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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陰影

雲層挽住了月亮撒向大地的皎潔光芒,朦朧月光的照耀為這座城市蒙上了一層輕薄的面紗。

而在這面紗的遮掩之下,在無人可見的暗影中,這座城市中潛伏的醜惡蠢蠢欲動。

此刻時至深夜,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寂靜無聲,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影在街上遊蕩,偶爾會有某個陰暗的巷子裡傳出的尖叫短暫地打破這寧靜,那尖叫聲在空氣中傳出好遠最終歸於虛無,而這座城市也再度迴歸平靜,非人存在們趁著這段四下無人的時間聚集在一起,暫時卸下那在人類面前用以偽裝的面具。

大樓底下的天橋上,男男女女隨意地坐在綠化帶旁的瓷磚座椅上。

“也就是說……”

“沒錯,茂山老哥他……”

臉上長著雀斑的刺蝟頭向著坐在對面的升提問道,升的回答令他確認自己了的推測。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Amazon,今天是Amazon之間的定期集會,這次只來了臉上有雀斑的瘦削男子,長髮肥仔以及升三個人。

升在這次的聚會剛剛開始就說出了茂山因為覺醒被野座間驅除的訊息,這訊息無疑給另外兩個人帶來了震驚,但是於此同時也讓它們知道了一直流傳在Amazon間的當臂環變紅之後會被野座間派人殺掉的傳聞的真實性。

“那個傳聞是真的啊……”

臉上有雀斑的男子撓了撓頭有些若有所思地說道。

“一定是臂環的光變成紅色的同時就會向野座間傳送訊號吧。對了,升與誠司一起生活嗎?”

“是的,還有……”

升還未將飯柴紬的名字說出來,雀斑男子就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這可是違反規則的。”

雀斑男子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指出升違反了Amazon之間不能暴露藏身處的規則。

“這也沒什麼,只要在被抓到的時候不要暴露同伴就可以了吧。我們之間有足夠的信任。”

升知道遲早會有同伴對於自己和其他Amazon合租會有看法,對此,他無奈地笑了笑看著地面輕聲補充道。

“再加上紬是三個人,準確來說是四個人。有一個紬介紹給我們的叫做櫛原的奇特人類,現在在住的合租房的合同也是那家夥幫忙結賬的……”

說道這裡,升心中不由得感到慶幸,臉上也浮現出輕鬆的笑容。

“而且完全不會過問我們的事,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小心點。你們三個中哪怕只有一個覺醒了的話說不定會被全部幹掉。”

聽到升類似辯解的話,無話可說的雀斑男子也只能輕嘆口氣示意他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Amazon的身份。

雀斑男子之前的話並非是要譴責升,而是對升他進行勸告,他是出於擔心升和誠司中有人覺醒之後使另一方受到池魚之殃才會那樣說的。

身為同伴,雀斑男子是絕對不想看到有Amazon為了自己活命而出賣同伴。

“說的也是呢……”

升感謝地對著雀斑男子笑了笑,他能夠理解雀斑男子對同類著想的心情,所以不會覺得他的問題有什麼不妥。

“因為我還沒有過想吃的想法所以不會對人類出手……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不能吃呢?”

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長髮肥仔看著地面緩緩開口說道,他的話令另外兩人不由得一驚。

“人類的話,要是只有一個人不是完全奈何不了我們嗎?

也就是說,對於Amazon來說人類不就是為了被吃而存在的嗎?

他們被吃掉才是正確的!”

在長髮肥仔的話說完之後,剩下的兩人都沉默了,升和雀斑男子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和恐懼。

長髮肥仔這樣的想法對於Amazon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是對於想要平靜生活的升和雀斑男子來說,像他這樣擁有這種想法的同伴就是身邊的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

(以後還是和這傢伙少接觸一些吧!)

升和雀斑男子都從對方的眼裡讀取出這樣的資訊。

“但是儘管這麼說人類也因為害怕給我們戴上了這樣的臂環,在藥物用完之前好好地忍耐不也挺好的嗎?”

雀斑男子有些汗顏地摸了摸鼻子向著長髮肥仔苦口婆心地勸誘,他生怕長髮肥仔真的去狩獵人類搞出些大新聞。

隨後又轉頭向著內心憤憤難平的升安慰道。

“茂山老哥只是打了一手爛牌而已,升也用不著這麼惱火。”

對於雀斑男子的好意,升輕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至於他是否還會糾結這些,就看他自己是如何想的了。

正當幾個Amazon聊的正歡時,它們所在的天橋旁的階梯上突然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條街道本應有的平靜,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裡這腳步聲顯得突兀又無比詭異。

那一聲一聲的接近的腳步就如同一柄重錘,一下一下敲打在在場的三個Amazon的心上。

它們看著天橋旁的階梯,一點點清晰的腳步聲令它們清楚對方正在接近。

它們喉頭滾動嚥下一口口水,看著來者還未現身的階梯不敢有一點點動作。

“啪嗒—啪嗒—噠!”

百米……五十米………十米!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腳步聲與Amazon們間的距離在不斷拉進。

最終,當來者踏過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站在天橋上之後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

“什麼嘛……次郎桑,原來是你啊。”

當看清了來者之後,在場的三隻Amazon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不要嚇我們啊!”雀斑男子撓了撓後勁,有些惱火地抱怨道,他討厭這種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嗯,抱歉抱歉。”

被叫做次郎的Amazon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連忙彎腰道歉。

“跟我們不用這麼客氣的啦。”升向海浪擺了擺手,示意他放輕鬆一點。

“嘿~真是稀奇呢,你居然會穿新衣服出來,是弄到偽造的身份了?”

升的疑問暴露了次郎窘迫的經濟情況,在場的Amazon們都知道海浪因為沒有偽造的身份證明而只能居住在下水道裡,一邊打黑工一邊艱難生活的情況。而他現在穿著嶄新的衣物出現在大家面前,毫無疑問是弄到了偽造的身份擺脫了只能打低薪黑工的悲慘困境。

“啊……嗯,算是吧……”次郎含湖其詞躲閃著升的目光,不敢與其對視,但是為了不讓他們起疑還是補上了一句“找到了新的工作……”

“那還真是恭喜,以後要好好加油了啊!”升拍了拍次郎的肩膀笑著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知道在人類的理念中這個手勢代表著加油鼓勵和對對方的讚賞。

“嗯……是呢,確實應該加油了。”次郎搓了搓手掌不露聲色地躲過升的臂彎,他向後縮了縮有些拘謹地坐在綠化帶旁的大理石上。

“你怎麼了?”雀斑男子看出了次郎的異樣。

次郎就是當初在下水道中向妍提出用其他Amazon的訊息來換取自己生存的Amazon,此刻他看著面前同類關切的表情,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真的要出賣他們嗎?)

腦海裡,銀色的身影揮之不去,次郎回想幾個小時前在妍提供給他的住所中發生的事情。

“如果你對我陽奉陰違的話,雖然我不想殺人,但是呢,我會奪走這個孩子的性命!”站在搖床前,妍向著次郎亮了亮自己因為Amazon化變為利爪的手掌。

這是妍對於次郎的威脅,也僅僅只是威脅。雖然妍失去了情感,但是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對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下手。

當在下水道那個簡陋的紙箱內看到那兩罐奶粉時妍就知道那個女嬰***是眼鏡男子撿來的,一般來說,有了想要吃人想法的Amazon是無法抵擋在自己面前毫無抵抗之力的人類嬰兒甜美血肉的誘惑的。

那兩罐奶粉代表著眼鏡男子有想要扶養那個女嬰的想法,換言之,原本孑然一身的眼鏡男子有了軟肋,那個嬰兒現在成了他的軟肋。

妍現在提供給他住所方便他扶養那個女嬰就是抓住了這個軟肋,妍提供眼鏡男子吃住,而眼鏡男子提供妍想要的訊息,這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妍的行為不過是為了讓眼鏡男子在得到自己的恩惠之後能夠死心塌地地為自己辦事而已,就像是招聘廣告上面寫的包吃包住一樣,不過是為了讓員工能夠全力為自己工作的保障罷了。

擁有軟肋的傢伙可比孑然一身的傢伙好掌控得多,雖然次郎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為了那個女嬰的生命還是得乖乖為妍做事,妍正是利用那個女嬰達到了這個目的。

妍本不打算脅迫次郎的,但是為了防止次郎因為自己提供給他吃住而對自己抱有什麼不必要的期待,妍覺得還是保持距離,把兩人之間的關係說清楚比較好。

毫無疑問,妍的這番舉動成為了籠罩在次郎心中的陰影,為了那個女嬰的性命,縱使萬般不願他也得強迫自己去做這種之間不願做的事。

雖然那個孩子是次郎撿回來的,如果沒有次郎的話那個孩子說不定現在已經和下水道的垃圾一起歸於塵土了,但是,是因為次郎那個女嬰才會落到妍的手裡以至於性命都危在旦夕,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喂,次郎。你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升拿手在失神的次郎面前揮了揮,關切地問道。

“啊!那個……”次郎回過神來,他慌張地看著面前的同類們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嗎?”雀斑男子問道。

雀斑男子的話令次郎找到了藉口,他就坡下驢連連點頭“對對,我在想工作的事情。

“我剛剛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啦,你只要盡自己努力就好了!”雀斑男子並沒有因為次郎那慌張的舉動起疑,看樣子是真的把他那反常的行為當成了剛剛入職,擔心自己搞砸無法勝任工作的擔憂。

(真的要因為那個孩子出賣自己的同類嗎?)

次郎面前浮現出女嬰恬靜的睡顏,他看著坐在身邊的同伴們,內心糾結無法。

(明明只是一個人類幼崽,我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一方是自己剛剛撿回來的人類幼崽,另一方是與自己抱團取暖的同胞,自己必須選擇一方才能保全另一方,沒有任何折中和調和的可能,這種夾在中間難捨難分的感覺令次郎無比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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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面前的是那些排斥甚至對自己惡語相向的Amazon那還好說,次郎說不定能夠毫無心理負擔地賣掉他們,但是面前的幾隻Amazon並不是,從他們的雙眼中次郎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為自己著想的情緒。

而另一邊雖然是剛剛撿回來還未有過任何深刻回憶的人類幼崽,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當初撿到她時,她一邊抓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伊伊呀呀笑著的可愛模樣,自己就狠不下心來。

“神明大人,請告訴我,我究竟應該怎麼做?”次郎抓著自己的頭髮皺緊眉頭,低聲向著根本不存在的神明尋求答桉。

正疑惑地看著次郎,覺得他的行為無比反常的長髮肥仔突然從身後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他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在大樓投射到天橋上的影子裡,兩道紫色的火苗懸浮在半空中緩緩向著這邊飄了過來。

但是,那並不是火苗,長髮肥仔清楚的看到火苗中的眼珠,以及那雙眼睛中蘊含著的陰冷的殺戮氣息。

“什麼人!”

長髮肥仔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三隻Amazon的注意,他們將視線投向天橋上大樓的陰影,當看到那兩朵紫色火苗的的一瞬,一道恐怖的氣息瞬間籠罩在場上所有Amazon心中。

“怎麼回事啊,那個傢伙!”雀斑男子撓了撓頭,在看到那雙冰冷的雙眼之後他才從那個陰影中感知到了同屬於Amazon的反應。

“那個傢伙,感覺不大對勁!”升本漆黑的雙眼完全變為紅色,他握緊拳頭感受到威脅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戰鬥狀態。

早就知道妍一直隱藏在大樓的影子中監視自己的次郎臉色勐地一變,他拽住愣神的Amazon們的衣角將他們向後拖去。一邊推搡著將Amazon們推到離開天橋的樓梯上一邊向著他們大聲吼道“那是野座間的Amazon!我去攔住他,你們快跑!”

“Amazon!”

“Sigma!BloodyRe-Re-Re-Rebirth!”

次郎話音剛落,紫焰在雷鳴中熊熊燃燒,紫色的火光照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