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被矇在鼓裡。
那樣的痛楚至今還是刻骨銘心,自己的骨肉從體內生生剝離的感覺,此生她都不會忘記。
落小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那麼多不堪的過往。
那些日子,現在想想,還是覺得令人窒息。
她甚至覺得眼前這碗粥就像他們的過去。
昂貴的食材,純淨的顏色,卻是抵死的糾纏,亂七八糟。
那晶瑩的粥,似乎印著她不堪的過去,肆無忌憚的嘲笑。
嘲笑她的過於天真與愚蠢。
"啪——"她神經質的將粥拂到地上。
古董的花瓷碗,一聲脆響。
粥灑了一地。
隱隱還有濃濃的香味伴著熱氣彌散。
落小凡自己也驚在那裡,茫然抬起頭來。
看到對面,殺人一般陰寒的眼眸。
如同冰窖一般,讓人顫抖,窒息。
空氣凝固了一般,但落小凡卻似乎能感到對面的男人眼神越來越冷。
她忽然也有些後悔。
自己真是神經了。
難得他們可以平靜的談話。
可是,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每一次對著他的臉龐。落小凡都會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三年來的偽裝與自制全線崩潰。
還是忘不了那些過去,忘不了他...
落小凡就這樣立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一樣。
"對,對不起..."落小凡囁嚅,有些不知所錯。
為了避開對面那人殺人般的目光,落小凡趕忙蹲下收拾。
"啊-"落小凡一聲輕忽。
下一秒,她被碎片割破的手指已經在墨吟風的嘴裡。
墨吟風皺著眉頭親親允吸。
落小凡頓時慌了手腳,用力抽手。
墨吟風猛的抬頭眼神狠得想要把她一口吞掉一樣。
落小凡瞬間噤聲,不敢掙扎。
墨吟風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平時,眼睛冷的像冰山一樣,一旦狠起來,你會情不自禁畏縮,甚至忘記反抗。
墨吟風輕輕允吸著她的手指。
落小凡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此時眼前的男人是溫柔的。好像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曾經讓她沉溺的溫柔,像是冰山的缺口。
墨吟風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落小凡。
嘴角不經意的彎起一個弧度。
他惡作劇一般,伸出舌頭在她的手指的傷口上狠狠的掃過。
落小凡驀然清醒。
墨吟風隨即放開她,起身。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憤恨,臉卻微紅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他從來是個穩重殘酷冷情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什麼時候也會有這種花花公子一般輕浮的動作。
還是在他的眼裡,她只是任意擺弄的玩具,所以無所謂。
心中積聚一股怒氣,可隨即又被濃濃的悲哀取代。
他現在怎樣,他是不是性格大變,他是冰山情種,還是花花公子,又與她何干。
她就要走了。
她今日是來談判的。
她要知道,墨吟風到底想幹什麼,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
再不想無望的猜測與恐懼。
該來的就放馬過來。
她,落小凡一個人也可以。
她想要一個結果,不管還是再次墮入地獄,還是再次重新開始。
悲哀更甚,看,這就是她亂七八糟的人生。
落小凡剛站起,便被墨吟風攔腰抱起。
這次,與剛剛的不一樣,落小凡大驚失色。
他想幹什麼?
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又是夜晚,怎麼想,他把她帶到這裡都是不安好心。
羞恥感隨即奔湧而來。
難道在他的眼裡,她就是這麼隨便的女人!
落小凡開始拼命掙扎,不管墨吟風是不是越抱越緊。
"墨吟風,你放開我!"
她手腳並用,甚至撕扯他的衣服,可抱著她的男人依舊穩步泰山。
眼看走上二樓,就要到臥房的門口,落小凡更慌了。
墨吟風,混蛋!!!
她張嘴就咬在他的肩頭,隔著襯衫。
墨吟風微皺眉頭,不吭一身,手肘一推,房門便被開啟。
落小凡莫名的害怕起來。甚至更加用力。
直到一股血味在嘴裡瀰漫開來。
她被狠狠的扔到床上。
可是心裡的恐懼像是要把她溺斃一樣,此時的她就像獨自面對一個殘忍嗜血的餓狼。
落小凡看著對面的男人一臉驚恐,嘴裡還有他的血味,讓她隱隱想要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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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吟風也似乎被她激怒了,動作狠得像要把她撕裂一樣。
可是大床很軟,她並沒有摔疼。
落小凡看著他緊握的雙手,泛白的指節。
他該不會想打她吧?
落小凡的心瞬間像是被打入冰窖,冰的發顫。
墨吟風雖然狠厲,會想出各種辦法折磨你,但絕不會親自動手打人,因為大概怕髒了自己的手。
可那是三年前,現在她就不肯定了。
打就打吧,反正他加註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可比這個多多了。
落小凡搭下眼皮。
久久的聽不到動作,只覺得房間靜的可怕。
墨吟風的呼吸越來越沉,急速的似乎夾雜著一絲痛苦。
落小凡覺得不對勁,轉頭看向墨吟風。
"你怎麼了?"落小凡趕忙站起。
墨吟風嘴角發紫,臉色蒼白的可怕,呼吸沉重的像用盡力氣。
他的眼睛還是一瞬不瞬的盯著落小凡,胸口急速的起伏。
肩上因為咬痕滲出的血印在雪白的襯衫上,像一朵盛開的薔薇。
落小凡甚至能感到他的呼吸急速減弱。
終於,墨吟風一下倒下去,癱倒在地。
落小凡嚇傻了。
她足足愣了五秒。
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的身軀倒下去。好像一座大山瞬間崩塌。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這到底怎麼回事?
落小凡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忽然停止一樣。
她猛然撲過去,用力搖晃,拍打著墨吟風的臉:"你怎麼了,阿風,你醒醒,你醒醒啊"。
墨吟風艱難的睜了睜眼,手指微微抬起,指到床跟頭的抽屜。
落小凡急忙過去,急切的開啟。
是一個棕色的小瓶,裡面應該就是墨吟風想要的東西。
她連忙扭開瓶蓋,是小顆粒藥片。
墨吟風吃過藥以後,已經躺在臥室厚厚的地板上,一隻手微微撫在胸口,他微微側著,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般。
但他緊蹙的眉頭,和額角滲出的汗滴顯示其實他沒有睡著,而且現在依舊很痛苦。
落小凡跪坐在地上,手上還緊緊攥著他的棕色小瓶。
那個瓶上沒有標籤,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藥。
她的手指還在發顫。
剛剛墨吟風直挺挺倒下去時,她分明聽到自己世界轟然倒塌的聲音。
終究,心裡還是有他。
可是,他到底怎麼了。
剛剛的情景好可怕。
在她的印象裡,墨吟風向來很健康,從沒有吃什麼藥,連小小的感冒發燒都沒有。
可是,剛才她似乎能感到他的脆弱。
他到底吃的是什麼藥,他到底怎麼了。
落小凡的心一陣揪痛。
似乎他過的也不好。
她看著眼前男子的俊臉,他長得真的很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是你看一眼便不能自拔的那種,那緊閉微微狹長的眼,你會想到他一旦睜開,裡面是多麼冰冷和睿智,英倫王子高挺的鼻樑,完美線條的薄唇,臉部的輪廓像是黃金分割般令人著迷。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那麼完美。
就連他冷清的氣質,更是迷倒了不知多少人。
這些年,他過的不好嗎?
他為什麼會那樣痛,為什麼要吃這種藥。
心疼似乎比疑惑多了一些。
落小凡承認,即使眼前的人是個魔鬼,她還是愛他的,至少忘不了他。
但她也很清醒。
即使愛著他,也必須遠離他,否則就傻傻的傷的自己遍體鱗傷。
她只是個凡人,他是隻手遮天無所不能的神,亦或是冷情殘忍的魔鬼,他們註定無法交織在一起。
何況,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
何況,這個男子毀了自己的孩子。
何況,和這個男人之間還橫亙著更為深沉的恨。
那些愛恨情仇,她已無力計較。
她只想離他遠遠的,在他看不見得地方看著他。
直到將他忘記...
落小凡站起,從床上拿下一條薄薄的毯子,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肩上的一層血印以後,心裡隱隱有種愧疚。
她忽然想到什麼,站起離開。
在她離開之時,墨吟風猛然睜開眼睛,眼底的冰冷瞬間變甚,張嘴,終究沒有說話,他像個孩子一般將頭埋進毯子,閉上眼睛。
不一會,落小凡便回來了。
當她的重新跪坐在他的面前時,墨吟風猛的拉開毯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她忽然的動作著實嚇了落小凡一跳。
連剛從廳裡拿來握在手裡藥箱都哐當一下落在地毯上。
如果剛剛沒有看錯,墨吟風剛剛眼底閃過的是一絲驚異還有——欣喜。
落小凡的心動了動,微微垂下眼皮。
不管什麼人,病了,總希望有人在身邊,墨吟風也不例外吧。
就算他們之間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此時,她是真的想在旁邊照顧他。
她拿起藥膏,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解他襯衫上的釦子。
墨吟風閉著的眼睛似乎微微有些顫,卻沒有睜開。
落小凡松了一口氣。
她只是想幫他處理一下肩上的傷口。
雖然,那個傷口是自己造成的。
擦了一下血跡,落小凡小心的將藥膏塗在上面,怕他痛,甚至用嘴輕輕地吹著。
難得躺著的男子莫名的聽話。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他連眼睛也不願睜。
落小凡想,這樣也好,省的從他眼中看的又是冰冷與不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