什麼,愛情與金錢、愛情與權力的關係,她們是不淸楚的。要跟她們講自由戀愛,講西方的人性,新潮的婚姻觀念,恐怕她們一時難以弄明白,也難以接受。黃鳳岐望著談笑風生,大碗喝酒的姐妹們,心想這些東西留著以後跟她們講,現在,當務之急是告訴她們她的打算。她說她要隠姓埋名在百草湖幹一場。原來,她在上海與十幾個同學組織了一個手槍隊,請王雨生為隊長,他們殺過不少鬼子,還曾用美人計砍死了一個鬼子少佐。後來,由於組織不嚴被人告密,十幾個同學被日偽特務抓去,關在滬西76號,她和王雨生等人逃岀來,決心大家分開,到民眾中去,與佔我中華土地,滅我神州祖族的日寇侵略者拼殺到底!
得知黃鳳岐這段歷史,沈、蔣、普、於等人都感到驚奇,佩服。她們對她更加敬重了。
沈山香大聲問道:"五妺,你說我俚今後怎麼幹法子?"
黃鳳岐目光炯烔,與眾姐妹再一次碰碗,喝下一口洋河大麴道:"大姐讓我說,恕我直言不諱。虎頭山如此下去實在叫人不恥!我俚不應打著女權主義的招牌殘害男性,虎頭山當家人何仙姑應當清除岀去,不能讓她在虎頭山當太上皇,土皇帝,過著荒淫的生活!"
沈山香覺得何仙姑對她有恩,因此,她對何仙姑的命運很關切,她說:"何仙姑可是收留了我俚不少漂女和離家出走的婦女啊,她對虎頭山是有功勞的。現在要處罝她,怎麼處置才好呢?"
不少漂女的想法跟沈山香一樣,覺得處置何仙姑是個難題。普大蓮也同樣如此,她覺得何仙姑是她的救命恩人,重開豆腐店又是救了她的全家。她堅決反對淸除何仙姑:"誰要殺當家的,我跟她拼命!"
蔣俊英白她一眼,說道:"三妹,你怎麼這樣說話,淸除不一定要殺掉,關起來也是清除,懂嗎?"
普大蓮望著黃鳳岐,撇著大嘴嘀咕道:"這還差不多。"
黃鳳岐問於荊花:"你的意見呢?"
於荊花忸忸怩怩:"我隨大夥。"
黃鳳岐仰起頭,閃著金魚眼,沉穩有力地說:"好,大家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意見非常一致。我想大家已經明白,我俚五姐妹要發動一場政變,把當家的趕下臺,把虎頭山的隊伍重新組建來抗日,我俚要舉起抗日的大旗。因此,所有的人以對抗日的態度來劃分,凡抗日的人就是我俚同志戰友,留下來,不抗日的人回家,反對抗日想投降鬼子的傢伙要淸除掉。"
眾人忠到這是一次地震虎頭山要洗心革面,改朝換代了。邱次仁掃了大夥一眼,他非常擁護黃鳳岐的主張,問:"那麼,對老醫生和何仙姑的那些鐵桿保鏢怎麼辦?"
黃鳳岐站起來,甩一甩短髮,掃視一下眾人說:"對老醫生一類人,只要他們表示抭日就可以留下來。"
眾人鼓掌。
蔣俊英覺得樹起抗日大旗固然好,但漂女尋找失散的情人的任務遠沒有完成,許多人的仇還沒有報,因此,這項任務應該繼續下去。她說:"抗日是好,巾幗不讓須眉嘛!不過,漂女尋夫不能忘記啊!"
黃鳳岐笑道:"二姐,這你放心,我要把姐妹們失散的情人都找到,一定的!"她大聲對眾人說道:"我俚抗日、尋夫兩不誤,好不好?我俚抗日,就能更好的尋找失散的情人,讓大家團聚,有個好的歸宿和前程,如今不抗日當土匪,那是永遠沒有出路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鼓掌,掌聲比剛才熱烈得多。
透過這一番對話,幾乎在場的人都認為黃鳳岐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她思想清晰,目標宏大,走光明大道,正如甄老所言,她是個領袖人物。
沈、蔣、普、於更是心誠悅服,從心底裡願意以黃鳳岐為她們的領路人。沈山香想到這裡,急急地說:"五妺,我俚拜把子吧,其它事先放一放好不好?"
黃鳳岐答應得響亮:"好哇,好哇,我俚拜把子!"
五女在關帝廟前跪拜,發了"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接著,她們又飲了雞血酒。
這時,甄老走過來說:"你們看,外面場上升起一面什麼紅旗?"
五姐妺攙手出了關帝廟,只見古松前的場地上豎起一根旗杆,旗杆上飄揚著一面紅旗,紅旗上大書著"百草湖英雄游擊隊"幾個大字。
藍天白雲,紅旗鮮亮。
場地上鞭炮齊鳴,人群歡騰。河面上,快船隊列隊整齊,朝天鳴槍,鑼鼓喧天。
河上,岸上,眾人歡呼以賀。
邱次仁喊道:"請大家靜一靜,現在,由黃司令宣佈'百草湖英雄游擊隊';成立,任命第一批領導幹部!"
黃鳳岐從姐妹中間走出來,站上八仙桌宣佈道:"請大家永遠記住這個日子,我俚百草湖英雄游擊隊成立了!"眾人鼓掌,她接著說:"我任命沈山香為第一大隊隊長,蔣俊英為第二大隊隊長,普大蓮為第三大隊隊長,於荊花為第四大隊隊長,我兼任第五大隊隊長。周郊為參謀,周明為快船隊隊長,邱次仁為參謀長兼辦公室主任,馬大發為副參謀長兼辦公室副主任,甄老為總顧問。另外,所有隊長對外一律稱司令。如果大家沒有意見,請鼓掌!"
英雄游擊隊成立後,她們在研究工作時,沈、蔣二人建議將馬大發改任為參謀,這樣,他在虎頭山更能擺得平一點,黃鳳岐立即同意並找馬大發談話,馬大發表示最好不任官職,作黃司令隨從或保鏢更符合他的心願。黃鳳岐感到他對她的崇拜,便任他為參謀和司令部隨員,以便更好接近。
接著,五姐妺研究清除何仙姑及其勢力,調動虎頭山部隊,進行整編。這事關係重大,頭緒又多,她們一時不知從哪裡下手。這時,邱次仁獻上一計,他這一計改變了虎頭山以後的歷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