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先孕對於家門嚴謹的聶家來說的確算是家門的恥辱。
可是或許有父親母親那一輩的悲劇,老爺子並沒有過分苛責於她。
她不願意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他也沒有深究。
但是有一點,老爺子還是很高心的,也沒有理會外界的諸多傳聞。
聶老爺子向來是想抱孫子。
聶家子嗣單薄,一聽說落小凡肚子裡的是對雙胞胎,天天樂呵的和別人炫耀。
容姨原先也是聶家的管家,因為她執意不肯住在聶家,畢竟老爺子的門生那麼多,每天都要有人來叨擾,她也不喜歡暴露在那麼多探究的目光之下。
她真的沒有想到整整四個多月了,終於又見到了阿澤和阿笙。
當時她真的快要認不出來了。
阿澤真的變得很多很多。
下巴上留著青色的鬍子,顯得成熟了許多。
他還是那樣英俊,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卻是失去了往日的溫潤如玉,渾身散發著一種冷然凜冽的氣質。
他的臉上也沒有溫暖的如陽光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看不透的深邃。
他就彷彿籠罩著一層黑色,再難以琢磨。
阿笙倒是沒變,只是身體微微發福了。依舊冷情的的眉眼,只是多了一點初為人母的柔和。
因為落小凡肚子裡的是一對雙胞胎,這些天更是長的很厲害,現在就算是走路,也已經很吃力了。
她微笑著走近。
唐天恆也在場,看見她不過微微嘆口氣,然後走開。
落小凡看著他們兩個,淡淡的喚了一聲:"阿澤,阿笙。"
冷月笙也只是敷衍一笑,唐澤寒卻是連表情都沒有變,攬住冷月笙的肩膀,聲音倒還算是溫柔:"走吧,去那邊坐坐,站多了不好。"
落小凡驀然心痛了一下。
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綻出一抹悲涼。
其實,早就無所謂了,再痛的傷到現在也該結痂了。
阿澤也和自己一樣吧。
只是,令她心痛的是,現在,他們終還是成了陌路。
這麼多年的相識,直至今日,連一句"好久不見"的情分都沒有了!
唐家今天是上賓,聶老爺子之所以今天大費周章的宴請唐家,是因為前些日子老爺子買了套房子,說是將來給小雪當做結婚禮物,巧合的是唐天恆倒是幫了不少忙。
後來聶老爺子說起小凡,唐天恆無意的說,這孩子和他兒子唐澤寒還有很深的淵源呢。
老爺子就一下來了興致。
究根刨底,唐天恆總不能將那些事情說出去。
何況,他家那個臭小子現在又娶了冷月笙。
這些孩子啊,怎麼比他當年還要複雜。
沒有辦法,只得告訴老爺子,他的兒子,兒媳和落小凡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
原來是青梅竹馬,小凡還有這群朋友,聶老爺子倒是高興地很。
所以也是聶老爺子今天非讓落小凡回來的原因。
希望她也能出來多多接觸人群,其實,老爺子也是知道的,這孩子,太悶,什麼都放心裡。
今天,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小凡一直呆在房間裡,直到晚飯時間才出來。
這算是一場家宴,除了唐家,還有幾位聶邦國的好友,沒有外人,大家倒也不拘束。
老爺子坐在主位,冷月笙和唐澤寒對面而坐,但是唐澤寒卻坐在了她的旁邊。
她不知道阿澤是不是故意的。
總覺得現在的阿澤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滿桌的菜餚,落小凡卻食之無味。
唐澤寒偶爾給冷月笙夾一塊魚肉,說對孩子好。
聶老爺子直誇他會疼人。
可是卻也注意到小凡的表情似乎有些蒼白。
老爺子忽然有些後悔,雖然是小凡幼時的好朋友,可是現在人家夫妻在那裡恩恩愛愛,
而他的寶貝小凡卻不知道被哪個男人拋棄了。
想到這個,老爺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前些日子,他終於忍不住,私下派人去調查了。
他非得把那個兔崽子揪出來,若是知道是他負了他的寶貝孫女,他就打斷那個人的腿。
"對了,你們從小和小凡一起長大,我家小凡小時候長的一定很討人喜歡吧。斯斯文文的,像極了他父親。"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總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天生就有這樣的魔力,看一眼就覺得心疼。
唐澤寒笑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竟然出現一抹溫柔:"她小時候很頑劣呢。總是能把老院長氣得吃不下飯"
落小凡的夾著米飯的筷子稍稍停了一下。
老爺子倒是微微吃驚:"是嗎,我家小凡還有這麼活潑的一面。"
隨即老爺子又嘆口氣:"都說女大十八變,還沒見過小凡小時候的樣子。"
小凡長這麼大才把她找回來,沒有看著她成長,真是一種沒有辦法彌補的遺憾。
唐澤寒微微一笑,從隨身的口袋拿出一個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略顯老式的照片遞給老爺子:"小凡沒怎麼變呢,諾,老爺子自己看看。"
落小凡咯噔一下,那張照片,他竟然還留著。
還記得那時他高中畢業,他成績好,連跳幾級,那時她還是一個國中一年級的學生。
那是他畢業時的紀念,就在雲水廣場。
照片上的她很開心,撲在他的背上,撐開雙臂,眼睛早已彎成月牙,微微仰著頭,笑的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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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澤寒就這樣揹著她,微微側頭看著笑的璀璨的她,溫潤如玉的表情帶著一股明顯的寵溺。
他們的背後是廣場上的大噴泉,陽光穿過水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明媚動人。
或許是因為那樣的笑太動人,似乎還能聽到那種清脆銀鈴般的笑聲。
老頭子接過照片,細細的端詳著,隨即喃喃出聲:"是沒怎麼變呢,但,好像又
變了很多,有點說不上來呢。"
落小凡淡淡一笑,是變了很多,這樣的笑,她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驀然,聶老爺子抬頭,開玩笑一般:"你們倒是真要好,其實你和我家小凡挺配
的,真是可惜,你成家了。"
落小凡心裡咯噔一下。
本是一句玩笑話,老爺子是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最好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阿澤以前不會這個樣子的,他的皮夾裡放的是他和
別的女人的合照,還這樣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這叫阿笙情何以堪。
落小凡微微看了冷月笙一眼。
她卻是一點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這只是一件完全沒有必要計較的小事。
到底,他們怎麼想的?
在座的其他人卻略微有些尷尬,雖是給老爺子看照片,但當著大家的面從皮夾裡
拿出來,著實有些奇怪。
尤其老爺子的話又有些添油加醋的意味,讓人臆想。
落小凡實在有些厭倦,不想再陷入那種複雜的漩渦裡。
她驀然站起,恰巧侍從端著一碗湯,譁的一聲就潑了下來。
盛著湯的青花瓷大碗瞬間碎了一地,裡面的湯全部潑出,一下全都撒到落小凡的長褲上。
或許是受了驚,落小凡驚呼一聲,連連後退。
唐澤寒條件反射一般扶住她,趕忙蹲下,很自然的就捲起她的褲管,給她擦拭:"怎麼樣,有沒有被燙到,疼不疼,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的聲音很急,似乎還帶著一股怒氣。
落小凡呆呆的站在那裡,聲音有些木訥:"阿澤,不要緊,是甜湯,不疼。"
時光好像就這樣倒流——
她看著此時蹲著給她仔細擦拭的唐澤寒。
她恍惚的認為還是那個阿澤,那個最關心她,最寵她,最包容她,只在乎她的阿澤。
她足足愣了好幾秒。
餐桌上的人也是看呆了。
誰也沒有想到唐澤寒有這麼大的反應。
冷月笙的臉色終於不好看了,顯得有些蒼白。
其他人都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聶老爺子似乎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唐澤寒仔細的給她擦拭,驀然卻看到了她腳踝上那細緻的玉石腳鏈。
是他為她定做的那一條...
那時他說,走到哪裡都不許取下來,這樣他就拴住她了...
唐澤寒就這樣停下了動作。
落小凡驀然反應過來,趕忙收回腳,她的聲音透著一絲慌張:"沒,沒事了,謝謝,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她說的有些語無倫次,轉身便走。
留下一群人,若有所思...
唐澤寒站起,看著她的背影,眼眸黯了黯。
本來是想回去的,實在不願呆在這個窒息的地方。
今晚的一個小意外怕是又有了惹人詬病的把柄。
但是,賓客還沒走,她實在也沒有先走的理由。
她慢慢的踱到後面的花園。
這是一個很大很美地方,開滿了大片大片的菊花,隱隱的透著一股花香。
朦朧的月光下,透著幾分妖嬈的姿態。
都說菊花悲傷,她的心情現在就是這樣。
從心裡沁上一股悲涼...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涼,渾身好像浸在冰水裡一直涼到心底...
阿澤,阿澤...
什麼都不一樣了,為什麼連你都變了?
不要再出現了,都不要再來攪亂我的生活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夜色中的悲涼,她已經不需要再去依靠誰,早已經忘卻的那份依賴,就這樣埋葬掉吧...
背後傳來輕輕地腳步身。
落小凡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人走到她的身邊:"小凡,想聽我講個故事嗎?"
落小凡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也沒有睜開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