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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各懷心事

瀧澤拓海的一句酒話,可是直戳了淺野的痛處,但是顧忌著瀧澤尊貴的身份,淺野也不好發作,把一張黑臉給憋成了醬紫色。額爾登布也拉著善玉越玩越不像話,都快搞出撒尿和泥的勾當了,若是不是還有一個一直冷著臉的六爺齊布琛在一邊擋著,額爾登布還不一定要鬧成什麼樣呢!文博看再喝下去,貴人們就要出醜,只能出面結束了酒會。

酒會散去,瀧澤拓海酩酊大醉,被人扶著去了寢室休息,淺野只能回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鬱悶,善玉卻被額爾登布拉著一起去抵足而眠,共敘總角之情了。六爺齊布琛沒喝多少,人也清醒的很,他很奇怪的找上了文博,沒什麼可說的,卻一直也不肯撒手。

“七爺,您可沒少喝,我去給您弄些茶和醒酒湯來吧!”善玉把額爾登布扶進了原熊本藩主正室的寢殿,見室內只有些清水飲用,便準備出去要些醒酒湯水來。

“不用了,這日本酒一點力氣都沒有,跟喝水差不多,用不著瞎折騰了。”剛剛還站不穩的額爾登布,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眼神非常的清澈,好像一點事也沒有了。

“七爺!”善玉的一點醉意,也一下子全都沒了,額爾登布的表現有故事啊!

“善四兒啊!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你就別跟我來那些虛的了,我天天裝傻,到了你的地頭,你就讓我歇會吧!”額爾登布還是那麼輕鬆放縱,不過透了一些實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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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老七,你到底怎麼回事?”善玉也沒什麼慎著的了,他和額爾登布是一起長大的交情,只要額爾登布不造反,出了什麼事他都得幫襯著。

“善四兒,你調幾個體己的人,把這兒給看住了,咱哥倆再喝點,哥們兒心裡苦啊!”額爾登布又從隨身的箱子裡拿出了兩瓶白酒出來。

“好!”善玉見額爾登布一臉傾訴的慾望,只能答應了下來。北滿州沒有宗室不得結交將領的規矩,雖然還是有些犯忌諱,但是善玉還是想陪額爾登布這個老朋友聊聊。

善玉調自己的親兵把寢殿附近給看住了,又帶了些小菜回來,這才在額爾登布的對面坐了,兩個人盤起腿就又喝了起來。額爾登布的酒量非常驚人,六十度的白酒也像喝水一樣,說要聊聊,但他開場就想幹了一斤半斤的一瓶白酒下去。

“老七,你現在身份貴重,想要什麼沒有,今天這是唱的哪出呀!”善玉陪著喝了四兩,已經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我!貴重?我這日子過得和囚犯有什麼區別啊!家不是原來那個家了,五哥也不是原來那個五哥了,六哥連累我啊!”額爾登布又連幹了好幾杯,終於有了點微醺的意思。

“你別不知足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說句私底下的話,你就是咱北滿州的王爺啊!當了王爺,就得有當王爺的規矩,你可別胡說八道的!”善玉還以為額爾登布只是受不了約束。

“是啊!五哥就是差個名的皇上呀!可你見過我這麼窩囊的王爺嗎?”額爾登布直接對瓶吹了一大口,這才又說了一句。

“你少喝點,酒大傷身呀!”善玉沒敢接這句話頭。

“這才哪到哪,沒事的,我在吉林都是踩著箱套子喝酒!”額爾登布把喝幹了的酒瓶一扔,又拿了兩瓶出來,善玉這次看清了,額爾登布是足足帶了一箱子酒在身邊。

“你怎麼能這麼喝酒!不要命了!”善玉趕緊搶下了額爾登布的酒瓶。

“喝死了,就舒服了,省得礙人家的眼!”額爾登布語氣怨憤了起來。

“大將軍對你不好?”善玉沒法再躲了,試探著問了一句。

“五哥是日理萬機的大將軍,哪有時間管我這個小東西,他怕是早就忘了有我這麼個弟弟了!偶爾想起我來,也就是哄哄我,要什麼給什麼就是了!”額爾登布提起果興阿還是有一絲親切的意思。

“大將軍待你不薄,你還胡說些什麼?”善玉的酒都變成冷汗了,他知道今天額爾登布要說一些他不該聽的話,可是他又不得不聽。

“五哥待我是不錯,可是其他人呢?自從五哥成了大將軍,他們便把我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早點死了才好,無時無刻不派人看著我。”額爾登布的酒意還是上來了,說話的條理很亂,但是傻子也聽得明白,他過得很不舒心,一些政治上的事對他傷害不小。

“別胡說!誰會有這樣的心思!準是你自己想多了!”善玉的冷汗嘩嘩的,這事他爺爺顯德都不應該聽。

“誰?大額涅和張家那幫人唄!”額爾登布臉白的嚇人,酒勁也真的上來了,開始沒有顧忌的說實話。

“呃……”善玉開始後悔了,他以為天家內鬥應該很少有額爾登布的事,這才敢敢陪額爾登布喝酒,哪成想這額爾登布也沒比齊布琛省心。

“從小大額涅就看我和六哥不順眼,沒辦法誰讓我們是妾生的兒子呢!咱們哥們兒小心做人,少惹禍,多捱罵,就是了。可是自從那個帶著我們玩的五哥,變成了大將軍,一切都變了。大額涅不僅看我們不順眼了,她簡直恨不得我們死!五哥重病的那次,六哥又表現的太顯眼了,這就更招了大額涅的忌。現在大額涅不僅要收拾六哥,更是連我也一起給恨上了,家法、家法的,天天掛在嘴邊上,能找個機會打死我們才好!”額爾登布還是拿出酒喝上了,這次善玉沒有攔他,因為善玉已經石化了,索圖魯氏的是非他可不該聽。

“張家父子是家裡的老奴才了,他們忠心啊!可惜他們的忠心只對正經主子,我們這些妾生的兒子,他們就是哄哄就得了。五哥君臨天下之後,他們張家就成了錦衣衛,就沒有他們不攙和的事,五哥立誰做福晉他們要攙和,我們兄弟的事,他們更是要攙和。張廣才、張福來是抱著我們哥們兒長起來的,張福全、張福順也是咱們小時候一起玩的,可是他們現在全成了大狼狗。張廣才在幕後籌劃,張福來在家裡看著我們,張福順更是安排了無數雜務科的人盯著我們,時時刻刻在想著抓我們的把柄啊!”額爾登布的話匣子是開啟了,什麼事都開始往外說,內巷一號的那家人,也就是他敢什麼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福全……”善玉只是好奇的提了一下漏了的那個人,不過話一出口,他就想給自己來一個嘴巴,這種事那是他該好奇的。

“福全哥啊!那個天天帶著我們玩的大哥哥,那個我們闖了禍替我們捱打的大哥哥啊!他現在可不一樣了,近衛旅的旅座、軍界元老、五哥的貼身長城啊!我都幾年沒見過他了,可是防範我們兄弟,就屬他做的最絕。張福全利用他在軍中的資歷,以及他在五哥身邊的地位,偷摸和各地方的首腦全都打了招呼。我們哥倆從校門出來這麼多年,一直蹲在家裡無事可做,便全是拜他所賜。他這是要看死我們呀!讓我們徹底變成籠中鳥,沒有任何接觸別人的機會,變成兩個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的廢人!”額爾登布對福全的意見最大,被困在那個如同監獄一樣的家裡的這些年,他的怨氣積攢的可是夠多的了。

“你想多了吧!大將軍這不是派你們出來督戰來了!”善玉沒什麼可說的,只能勸額爾登布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上想。

“督戰?這是我額涅去五哥那裡求來的,怕我們哥倆在家裡呆廢了!”額爾登布心裡門清,要是自己老媽在果興阿福晉的事上幫果興阿說了話,又借機會找果興阿聊了一回,他根本就沒有離開家的機會。

額爾登布也是真心不容易,家對他來說,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一樣,他的生活時時刻刻都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下。離開家的機會本就不多,又要謹小慎微,必須份外小心,以免自己行差踏錯,有把柄落在有心人的手裡。身處嫌疑之地,自然處處有人和他過不去,即便果興阿對他根本沒什麼,自然也有人到處和他過不去,這就是天家庶子的悲哀。

“你找我,就是想發發牢騷?”善玉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額爾登布了,那個兒時天真爛漫的身影早已遠去,眼前的這個苦悶之人,也絕不像只是發發牢騷而已。

“你也變了,心思太細膩了,不愧是當政委的人!”額爾登布也不再裝醉了。

“咱們一起長起來的兄弟,你不用顧忌太多,有什麼用得著我的,你直說就是!”善玉開誠佈公了,他現在也是政治人物,不過對於兒時的玩伴,他還守著那一份真誠。

“我怎麼樣,其實就是五哥一句話的事。五哥對我也沒什麼芥蒂,眼下就是下人們替主分憂,分的太厲害了,分的我沒了活路,我又沒有在五哥面前說話的機會。所以我別的也不求,能離開家就行,我看日本就不錯,你幫我給五哥遞句話,讓我留在日本吧!當個掛名的總督也行,繼續這麼督戰溜達著也行,不讓回去受氣就行!”額爾登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執掌兵權?”善玉一下子想岔了。

“不,不,不,我不要兵權,能讓我在這自由的混著就成。你不用太擔心,我額涅和五哥透過話,五哥態度挺隨意的。”額爾登布嚇了一跳,形同圈禁了這麼多年,他可不敢碰兵權。

“嗯!我回頭和我瑪法商量一下,如果老爺子同意,我去幫你說這句話!”善玉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兄弟!還是你夠義氣!”額爾登布非常的興奮,看來他對這個事很有底氣。

“六爺那邊?”善玉還是擔心,還有一個要命的齊布琛呢!

“六哥那邊的事,我不管,他的事和我沒關係!”額爾登布趕緊和自己的嫡親哥哥劃清了界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