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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們私奔吧

“我不想讓你們為難,尤其是不想讓阿碧為難。所以,我退出。”

在高宇的設想當中,就好像電視劇裡的情節一樣,無奈表明退讓的心跡之後,他會瀟灑地離去。鏡頭定格在他的背影上,寂寥、孤獨。

然而,高宇走出門才想到,俞家別墅距離山家客棧有一段距離。打車的話,價格會讓他肉痛很長一段時間。於是,不得不在殘忍的現實面前低頭,放慢腳步,拖磨時間。

“高宇……”

那一刻,俞碧顯然有所誤解,竟然從他難堪的背影當中,看到了對自己的不捨跟留戀。

於是,這個從未嘗過愛情滋味的大小姐,只覺得眼鼻發酸。心底不住地哀嘆,不被祝福的感情,是多麼的讓人心痛與無奈啊。

好在,老人家善解人意,特意派車將他送了回去。

期間,表情悲傷的俞碧一句話都沒說。

高宇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傷心了。入戲太深,短短幾天時間,真的把自己視作男友。歸根到底,都是紅線的鍋。

臨走之前,高宇特意低頭掃了一眼兩人之間連線的姻緣線,經過他對內心的剖白之後,顏色果然漸漸黯淡下去。

臨走,臉色蒼白的俞碧甚至連送都沒有送。

怎麼說呢……高宇的心情也確實有些低落。

不過,都是必然的過程。

俞家的車將他送回山家客棧,老遠就能聽到家中雞飛狗跳。

當然,雞是隔壁的,老黃狗依舊是路過看熱鬧的。難得一條十歲的老狗,對村裡的家長裡短仍然是如此的熱衷,誰家娶新婦,誰家打媳婦,都少不了那道熟悉的土黃色身影。

“哎哎呀呀呀,殺仙啦!”月老的聲音照例還是那麼的洪亮。

估摸著,他又哪裡將刀姨給得罪了。

果不其然,進到院子,就看到持一把鏽鐵菜刀的刀姨在追殺月老,“讓你再偷吃貢品,我剁了你!”

刀姨向來心直手也快,月老稍微一個不注意,真有可能掛彩。

“你們這些個凡人,竟弄些沒用的,人沒了就是沒了,入輪迴轉六道,什麼忌日貢品,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少廢話,老孃今天就剁了你!”

深深嘆口氣,高宇木然從兩人身邊走過去,沒有要勸架的意思。

雖然體重與出欄的肉豬八成靠近,可月老照樣是身手矯健,跑得腳下是灰塵四起,眼看已入無我境界,四下空寂,好像只有他自己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不對啊,跟在後面追殺的刀姨呢?

月老停下來,回頭的時候,剛好看見放下鏽鐵菜刀的刀姨跟著高宇進屋去了。

今天的氣氛有些奇怪啊?

轉了轉眼珠子,月老“嘿嘿嘿”地尖笑三聲,決定扒窗戶看熱鬧。

高宇房間在一樓,視窗栽一棵大槐樹,正值盛夏,正是綠意盎然的時候。於是,他偷偷摸摸地矮下身體,湊過去。身後,一隻好奇的大黃正抽著鼻子嗅聞。

屋內,刀姨將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高宇,“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取回來了。”

面前的老阿姨說話沒摻雜任何情緒,戴副墨鏡的話,活像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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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刀姨。”

高宇情緒低落,不全是因為俞碧的原因。

他從牛皮紙信封裡取出一張十寸黑白照片。

上面是個美人,彎彎的眉眼,發自內心的笑容將她襯托的愈發美麗。美人手中捧著一束百合花,畫面將她定格在最美的時光裡,不用經歷荏苒的時光,不必經受歲月的摧殘。

人比花嬌,命比紙薄。

“你剝好的栗子,我也都煮好了。”刀姨一板一眼地彙報。

高宇的視線卻始終停留在手中那張照片上,手指仔細摩挲美人的眉眼,心情沉甸甸地,就跟胸口揣了塊石頭似的。

還想讓刀姨幫忙煮兩個雞蛋吃,大早晨就被俞碧從被窩裡叫走,去了她家一趟,飯都沒吃上一口,如今正餓得慌。

抬頭時才發現,刀姨早就走了。

“明明我才是那個花錢僱人的,竟然一點當老闆的感覺都沒有。”很多時候,高宇還要看刀姨的臉色行事。

扭頭,驚訝地看到月老那張油膩膩的大臉正貼在玻璃上,整張臉都攤開,變成了一張大餅看情形,是在偷聽。

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尷尬,月老立刻裝作是被老實的大黃狗嚇得,是情非得已。

將照片珍而重之地放到桌面上,準備今晚找個相框放進去。

現在頭等大事就是要吃飯,折騰一天,他餓壞了。

高宇以為,自己跟俞碧的緣分就這樣切斷了。沒想到,日頭才剛剛西斜,熟悉的跑車聲在家門外響起。

“高宇,高宇!”

俞碧興沖沖的聲音隔老遠都聽得到。

村裡除了愛看熱鬧的大黃狗,還有隔壁李哥夫婦,這會兒,說不定正激動地找磚頭墊腳呢。

正掃院子的高宇避無可避,跟俞碧打了個照面,只得用公事公辦的態度來尋找切入點:“來拿行李啊,我正要問你,客棧還要不要再住?”

“高宇,我奶奶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她完全就是自己嚇自己,她很健康,根本就不是惡性腫瘤!”

就好像逃過一場生死劫,人前穩重的俞碧,興奮地跳了起來。

得知訊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高宇,想要將自己的喜悅同他分享。

張老師沒事,高宇也跟著高興。

經過連日來的相處,他對這個老人由陌生到敬重,再到親切。此刻,才能做到感同身受。

沒事那就最好了。

不過……竟然打定主意要跟俞碧保持距離,那就勢必不能將自己的感情外放。

於是,他只是冷淡地點點頭,繼續剛才那個話題,“既然你都來了,就順便辦理一下退房吧。”

俞碧的情緒就好像一把被冷水澆熄的火焰。

“高宇,我們私奔吧。”

吧嗒!

高宇手上的掃帚掉到地上。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你說啥嘞?”

完了,口音被俞家人傳染了。

俞碧表情鄭重,忽然上前,緊緊地攥住高宇的手說:“我說認真的,既然奶奶沒事,我就放心了。而我,不想被任何外物束縛,我們走吧,去天涯,去海角!”

二樓,忽然傳來那首老掉牙的電視劇主題曲:“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月老正在鼓搗那臺高宇從廢品收購站撿回來的收音機,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竟然修理好了。

在與此情此景極為契合的背景音樂裡,高宇傻了。

面前,俞碧眼含淚光,隱忍地等待他的答覆。

等等,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