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一條街，燈紅酒綠，喧鬧異常。
沒幾個人知道，在這一個熱鬧的夜裡。一場審訊就在這條街的一座花樓下進行。
一扇牆壁隔開了外面的燈紅酒綠，初進入是一片黑暗。
順著小道走十步左右，便進入地牢。
慕北揚要自己審訊的人，都會帶到這裡。而不是交給官府。
密室上方的花樓，是慕北揚的產業。在這裡接納的都是達官貴人，或者富商之流。
經常有不少人為了掩人耳目，在這裡接頭。談話內容，都會被人記錄下來。發往東宮。
途興罩在頭頂的黑布，終於被揭開了。然而，他現在後悔了，他寧願帶著黑布。也不要看眼前的景象。
各式各樣，甚至有些他見都沒有見過的，刑罰工具，就直挺挺的別在他對面的架子上。
他被綁在這個架子上，像是為了怕他逃跑，還是洩憤。他的手腳筋都被挑斷了。
他對面的男人，臉沉著，似是要把他生吃了一般。
途興蒼白的小臉，這下越發的蒼白了。
“醒了？睡了個好覺？”楚風面上冷冷澹澹，老神在在。心裡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只有小孩身材的人，大卸八塊。
他不就沒跟主子出去，主子就被人傷了，還是眼前這個身量只有小孩子的怪物。
那麼多人都是廢物，竟一個人都沒攔住。
途興閉口不言，他舔了舔有些木的牙齒，牙齒裡的東西，早就被卸了。
任務失敗，死路一條。現下連嘴巴裡的毒藥都被人卸了，他這下可真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落在他們手上，算他倒黴。早就算到了這一天，反正太子中了毒也活不了了。
有太子陪他一起死，他也就賺了。
途興蒼白的臉上，滿是堅定。“要殺就殺，要刮就刮。廢話真多，娘們唧唧的。”
他話音剛落，迎面就甩來一鞭子。
“嘶。”途興痛吸一口氣，吐出了嘴裡的鹹腥液體。
“哎嘿，爺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你打死爺爺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楚風冷眼一掃，自作聰明的蠢人，通常死的很慘。眼前的這個就是。
進了地牢的人，他還真沒看到過有一個人什麼都不說就死了的人。
“繼續。”楚風道。
他一個手勢，身邊的侍衛就知道他要什麼。
一切井然有序。
途興的身側被放了一盆看起來是清水的水，實際上是高濃度的鹽水，
鞭子過了鹽水，再打在身上，皮開肉綻之餘。鹽水的刺激，讓人恨不得截肢。
“嘖嘖。小爺還當什麼了。”途興掃了一眼，反而笑了起來。一群拿他沒辦法的廢物，難不成端水來給他淨面的。
“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抓住。楚風說完，徑直坐在途興對面的椅子上，這個位置不錯。
能看到途興等下被打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全部樣子。
一鞭子落下，途興還沒來得及感覺。畢竟身上痛的地方不少，再一鞭子下去。途興沒忍住爆了個粗口。
那不是一般的疼，傷口和鞭子挨著的皮膚，火辣辣的疼。
那疼似鑽進了心裡，途興只覺得他被鞭子落下的地方。有上萬只螞蟻在啃食他的軀體。
幾鞭子下來後，邊上的侍衛不知給途興喂了一碗什麼湯水。讓他的意識更加的清明，螞蟻啃食的痛似落在了他的心裡。
“你給我喂了什麼？卑鄙，無恥。”途興罵罵咧咧。
“怕你死的快，喂你的百年老參參湯。”要說卑鄙，無恥。
楚風覺得眼前這個只有小孩子身量的人才是卑鄙無恥。
一大把歲數的人了，還扮成小孩子。而一向謹慎多疑的主子，竟還上了當。
他非把眼前這個怪物的底給扒個底朝天。
“為何刺殺太子。是誰指使你的。”
“殺太子，自然是他該死。沒人指使我，是我心裡的正義之氣，驅使著我殺太子。”
途興若還有力氣，絕對要欣賞一下楚風被自己氣到的樣子，
可他沒有力氣了。就連這句都是他在心裡一直背了好多遍，才記起來的話。
楚風悠哉悠哉的看著鞭子抽向途興，好一會似是想到了什麼。
“孫二娘的小寶埋在了哪裡？”
他既然頂替了小寶，這麼多日子。小寶自是凶多吉少了，楚風也只能盡自己最後一點力，幫孫二娘找到小寶的屍體。
途興一直維持的蒼白的臉上，在聽到孫二娘和小寶的名字後。情緒終於有所變化。
”院子裡大樹下。”途興呢喃。
“孫二娘想見見你，你覺得呢？”
楚風問他，顯然不在意他的想法如何。孫二娘在門外已經等了好一會，見楚風提她名字。才有侍衛帶她進了屋子。
孫二娘髮髻散亂，眼睛早已哭的腫了起來。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
在木架上綁著的那人，穿著她兒子的衣服，叫著她孃親。卻殺了她的真兒子。
若她沒來望京，兒子就不會死。
她一輩子都在做錯誤的決定，先是下嫁給俠士，又帶著兒子來望京。
“我的小寶啊。你賠我的小寶。”孫二娘跌跌撞撞，人還未走近，就摔在了地上。
她醒來後就滴米未進，情緒大起大落。
人已經到了極限。
“賠我小寶。我的兒子。我以後怎麼活。”
“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孫二娘的話一字一句落在途興耳中，不知是被打的痛還是怎樣。
途興的眼睛很酸澀，有什麼液體爭先恐後的流了出來。
孫二娘對他極好，雖然他們不怎麼碰面。夜間孫二娘回來會去他的房間給他掖被子。早上出門前也先把膳食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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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吃的肉，三天兩頭都能吃到。孫二娘就不怎麼吃肉，還給他說，她不該吃肉。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時光。
如果他沒有去執行命令的話，是不是孫二娘一輩子都發現不了他不是她的兒子。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做了的事就是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