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衝擊兵營
二舌頭一拉馬韁，土堆上的駿馬揚起前蹄，這使得馬背上的二舌頭更顯英武。
他高舉紅纓扎槍喊道：“為了柳樹溝子，為了鄉親們，為了礦石，衝啊！”
然後縱馬跳下土臺，向村外衝去。
扎槍頭上那一撮紅纓穗子，將鄉親們的熱血點燃了。
人們拎著鐮刀，提著柴刀，扛著鍘刀，舞著菜刀，揮著殺豬刀……大呼小叫地跟隨在二舌頭身後。
沒有刀的便手持鍬、鎬、鋤頭、耙子、糞叉、二齒鉤、火鏟子……甚至木棒跟著二舌頭往前衝。
除了村民，還有礦工也操著各種工具，權當武器，跟著村民一起殺向兵營。
麻老海也在隊伍中，他必須不斷為村民和礦工們鼓勁打氣，免得有人怯陣，煥散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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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人馬直奔兵營，浩浩蕩蕩，路上煙塵沖天而起，隨風飛揚。
有人還唱了起來，為自己的人馬壯膽，鼓舞士氣：
四更鼓兒焦，
二人哪上了牙床，
大蓮的舌頭尖，
遞給六哥上牙膛哪，
……
很快，大夥兒一起跟著唱起來，邊唱邊前進，整齊的歌聲，使村民們進軍的步伐也變成了整齊大秧歌步。
“砰砰咣，砰砰咣……”
鄉親們連扭帶唱前進著，他們彷彿是在廟會上表演，而不是去攻打兵營。
心肝哪寶貝兒，
一個勁兒地叫呀，
小東西呀你不小心，
小命就得見閻王啊。
……
正在北大營崗樓上站崗的土兵，站在崗樓瞭望臺上，遠遠地就望見柳樹溝子那邊播土揚塵的，連紅日都被遮掩得暗澹無光了。
接著便看到在灰塵掩映下，密密麻麻的人眾有如蟻群，正唱著歌扭著秋歌，跺著腳，氣勢洶洶地往這邊進發。
有哨兵驚呼道：“我叉，這是要幹啥？”
“是不是老百姓造反了？”
“要不要去報告長官？”
“那就快幾八去吧，你還在這兒磨嘰啥呀？”
於是，便有士兵趕緊從瞭望臺上連滾帶爬地下來，但已經不趕趟了。
二舌頭一馬當先，率先衝了過來，將大隊人馬甩在了身後。
那士兵剛想往北大營院裡跑，便被二舌頭槍桿一掄，抽了個大跟頭，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崗樓上的士兵端槍警告：“離開這裡，要不開槍了！”
二舌頭已將自己當成了英雄，他直接一槍桿子掄到崗樓的瞭望臺上，將上面的兩個哨兵，掃下來一雙。
這時，民眾的大隊人馬也已衝殺過來。
二舌頭下令：“把那幾個傻兵蛋子綁了，押回礦去！”
鄉親們一擁而上，綁了那幾個士兵。有的還憤怒地扇了他們耳光，踢了他們腚根腳，往他們身上吐了口水，甩了大鼻涕。
二舌頭一扎槍捅碎了崗樓的玻璃，狂怒的百姓一擁而上，將那崗樓推倒砸爛。
麻老海在人群中趁機高呼口號：“當兵的，滾出去！”
眾人便跟著呼喊：“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
二舌頭高舉起紅纓槍喊道：“衝進北大營，趕走當兵的！”
“衝啊！”
“殺呀！”
鄉親們大呼小叫著，衝到北大營門口，用棒子鐵鍬將門鎖砸開，闖進院中。
院子裡，聞訊趕來的官兵已列隊持槍，面對洶湧進院的村民和礦工。
大筐子叉開腿站在隊前，厲聲喝道：“軍營重地，不得進入，趕快出去，否則，後果自負！”
民眾見軍隊排列整齊，大筐子氣宇軒昂，不覺有幾分畏懼，有人開始後退。
麻老海見狀，立刻在人群中喊起來：“他們不敢朝老百姓開槍，鄉親們別怕！柳樹溝子要生存，當兵的，滾出去！”
百姓受到鼓動，也跟著呼喊：“柳樹溝子要生存，當兵的，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
那時北洋各軍閥的軍隊，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類似事件，確實沒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老百姓開槍射擊的。
他們不僅僅是害怕國內外輿論的譴責，而是軍官們都知道，他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來自老百姓。
周圍十里八村乃至青溝子鎮百姓，聽說柳樹溝子村民和礦工正在衝擊兵營，也紛紛趕來聲援。
這些村屯，都是親戚村，各村之間，親戚套親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於是，北大營院門內外，民眾人山人海，形成了鋪天蓋地之勢。
有人開始向官兵扔石頭和土疙瘩了，不時便有官兵被砸傷。
但士兵們的隊形卻沒散，並且寸步不退。
大筐子繼續勸說，但聲音更加嚴厲了：“請退出軍營，停止挑釁，否則後果自負！”
有幾塊石頭緊貼著大筐子耳邊飛過，大筐子起初紋絲不動。
但向他飛來的石頭越來越密集了，他一側身，“颼”一聲，抽出腰間所挎的佩刀，叮叮噹噹抵擋飛來的亂石。
細長的佩刀，在陽光下明晃晃刺人眼目，這是常疤拉所贈名為斬豹的戰刀，刀身上鐫有八字：“事到臨頭，隨機應變！”
此時，面對群情激昂，成千上萬的老百姓，他會隨機應變嗎？他又將怎樣隨機應變？
當場面越來越混亂時，麻老海離開了人群，離開了北大營。
他來到了南大營後牆外的小山坡上，美芝正和幾個日本武士潛伏在一株大松樹後面。
二十多天前，五鼻涕和六嘎子就是趴在這棵松樹上，射碎了女兵宿舍的窗玻璃。
美芝見麻老海過來了，便問：“家兄，我們可以行動嗎？”
麻老海會怎麼回答呢？