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客棧裡,美芝迷迷湖湖打了個磕睡,但她很快就醒了,心中有事,睡不踏實。
她在屋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總是發慌,於是便去了哥哥房間。
一進屋她便打了個哆嗦,因為屋中寒氣逼人。
美芝覺得奇怪,便問:“屋裡為啥這麼冷?”
看看爐子,爐中也還有火。
她用爐鉤子掀開爐蓋,又添了一剷煤。
美芝見麻老海正站在窗前,她便走了過去,這才看到,麻老海將窗紙摳了個洞,正扒著窗向外張望,從這裡可以望到大老戈家的門口。
常言道:“針鼻兒大的窟窿斗大的風。”
把窗戶紙捅了這麼大的洞,難怪屋裡會刺骨地冷。
美芝問:“你一直在這兒向外張望?”
麻老海說:“我可不想錯過哪怕一分鐘。”
他說話時,都有白色的哈氣吐出口來,可見屋裡冷到什麼程度。
美芝望著他凍得發青的面孔說道:“你去烤烤火吧,我來盯一會兒。”
麻老海也是凍得實在扛不住了,便點頭囑咐道:“好好盯著,千萬別走神啊!”
“放心吧!”美芝應道。
兩匹快馬在山路上飛奔,馬上的兩個人猶在揚鞭催馬。
文所長大聲問:“少館主,礦區老闆是麻老海嗎?”
之所以大聲問,是因為他必須讓自己的聲音壓過馬蹄聲,還有奔跑時耳邊響起的風聲。
三傻子也喊著回答:“是的!”
文所長又問:“黃探長挖出的骨頭,會不會和麻老海有關?”
三傻子吼著回答:“我不信那會跟麻老闆有關,狗舍是日本人的,麻老闆肯定不會知道他們在幹啥!”
他不吼也不行,聲音小了文所長就聽不清他說啥了。
好在一路上也沒遇到的行人車馬,他們就算扯著嗓子喊,也不怕別人聽到什麼。
天漸漸黑下來,趕了一天路的文所長,車馬勞頓,又將近一整日水米沒打牙,加上天寒地凍,他已經體力難支了。
三傻子喊道:“還有十多裡,咱就到縣城了!”
然而,他竟沒有聽到回話,他喊著:“文所長,俺說再堅持一會兒,咱就……”
突然,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他身邊沒有了對方的馬蹄聲,三傻子心裡一驚。
扭頭看去,文所長果然不在身邊了。
一回頭,竟見文所長的馬正在慢騰騰地踱著步,而文所長則癱軟著伏在馬背上,他似乎已經暈過去了。
三傻子見狀,趕緊掉轉馬頭,趕著馬跑到文所長身邊,招呼道:“文所長,文所長……”
文所長虛弱地回應一聲:“別管我……你快去……縣局……”
三傻子停下馬,一伸臂,竟將文所長挾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儘管年少,他卻力大無窮,這也得益於長年累月後山練功,練就了一身神力。
三傻子又將文所長騎的馬與自己的馬鏈上,他便騎馬馱著文所長,帶著另一匹馬,繼續跑向縣城。
他必須在天黑前進城,眼見要過年了,城裡的飯館打洋比以往早了。
他猜想文所長是因飢寒勞頓暈過去的,否則,憑文所長那一棍子都削不倒的硬漢,哪能就這麼撐不住了呢。
天剛黑透,三傻子便看見了城裡的萬家燈火,頓時他覺得渾身一暖,信心倍增,大喊一聲:“駕!”
跨下駿馬識途一般,揚蹄直向城裡。
而在客棧中,麻老海坐在爐邊烤火,渾身暖透後,睏意襲來,他竟不知不覺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好像也就剛閉上眼睛,忽聽美芝喊了一聲:“有人往大老戈家走呢!”
麻老海一激靈,醒了過來,見美芝仍伏在窗紙破洞前向外望著。
麻老海問:“你剛才喊什麼?”
美芝驚訝道:“我啥也沒喊哪,怎麼啦?”
麻老海知道是自己睡毛愣了,便到窗前換下美芝,“你去烤烤火,暖和暖和吧,我再盯一會兒。”
美芝的臉已被窗戶紙破洞透進的寒風掃得像針扎一般疼痛,便說:“也好,我暖和暖和去。”
於是,麻老海盯在了窗前。
與此同時,三傻子和文所長也終於進了城。
小地方,飯店打洋早,三傻子只好找了一家客棧,將文所長安頓下來。
一人來一碗熱麵條,文所長似乎緩過來了。
但是三傻子告訴他:“你就在客棧裡等俺,歇好了,剩下的事,看俺的吧!”
文所長說:“那可不行,我到這兒幹嗎來了?”
就在三傻子和文所長爭執之時,麻老海仍透過窗紙破洞,觀望著大老戈家門口。
一陣馬蹄聲伴著車軲轆聲傳來,麻老海心中一驚。
窗洞太小,視野受限,而且窗框已被冰霜凍住,根本推不開,他無法看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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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聽到車馬聲越來越近了,他還聽到了馬噴鼻的聲音。
這一切都令他越來越興奮,不,是令他越來越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