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時刻來得如此突然，也來得如此之快。
兩級師範隊大門得球後，大腳開出。
球到中場時，高大的皇家書院隊員躍起頭球蹭了一下，偏巧球下來後竟落到了雪花膏腳旁。
雪花膏趕緊一腳踢了出去，其實那是急切間倉促盲目的一腳球，那球好像要偏出界外。
三傻子看得真切，腳尖踮起一粒小石子兒，“啪！”一腳踢出，口中輕叫一聲：“著！”
“吱——”那是石子兒破空聲。
“彭！”石子兒正好擊中快速滾動的皮球。
皮球被撞擊後改變了方向，又一次歪打正著到了眼鏡嚴腳下。
那球來得如此舒服，恰到好處，對方五號下場，調換位置的二門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卡位。
眼鏡嚴一路盤帶奔跑，靈活的身體左晃右晃，追風少年，快馬加鞭，殺向對方球門。
一個假動作，晃過二門，面對大門，形成單刀。
此時，歡呼聲已響徹雲霄。
眼鏡嚴已經可以射門得分了，可是他沒射，他不僅要雪恥，還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對方也嘗一嘗遭受羞辱的滋味。
面對空門，眼鏡嚴熘過大門，將球帶到球門線上，然後停在腳下，面帶笑容，神氣地望著對方球員。
對方大門和二門拼命回跑過來，就在他們即將趕到球門時，眼鏡嚴將腳下皮球往門裡輕輕一撥……
“球進啦！”球迷們忘情地歡呼起來。
馬丁教練在場下揮拳吶喊，常疤拉從椅子上蹦起來雀躍。
眼鏡嚴兩手叉腰站在球門線上，等待著隊友趕來向他祝賀。
然而，對方的大門和二門卻先一步跑過來了，他們被眼鏡嚴的進球方式惹火了，端的是惱羞成怒。
皇家書院隊大門跑過來用胸膛撞了眼鏡嚴身體一下，他們的隊長也急衝過來肩撞眼鏡嚴，同時還罵一聲：“法克油！”
這雖不是明目張膽打人，但以他們的龐大體格，撞擊眼鏡嚴，也是夠他一嗆的。
三傻子記得清楚，上半場雙方衝突時，皇家書院隊的那個隊長絕非善類。他也是脾氣火爆，樂於挑事，動作粗野的惡棍之一。
三傻子一腳將地上一粒石子兒踢過去，那挾帶著功力的石子有如子彈，甚至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火光。
“啪！”
石子兒正中那足球惡棍的小腿肚子。
皇家書院隊的隊長一聲慘叫：“啊！”坐到了地上。
他的隊友們趕緊湊上去看，不由得紛紛驚呼：“買嘎德（我的天哪）！”
只見那隊長的小腿肚子，好像被子彈貫穿了，一左一右各有一小窟窿，往外汩汩地湧著血。
“上帝啊，中國的神靈真的在懲罰我們嗎？”有的隊員在胸前划著十字嘆道。
“這球還能踢嗎？”也有人膽戰心驚地問。
“我想，只要我們不再作惡，好好踢球，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吧？”
“是的，隊長和先前的五號，都是傷害了對手之後才出事的，只要我們不再胡來，應該沒問題吧？”
受傷的隊長被人攙扶著，單腿一蹦一跳地下了場。
按那時的規則，又是不能換替補上場。
重新開球。
皇家書院隊再減一人，該隊少了兩個場上惡棍，兩級師範隊員便再也沒有了心理壓力，他們敢於放開手腳了。
雖然仍以一球落後，但場上優勢已經向兩級師範隊這邊傾斜過來。
雪花膏再度得球，他居然沒有倉促出腳，而是敢於大膽帶球了。
他帶球衝了幾步，看準機會，晃過對方一名隊員，將球傳給了前來接應的眼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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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恰好傳到了眼鏡嚴腳下，這回不是蒙的，不是歪打正著，而是一次嫻熟默契的配合。
那行雲流水般傳接配合，引起全場球迷喝彩。
成千上萬球迷，無論認識與否，人人臂搭肩，肩靠臂，掀起了一股股人浪。
球場沸騰了。
就在萬眾的歡呼聲中，眼鏡嚴如離弦之箭，帶球飛速奔向對方大門。
“球進啦——”
那是成千上萬人發出的同一個聲音。
眼鏡嚴連人帶球，一起飛進球門內。
也就是在進球之後的那一刻，終場哨響。
隊友們全都張開雙臂，迎向進球功臣眼鏡嚴。
而球迷們竟沒有一人離場，全在場邊歡呼：
兩級師範真牛逼，
奉天福地保佑你！
打遍關東無對手，
雄霸足壇全無敵。
雖是一場平局，但來之不易，雖平猶榮。
要知道，皇帝書院隊從廣州、上海、天津，一路北上，每戰必勝，未失一球。
只在奉天，連吞兩彈，被對手追平。
在人們將掌聲送給眼鏡嚴時，只有馬丁來到了三傻子跟前。
馬丁神情嚴肅地說：“方山，你說過，你不上場，也會盡力幫我們的！我知道，其實這場比賽是你幫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