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貫的冰冷的表情，冰山一樣。
只是瞬間，車子便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她還定定的看著被碾的支離破碎的鞋子，她忽然笑了，呵呵，自己比它好一點，看，得罪墨吟風，這就是下場，粉身碎骨——
他明明知道，這山路滿是刺人的石子——
是啊，他又怎會在乎，不過一雙鞋子。
落小凡靜靜地笑著，靜靜的淚流，靜靜地走著，像美人魚在刀間起舞，她能感到自己腳底的皮膚被尖銳的石子磨破，能感到那裡在流血，在疼痛，能感到那些小小的沙石嵌入自己的皮肉，能感到真的很疼，可是他卻依舊莫名的笑著，淡淡的笑著——
他，到底是故意的。
整整兩個小時，她終於下山，已經中午，她赤腳走著，慢慢走著，走一步，就留下一個隱隱的血印。
其實，已經不疼了。
當你習慣的時候，你會忘記這種感覺原來就是疼痛。
回到小公寓的時候，房東卻等在門口。
她的旁邊是落小凡的箱子，是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行李。
原來打算辭職以後，便走的，她連機票都買好了。
所以，行李一直也沒有動。
可是，為什麼現在會在外面？
房東是一位年過四十的家庭婦女，人不錯。看見落小凡便的迎過來，"小凡——"
她似乎有些為難，欲言又止："對不起，這套公寓前幾日被人買下了，前幾日，你跟我說你就要走，我想不妨便就賣給人家了，小凡，你看是不是方便先搬出來，實在對不起，是我心急了些，要不這樣，這個月的房租你就不必交了。"
"是誰？"落小凡冷冷的問。
"是一位先生，哦，對了，他說有東西叫我轉交給你"說著便拿出一個信封。
"小凡，我說你肯定認識那位先生是不是，模樣真是俊啊。"房東一臉羨慕。
"我知道了。"落小凡拿起那個信封便走上前提起自己的行李。
他真的太手下留情了，因為行李旁邊竟然有一雙鞋。
好諷刺。
她提起那雙鞋便穿到腳上，手工棉質的鞋墊，很舒服。可反而這時，腳底的疼痛徹骨傳來。
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血肉黏在那乾淨雪白的底面上。
她無家可歸了。
難道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她來到附近的一個公園，手裡還拿著那個信封。
信封很輕，不可能是錢。
她面帶笑意的將它拆開，墨吟風會給她什麼呢，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竟是一把鑰匙，和一張地圖，中間那個位置...怎麼都覺得有些熟悉。
算了，無非會是他想安置她的一座房子或是別墅。
但是，他也應該知道，自己寧願流落街頭，也不會去。
何況，機票就是明天上午九點。
事到如今，她也不管不顧了，何必再和他就糾纏。
他不可能去法國大費周章的抓人吧。何況那一百萬本來就是他陷害她的
離開這裡就好了。
就先離開吧。
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她是這麼想的。
"嗡嗡嗡，手機震動的聲音。"他很累，連掏手機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包，這時候，會是誰打來的捏？會是墨吟風嗎。
她不想接。
可是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一邊又一遍、
路小凡終於慢慢的拿出手機，看到來帶顯示，她立刻接起"阿澤..."
對方似乎沒有出聲，落小凡卻明聽到那屬於他的沉穩的呼吸，即使隔著千里，卻忽然覺得自己找到了依靠"阿澤，阿澤..."路小凡一遍一遍的叫著。直到聲音帶出哭腔。哽咽起來。
"你怎麼了，小凡，你怎麼哭了？"手機裡終於傳來唐澤寒焦急的聲音。
聽到這熟悉像大提琴一般的聲音，落小凡更加抑制不住，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一起宣洩，索性放聲大哭"阿澤，你在哪裡，我好想你，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小凡，到底怎麼了。小凡，你先別哭，到底怎麼了。"他越來越著急，甚至帶出一絲害怕。
他本來是想藉此機會離開一會時間，讓她也會偶爾想想自己，他也想確定自己在她心裡的位置。而且那天他真的很氣憤。
連著兩個星期，他忍著沒有給她打電話。
上次她倒是打來一個電話，可是因為不巧，沒有接到。
他很高興，真的，他以為她還會打來。
他一直在等，這幾天天天盯著手機，很多人都說他不正常了。
可是，她沒有再打過來。
他終於忍不住了。
難道，在她的心裡就沒有他的一點位置。
終於他打給她，她卻不接，他一遍又一遍，心裡卻越來越害怕，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為什麼不接自己的電話。
他忽然很後悔，後悔自己不該為了自己的一點自私，離開她的身邊。直到她迫不及待叫了一聲"阿澤"，他忽然覺得這些天獨自一個人的煎熬都有了補償。
可是，她說著說著便哭了。
為什麼哭了。
發生什麼事清了。他的心忽然揪到一起，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怎麼問她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哭，一個勁兒問自己什麼時候回來。
他的心都要碎了。
忽然，他覺得自己很愚蠢，原來只有在看見她的地方，才是最幸福的，沉穩如他此時也恨不得馬上飛回去，飛到她的身邊。
掛了電話，落小凡有些迷茫的站起，自己何去何從呢。
剛剛一個勁只顧哭，阿澤後來說的話一句也沒聽清。
而且她也忘記告訴他自己明天就要離開。
算了，到了再告訴他吧。反正他也不再國內。
她站起，腳上的刺痛便清楚的傳來。
她艱難的一步一步走著，打了一輛車，來到她幼時長大的地方——若望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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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當初所見，這裡真的變了很多.
拖著行李走走停停，看著這個陌生有熟悉的地方。
孤兒院建的像高階公寓一樣，恐怕這世界上只有這一家了。
可是落小凡卻不喜歡這種變化，好像將過去的回憶都帶走了。
就這樣慢慢走著，到處看著，好像執意想找些沒有改變的東西。
還有當年的老槐樹，兒時的小河塘，百草園的鞦韆...
不知不覺已是晚上...
最後終於累了，腳也疼得厲害，她記起了孤兒院的從前一個小教堂。
這裡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模樣。
歐美哥德式教堂頗為亮堂寬敞。
裡面很安靜，落小凡慢慢走近。
就和以前一樣，這裡從來不上鎖。
還記得那時自己頑劣，闖禍以後，就會來這裡罰跪，那時身後總會有一個人。
落小凡嘴角漸漸咧開一抹笑意。
原來，還是那時最幸福。
教堂吊燈隨著她黑暗中的腳步一盞盞的明亮，她也看清了這裡的佈置擺設。
兩旁的長椅，她的面前是大理石講壇。
裡面似乎有人，是一個女子，她也正略顯驚恐的看過來。
是她——
那個女子看見落小凡，眼裡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原本略顯吃驚的臉色也變得冰冷起來。
落小凡的雙眉微皺慢慢靠近。
是那個設計大賽上拿出"人魚的眼淚"的那個女孩。
她怎麼會在這裡。
當時，被墨吟風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甚至暫時忘了她，她算是罪魁禍首吧。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的原稿還在自己身邊，也就是她是故意盜取她的設計，一切並非偶然，或者又是誰指使的。
實在不能怪她太多疑，只是哪有那麼巧。
那個女子看上去很乾淨，甚至有一絲空靈的感覺。
那個女子也看到了她，"你叫落小凡。"竟是那個女子先說的話。
她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教堂格外空靈，甚至有淺淺的迴音。
"你認識我？"落小凡奇怪。
那女子走近，每一步透出一股妖嬈與清純的綜合，落小凡一時竟感覺魔鬼與天使的混合的錯覺。
"怎麼會不認識，你的名字我可是烙在心底。"她的嘴角多了一分不屑與譏誚。
這種表情似乎莫名的熟悉。
"很好，明人不說暗話，你為什麼抄襲我的作品。"落小凡切入主題。
那女子冷笑，卻並不說話。那眼神裡似乎夾雜著濃濃的不屑，還有一些複雜的東西。
"因為你不配。"那女子靜靜地說。
落小凡的心猛跳了一下，總覺得她的話極冷，好像夾著冰，散發著寒意。
她的話真是莫名奇妙，不配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子似乎天生對自己有一種敵意，但落小凡卻不知道這種敵意從何而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至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呵，以後你會明白的，你會知道你為什麼不配擁有人魚的眼淚。"那女子說的極為諷刺，慢慢的後退，隨即轉身，便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怪人，全是怪人！！
這是落小凡此刻的心情。
明明是她抄襲，她說她不配。
落小凡沒有追出去，她很累，腳底也很疼，雖然她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是她已無力計較，自己當冤大頭也不是第一次了。
真可笑，這種事情竟也會習慣。
還是自己天生就是這樣懦弱，縮在自己的龜殼裡不願面對，不願計較。
大概就是這樣吧，她一直很懦弱。
像那些小言裡，像自己這種情況，女主角失去孩子以後，恨之徹骨，去國外兩三年後，華麗轉身，重新又回到男主身邊，只為報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