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她是雲娥
三傻子一邊向巍巍草頭山疾行，一邊惦記著上木村那邊的情況。心中暗忖：乾爹是否將俺岳父一家安葬了，他們尋到雲娥了嗎？他不肯相信，雲娥會這樣就離開了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
此時此刻，鐵山、大舌頭和張大扎已經從上木村返回奉天城裡了。
張大扎也去上木村了？沒錯，她也去了，因為過年期間，她天天和雲娥在一起嘮嗑、做女紅，二人相處半個月，親密到無話不談，早已不是姐妹，勝似姐妹了。
所以，當她看到大舌頭備好馬車時，便一聲不吭，坐了上去。
大舌頭見狀，急忙問道：“咱們去上木村是料理雲娥家的後事，你跟去幹嗎？”
張大扎回答說：“雲娥就像我親妹妹，她家出事，我哪能不去？再說你們男人心粗，去個心細的女人，也不是毫無用處。”
大舌頭當然說不過張大扎，張口結舌半天，竟不知該說啥了。
鐵山一看，發話了：“我看伍太太說得也有道理，就讓她一起去吧。多去點人，也好讓上木村的鄉親們看到三兒家裡不差人！”
鐵山先到棺材鋪，買了兩大一小三口松木棺材，又僱了車拉著棺材，前往上木村。
大舌頭問道：“鐵山叔，要是上木村的鄉親們也給雲娥爹媽打了棺材呢？”
鐵山說道：“鄉下人打的棺材怎比得了棺材鋪的棺材？咱這是幫三兒料理他老丈人的後事呀，一定要讓當地人看到，三兒不差事！”
不僅如此，他還僱了個樂器班子，買好了裝殮衣服。
因為是橫死的，都未足壽，買的便不是壽服。
他們動身早，路上也順利，上午便到了上木村。
也幸好鐵山有遠見，買了三口棺材帶來。
上木村的鄉親們雖然也在打棺材，但這裡畢竟只是個小山村，也沒有正經八百的木匠，從夜裡忙到次日上午，才剛剛打好一口棺材。
鐵山等人到來，令村長松了一口氣。
他領著鐵山等人來到雲娥家院中，茅草屋只剩了斷壁殘垣，且被煙火燻得漆黑。
院中三具屍體蓋著被單。
鐵山上前，掀開被單之時，突然一聲慟哭響徹全村。
“啊——雲娥妹子呀——你一家人好慘哪——啊——啊——”
這是張大扎伏在地上痛哭失聲了，鐵山的心彷彿被重重捶打了一下，望著地上焦黑的屍體，也放聲悲哭起來。
便是大舌頭也被感染得潸然淚下。
接著樂器班子吹響嗩吶，敲打鑼鼓。
還是張大扎，和幾個雲娥家的鄉裡鄉親，為那已辨不清面目的焦屍穿上衣服，裝殮入棺。
伴著樂器聲聲，樂器班子裡的歌手也放聲唱起悲歌一曲：
北極街上展新姿，
但賀英靈化羽仙。
笛音哀鼓聲聲悲，
西行路途時光催。
在歌聲中，在張大扎的哭聲中，鄉親們抬柩起靈。
這是慘遭不幸而死的一家人，因此屍體不能在院中停放多日，必須儘快下葬。
事後鐵山對張大扎讚不絕口，說是幸虧帶伍太太來上木村了，這才有人為雲娥一家人哭喪。
就在人們將靈柩抬到山上墳地時，忽見有人匆匆跑上山來，大喊村長：“村長，村長！等一等！”
村長命人將靈柩放在了墳坑旁，山下的人跑上山來說：“村長，下水村的老羊倌今個早上放羊，在河邊發現一具女屍，說是頭臉已被冰塊撞爛，辨不清是誰。”
村長一聽，立刻瞪圓了眼睛，“那女屍在哪兒呢？”
“還在下水村的河灘地上，有不少人圍著賣呆呢。”那人說道。
村長立刻面向眾人舉起手臂，“大夥兒先停一下，誰跟我去下水村跑一趟，看看去！”
鐵山對大舌頭說道：“咱倆跟村長過去，正好趕著咱的車去，省得現套車了！”
村長點點頭，“也好也好，你們有現成的車。”
張大扎說：“我也去吧，發現的是女屍，我去了，有點啥事也方便一些。”
鐵山贊同道：“對，對，那我們快去吧！”
下水村距上木村只有四裡路，在上木村下游。
大舌頭趕著馬車，快馬加鞭，工夫不大，便到了下水村。
遠遠就見河邊沙灘上臥著一具屍體，有幾個莊稼人站在屍體旁嘮著嗑。
天空中，一大群烏鴉“呱呱”叫著，在人們頭頂上盤旋。
大舌頭下車牽馬，直接將馬車拉到了河灘上，在屍體旁停下。
鐵山和村長立刻跑到屍體旁。
那是一具女屍，看身材，已經泡脹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雲娥。
那長長的頭髮，散披著，倒讓人懷疑她就是雲娥。
因為雲娥也有一頭又黑又長的秀髮，結婚前是編成一條粗長的辮子，結婚後就挽成了髮髻。
而那女屍的頭臉，已被河裡的冰塊撞擊得面目全非，血肉模湖，根本無法辨認。
鐵山的淚珠子噼裡啪啦往下掉，哽咽著說：“雲娥昨晚上投的河，今個兒在這兒出現屍首，不是雲娥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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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山的話音剛落，張大扎已經“哇”一聲大哭起來，“她——是——雲——娥——哇——啊啊……我的好妹子呀……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