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寒愣了一下便追了出去。
在門口的時候,便看到剛剛接著兩個孩子回來的冷月笙。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問:"爹地要去哪裡?"
冷月笙只有無奈的笑笑,看著兩個人奔跑的背影。
想來,一定出事了。
落小凡一口氣衝出旅館,外面呼嘯著北風,空氣像是一把冰刀割著她臉上的皮膚。
她只管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也沒有任何思維。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裡,驀然只覺得腳下一個踉蹌,手臂被緊緊的抓住,她幾乎就要栽倒在地上,幸虧腰間忽然出現了一隻手,將她箍住,這才勉強的將她保持平衡。
可是落小凡似乎並不領這個情,用力掙扎,狠狠的推開對面的人,自己也摔在地上。
這裡便是滑雪場後山的梅林,地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積雪,就算摔在地上也不覺得多疼。
唐澤寒條件反射一樣想要去扶她,卻被落小凡一把推開.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你走!"
落小凡幾乎跪在地上衝著他吼。
唐澤寒看著她的樣子也不敢靠近,只是說:"小凡,你先起來,雪地太涼,有話好好說。"
落小凡不理他,整個人都縮成一團,頭也埋在膝蓋裡,依舊坐在雪地上。
夜風很涼,呼呼地吹落一地的梅花,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顫抖。
"小凡,聽話,我們先回去,有話慢慢說!"他像哄孩子一般的語氣。
讓落小凡的肩膀顫抖的更厲害。
"我會死嗎?我會死嗎?我會死嗎?..."
安靜的雪夜忽然想起她悲傷的聲音。
她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的重複,聲音空靈,卻滿滿的都是悲傷。
她始終沒有抬頭,可是聲音裡慢慢帶出了哭腔,那樣無助,彷彿都與這漫天的蒼茫融為一體,連這空氣也涼了幾分。
唐澤寒聽著她這樣一連串的聲音,像是黑暗中絕望的旅人,嗚咽的乞求黎明。
她的一字一句就像一個帶著勾刺的鞭子,狠狠的抽著他的心臟。疼痛的躺著血...
落小凡忽然抬頭,已是滿臉淚水:"我會死,對不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我為什麼還要做手術?"
唐澤寒看著她的樣子,眉目深沉,她半跪在雪地裡扶住她瘦削的肩膀:"你不會死,相信我,你一定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我們回去好不好,三週以後,三週以後,我們去動手術,你一定會好起來。"
落小凡猛的站起來尖叫:"我不要動手術,我不會動手術,你一直在騙我,什麼一定會沒事,你明明知道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我為什麼還要去,我不要死在冰冷的手術臺上,你走,我不要見到你,我不會動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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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澤寒也站起來,落小凡過來推攘他:"你走,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唐澤寒的臉色越來越沉,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他猛然扣住落小凡推他的手臂,幾乎失控的說:"落小凡,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任性,百分之五的成功率,最起碼還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動手術,你已經活不過三個月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這句話被唐澤寒吼出來,這裡就便安靜了。
他們兩個人一起僵在那裡。
耳邊只剩下北風呼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狠狠地咆哮著,像是一隻絕望的困獸,在命運的牢籠裡垂死掙扎。
"三個月麼?"
落小凡愣愣的望著他,聲音小的像是夢囈一樣。
落小凡低下頭,她的頭髮已經齊肩,額前的頭髮無力的垂了下來,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再也看的不甚明晰。
唐澤寒的眼眸黝黑,眉頭微微蹙起。
他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可是這的確是真相,她早晚會知曉。
唐澤寒伸手捧住她的臉,竟然冰涼的讓人心顫。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住她的,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小凡,你必須動手術,百分之五總比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要好,對不對,就算你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能放棄,你一定要活下來,活下來你才能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幸福的生活...
好可笑——
她現在好幸福,真的好幸福,可是為什麼在她最幸福的時候要告訴她,她活不過三個月...
她拂開唐澤寒的手,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好像沒有力氣,身形搖曳,羸弱的背影彷彿被風一吹就要飄起來一樣...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你走,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音虛弱,就像此刻她的人一樣。
唐澤寒沒有做聲,慢慢的走開。
可是他沒有走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看著她...
看著她斜倚著一顆梅花樹慢慢的坐到地上,然後抬頭呆呆的望著天空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十分皎潔,抬頭間就好像看到月亮掛在梅稍一樣。
月輝將這裡籠罩成一層薄薄的輕紗,很美很美...
北風依舊吹著,零落一地的花瓣,也凌亂了她的頭髮。
落小凡就這樣看了很久,慢慢的站起來,機械般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還沒有到旅館的時候,就遠遠的看見墨吟風在門口張望。
她停住了腳步。
墨吟風似乎也看見了她,視線在這個方向停留一秒,便奔了過來。
"你到底去哪裡了,這麼晚了,你到底在亂跑什麼?"墨吟風生氣的說。
明明叫她好好的呆著的,才一個轉身,就不見蹤影,不打個招呼,手機也沒帶。這個女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不讓人省心。
墨吟風看著她的表情似乎不對,臉上依稀還有淚痕,只是被風吹幹留下兩條悲傷的痕跡?
墨吟風的聲音驀然變得柔和:"小凡,怎麼了,你哭了?"
落小凡抬頭看她,眼淚又湧了上來,控制不住一般。
墨吟風簡直慌了,慌忙用手捧住她的臉:"小凡,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是不是那裡疼,膝蓋疼,胃疼?"
她不說話,只管搖頭,可是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往下掉。
墨吟風急了:"走,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說著就要拉著她向停車的方向走。
轉身之際,忽然被落小凡從後面抱住,抱的緊緊的,緊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一樣。
"阿風,我好想和你在一起,我好想我們一分一秒也不要分離。"她的聲音哽咽沙啞,好像哭了很長時間一樣。
唐澤寒轉身,扶住她的肩膀:"小凡,你到底怎麼了?我們就在一起啊,我們怎麼會分離?"
落小凡擦乾眼淚,悶悶的說:"剛剛我在後山的梅林迷路了,差點回不來。"
竟是這樣,難怪!
墨吟風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這個笨丫頭,我怎麼說你忽然說這些奇怪的東西,你在國外兩年,不是還學過定向嗎,怎麼,還沒多少時間就被打回原形了?"
落小凡咧開嘴角,眼睛完成了彎彎的月亮:"阿風,我那個時候特別想你。"
墨吟風的心驀然動了動,直接將他擁進懷裡:"傻丫頭,以後不要一個人跑開了,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嗯?,聽到沒有。"
落小凡點頭:"以後我只呆在你的身邊,不會離開你一步,我會照顧你,我會對你很好,我只要你和多多就夠了。"
墨吟風不知道她今天怎麼會變得這麼煽情,但是這樣的感覺也並不壞,在這寒冷的冬天就像是有一束陽光籠罩著,很暖很暖...
不過這次她還真是守信用,那句"不會離開你一步"還真是被她做的淋漓盡致。
從安山回去以後,落小凡變得越來越粘人。
在公司的時候是不是的就來串個門,動不動就跑到他的辦公室裡,開始還會找個藉口,送個檔案,問個問題之類的,幾天下來,幾乎天天黏在他的身邊,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有時候,剛剛從他的辦公室出去,門還有關上,她又折回來了,還一副無辜的表情:"怎麼辦,我又想你了?"
她在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辦公事,時不時的就跑到他旁邊說:"阿風,和我說說話吧,我好像好久沒有聽你說話了。"
明明一直在說好不好。
她總是給他倒茶泡咖啡,有時候還沒有喝,她又去換了一杯,在他的身邊好像總是有事情做,變得特別勤快。
他開玩笑說:"墨太太,你再不讓我工作,公司就要倒閉了,我就養不起你了。"
這時候,她就會嘟著嘴,像個孩子一樣悶悶不樂的離開。
當然,要不是真的公事堆積到那種程度,他也是絕對不會讓她走的。
現在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總裁和總裁夫人如膠似漆,總裁夫人幾乎拋下所有的工作,甘做幕後,照料總裁的生活起居,時刻不離,當然也有傳言總裁夫人是怕總裁招惹桃花,所以才形影不離,防患未然。
當然這些傳聞,落小凡是不聞不問的,隨便大家怎麼說。
在家裡,落小凡更是變成了一個小尾巴,就長在墨吟風的身上。
而多多是落小凡的小尾巴,成天跟著她走。
所以在墨園,你就經常能看到這樣詭異的現象,不管走在哪裡,墨吟風走在前面,落小凡拖著他的衣角跟在後面,多多拖著落小凡的衣角,這一家三口,活像三隻鼴鼠,整天咬著尾巴。
有時候,墨吟風也會覺得奇怪,小凡好像變了一個人,現在簡直是個強力萬年膠,粘他粘的要命。
他問她的時候,她總會像個孩子般的說:"怎麼辦,誰讓我這麼愛你呢?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這樣的話在孩子面前也說了幾次。
有一次,蘭清雅要沒收多多的甜心巧克力,因為多多已經有了蛀牙。
誰知道多多從口袋裡掏出巧克力,一副委屈無奈的表情,對著巧克力深情的說:"怎麼辦,誰讓我這麼愛你呢?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驀然覺得這麼多年的分離,思念,折磨全部都有了補償,幸福的就像是生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滿世界的都是燦爛的陽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