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紫嫣與水靈的身影漸漸模糊，夕陽也收起了最後一道餘輝。
紫嫣抬頭看看夕陽消失的方向，許久後，緩緩道：“我們都去休息一下吧，今晚還要去擾敵，時候不早了。”說完，她頓時朝著水靈來時的路走去。
看著那道絕美的身影，此刻顯得有些失落，有些孤獨。水靈感嘆道：“紫嫣啊紫嫣，你就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孤傲，絲毫也放不下面子去要他說個明明白白。可是，你心中的牽掛又放得下嗎？”
輕輕的疑問，飄散在晚風中，顯得有些孤獨。
“你不去休息一下嗎，晚上還有行動呢？”一道聲音頓時落入水靈耳際。
水靈一回頭，笑容剛展開又迅速平靜了下來，淡淡道：“像我們這樣的修為，其實也不用休息都能撐幾個月。只是，有時候一個人太累了，心靈就需要休息了。”
李勢道：“是啊，活了那麼多年，哪顆心靈會不累呢？活得越久，心靈疲憊累計起來就越厲害，等承受不住時，又會不會步入死亡的盡頭呢？如此，又何來長生不老？難道心靈也可以永遠年輕嗎？”
水靈嘆道：“看得越透徹就越不怕死，因為我們不想去承受心靈的孤獨與疲憊。其實，在修真界而言，我們這樣的年紀也只能算是小孩，這份心靈的負擔是不應該擁有的。”
“只因我們都有著不幸的遭遇，當無所依靠，也唯有選擇自己堅強。有許多智者，看透人世之後，都選擇了自殺。有時候我在想，若是看透生命後都去自殺的話，那我們修真有什麼意義呢？”李勢苦笑一聲。
他又道：“我們修真是不是意味著背離了智慧，我們正走向一條更加糊塗的道路？”
水靈反駁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智者都會選擇自殺，只有那些沒有野心，沒有好奇心，沒有欲、望的人才會覺得人生無趣，才會去做那些傻事。”
李勢聞言，眼前一亮，漆黑的眼瞳裡閃爍著幾許誘人的神采。
他的聲音彷彿跳了起來，道：“野心，好奇心，欲、望。對對，就是這些，這些便是上天賦予生命的至高財富！正是有了這些，生命的旅程變得更加精彩，長生也因有著無窮的欲、望和無限的好奇而變得有滋有味。你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水靈原本就大的眼眸，此時變得更大，眼珠幾乎瞪了出來，驚叫出聲：“你……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嘿嘿，還是我水靈厲害，無意之中道破了生命的玄機，哈哈！還是我厲害！”
許久，李勢從驚喜中恢復過來。
水靈問道：“可是，生命為什麼要有野心呢？”
李勢道：“天地間的資源有限，故而激起各自爭奪的心思。也可以說，因為生命的個體太多，有限的資源滿足不了各自的需要。”
水靈點了點頭，她似乎懂了，轉眼又問：“為什麼人類會有這麼多？”
李勢鬱悶，這小妮子怎麼有這麼多問不完的問題，難道這便是她的欲、望所在？李勢神情望著遠方，似乎有些感慨，邪邪笑道：“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德。”
水靈鄙夷道：“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拼命地生了這麼多人類？這句神聖的話，都讓你玷汙了！鄙視你，鄙視你，滿腦袋竟然全都是這些歪歪的想法，哼！”
李勢無賴地道：“不然，為什麼呢？”
水靈咧咧舌頭，道：“我不和你說這些了，我問你，你是怎樣認識那個飛月的？”
李勢暗道，這小子真是不死不休啊！於是便將兩歲家亡之時的一些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當然，他兩歲之時就盯著月兒高挺的胸脯之事，他並未提及。
水靈眼眸轉動了幾下，道：“那她對你算是母親或者姐姐一樣吧！”
李勢並不否認，道：“以往是。”水靈頓時驚呼出聲，鄙夷道：“你……難道對她動了情？對一個給你母親般關懷的人動了感情？我說你怎麼這麼糊塗，平日裡那麼聰明，怎麼感情上竟然……”
“你就好這口？”水靈語氣一轉，古怪的聲音中，鄙視的意味展露無遺。
李勢不語，靜靜品味著水靈話語間的感覺，水靈也平靜下來，點頭道：“這些也可以理解的，兩歲就無依無靠，故而對她突如其來的關懷看得極重，在那段時間她的身影就深深刻入你腦海。所以，你錯誤地將親情與愛情混淆了吧！”
自己真的將愛情與親情混淆了嗎？李勢不禁自問。他腦海裡一幕幕地回放著月兒的身影，與她在一起時候的情景，一個個畫面，一道道聲音，都宛如發生在昨天。資質聰慧的他，從小就有著這般驚人的記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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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在何方，是否安好？”李勢心底不自覺地發出一道深深的問候。
腦海裡浮現飛月那令人沉淪的絕美身影，她的眼神，孤傲的氣質，如嬌似羞的瞬間，略顯尷尬的動人神態……無一不生動地浮現在眼前，李勢突然發現，一直深藏在自己腦海中的她是如此高貴，花應羞怯，月應慚。
想起自己兩到四歲時和她一起的生活，李勢突然感慨，以前的自己，太不解風情！如今想起，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回過來想想，那時候自己才多大的人啊？
她現在何方，是否依然含笑？有空的時候是否會偶爾想起自己？
回憶起飛月的點點滴滴，李勢禁不住讚賞道：“人間有風情萬種，你獨佔九千！”也許是思念之心太真切，也許是感嘆之情太執著，他心裡的話語竟然不自覺地說了出來，飄蕩在天地之間，渺渺地擴散開來……
“喲，人間有風情萬種，你獨佔九千！好感人的話語啊，是說給我聽的嗎？”就在李勢依然沒有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水靈調笑的清脆甜美之聲。
李勢臉一紅，擠出個勉強的笑容，尷尬道：“是。”
水靈大怒：“哼！又是那個天上的吧！你若不說清楚對紫嫣是怎樣的感情，我就去告訴紫嫣你說的這句話，看你羞不羞人？”
李勢頓時狂抓，他都想抽、自己幾下了，這樣的話竟然讓別人聽到了！真是羞死人了！怎麼這樣不小心啊！這驚人的記憶力一直是自己引以為傲的事情，可如今卻這般坑了自己。若不是回想的過往這般真實，又怎麼會說出來？
李勢故作姿態，道：“我感覺到她的氣息了，可能不久後她就會與我們重見。”
水靈也不會輕易上當，道：“你修為高還是她高，若是你感覺到她的氣息，她會感覺不到你嗎？又怎麼會不過來寒磣兩句呢？”李勢又解釋道：“或許她正忙呢！”
“哼！”水靈顯然不信。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也該準備一下了，時候快到了。”扔下硬崩崩的一句話後，李勢頓時消失了。
“你……”水靈依舊不死不休，聲音卻卡住了，只好跺跺腳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